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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确实，我有点惨-> 七.成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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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成为光
- 怎么才能成为一个人的光和信仰?
让他立于绝望的边缘，被黑暗所吞噬。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为他撕开一个小口，伸出手，给予一点点的光。
终日被黑暗裹挟的他自会将其无限放大，直到照亮他整个世界。
你会成为他的信仰，你会获得他的忠诚，因为黑夜里的烛光，是最耀眼的存在。
停笔盯着被墨迹逐渐晕染的白色宣纸，黑白争执不下，我突然想到杜暄。
我只是懦弱的的想要找一个人来和我一起坠入深渊，他是爷爷的替代品，陪伴在我身边。
如果没有我。
他或许会在街上乞讨，穿的破破烂烂，或许会熬不过寒冬酷暑，惨死街头。也或许会磕磕盼盼的最终长大成人，泯灭于世人，但他最起码会有一个名字，张三、王五，而不是“杜暄”，一个在死亡前会经历种种难以想象痛苦的人，一个随时会被顶替的人。
“杜暄”只是一个称呼，所有人都可以这么叫，如果这个杜暄没有熬下去，还会有下一个杜暄，再下一个，再下下一个。
不会有人在意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杜暄，真正的杜暄或许早就不知道死在了何地。
母后所需要的只有这个名字。我所需要的，也只是这一个名字。
“殿下，皇后娘娘有请。”小德子敲了敲门，站在门外示意道。
“我知道了。”看了一眼最终被墨汁浸染了大半的宣纸，我理了理衣襟，推门而出。
芳华殿。
“染柒，你说我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太残忍了。”吕舒端坐在正殿之上，突然出声向身后的染柒问道。
可随后她又自言自语道“可是从我做下那个决定起，我就已经抛弃她了。”
阳光从一扇扇半开的窗户将大殿内照的光影斑驳。
我自大门跨入，抬头的第一眼便看到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之中的母后，以及她身后常年跟着的染柒姑姑。
“儿臣，拜见母后。”
作揖行礼半响，才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上来，让本宫看看你。”
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异常清晰。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向最高处的母后走去。
芳华宫殿内的台阶共有八级，比父皇的乾坤殿只少一级，象征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与帝王几乎拥有相同的权利与地位。
我的母后..........
当我站在她面前时，她突然伸手一把扣住我的下巴，强迫性的抬起我的头，使眼睛刚刚好被射入的阳光照到。
泪意上涌，我连忙闭眼，母后的指甲几乎刺入皮肉。
“睁开。”冰冷的语气从阴影里传来。
我努力违背自己的本能，睁开已经婆娑的泪眼。染柒姑姑似乎面有不忍，却也未曾开口。
可是，这也已经足够了。
许久，我的双腿已经站立到麻木，突然有一股力似乎将我向后推去，可却又戛然而止。
下巴上的手猛然松开，我不雅的脱力坐在地上。
“回去吧。”我听见母后这般说道。
“从明天起，分出时间和杜宣一起训练。”
“是。儿臣告退。”默默地转身告退，无力回头再看一眼。
身后，吕舒悄无声息的缓步走下台阶，跟在白熙桐身后，她走一步，她走一步。
直到白熙桐走出大殿，一步都没有回头。
当看到那道身影最终消失在视线里时，殿门吱吱呀呀的关上，吕舒的手覆上紧闭的宫门。
微微偏头问道“有时候我自都在想，她真的是我的孩子吗？”发髻上的金步摇微微颤动，流苏长坠荡漾，珠玉碰撞的细碎声音悄悄回响在大殿。
“这世上哪里会有我这样的母亲，巴不得她，生不如死。”后面那四个字，她说的极慢，但还是出了口。
她半垂着眸，看向自己皓白的手腕，以前缰绳勒下的老茧，早就被宫里养尊处优的日子所磨灭。可她就是怀念，怀念那段所有人都在的日子，怀念那段，人都没变的日子。
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将吕舒原本精致的妆容晕染。
染柒默声上前，从后面抱住吕舒。轻轻哼唱起她们以前在边疆上最常听到的小调，不同于大晗的异域语言带着奇异的轻柔，那歌声里，有风，有草，有马，有阿爹。
从窗外吹来的风摇响了窗棱上的风铃，轻灵的像是冬日的最初的落雪。
恍惚之间吕舒似乎又听到年幼的孩童牙牙学语，一声一声的叫着“母后，母后。”还有父亲苍迈而有力的叫着她“吕小舒，快管管你儿子。”
所有的一切仿若是前世一般的遥远，再也看不到了........
染柒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抱着默默流泪的吕舒，一直哼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