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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灵异小说 -> 长夜:雨后的创伤->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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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雨终于停了。
渡边将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双眼仔细打探着眼前的大楼。
这是一个废弃的办公楼,大约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外墙布满了岁月斑驳的痕迹,几乎所有的玻璃都已经破碎,只留下窗户的框架还零零散散地挂在原本的位置。
渡边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压抑的气息,将渡边的心轻轻揪在一起,随即又胡乱地放开。
从学校回来以后,几件事情让渡边一直无法理解。
凶手为什么要将他的衣服焚毁?
凶手焚毁他衣物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掩藏身份信息,还是单纯的泄愤?
又或者……是为了销毁那封恐吓信?
目前为止,警方并没有过多向外界透露案件的信息。至于自己这个二流侦探,自然也不会知道更多细节。
那封恐吓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它到底有何威力,可以让安藤那么焦虑?
还有,为何安藤的身上有淤青?为何他身上有两处钝器伤?
这些问题时刻充斥着渡边的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烂尾楼的外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堆积的建筑材料和建筑垃圾。这些毫无生机的混凝土就这么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似乎是这场阴谋无声的见证者。
渡边将身上的首饰都取了下来,放在手枕下的隔层中。完成这一切,他缓缓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气味便随着微风向他的鼻腔袭来。渡边不是很喜欢这种味道,他皱了皱鼻子,随即轻轻将车门合上。
大楼的入口处,还能依稀看见一些褪色的招商广告和一些略显随意张扬的涂鸦。除此之外,便是警方的警戒线尤为的瞩目。渡边能清楚地看到警戒线附近有警员站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车门,虽然隔着很远,但他还是能看清二人具体的行动轨迹。
渡边再一次打量起了周边的环境,或许可以用到哪些建筑垃圾作为掩护。一边在脑海中规划路线,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副黑色的橡胶手套,仔细地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风从空旷的空地穿过,带着些许呜咽的声音,警戒线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好似是对渡边的警告。越是靠近那幢破败的大楼,这些恼人的声音便越是活跃地窜入渡边的耳中。
无论喜欢与否,此时此刻的渡边没有退缩的理由。
双脚踩在遍布细碎石子的空地上,发出阵阵咯吱的声响,让渡边本就紧绷的内心更加压抑。偶尔的一滴水声,混合着湿土的腐朽味道,也会不合时宜地侵入渡边的感官。
随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警戒线旁两位警员的动向便看得更加清楚了。他们一个双手抱臂,倚靠在柱子旁,偶尔低头看一眼手表;另一个则踱来踱去,用手电筒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他们的动作似乎很随意,但渡边知道,这些人随时会变得警觉。
“真是要命了。”渡边咕哝着,并继续寻找可以溜进去的“缝隙”。
入口处的东侧有一处墙体已经倒塌,那里或许是唯一可以进入的入口。就当两名警员的注意力集中在大楼另一侧的巡查上时,渡边抓住时机迅速钻过这个空隙,进入了废弃大楼的区域。
渡边试着深深喘了口粗气,却又感觉身边的空气极其稀薄,无论如何都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大楼内部似乎将外面的风声切断,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浓浓的灰尘味,以及破败腐朽的潮湿。大楼内除了最基本的水泥色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墙壁上的水泥层大片脱落,露出钢筋的骨架,偶尔有一道裂缝从顶层延伸至地面,仿佛大楼本身也在挣扎着维持平衡。
楼层的角落还堆放着一些器具,渡边不知道它们的用途是什么,只是铁锈浓烈的腥味让他有些烦躁。
空荡荡的内部让声音变得极为敏感。渡边轻轻抬起右腿,似乎是琢磨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为它找到落脚点。即便是这样,大楼内部依旧传来一声不算大的啪嗒声。
渡边此时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走向了不远处的阶梯。他低下头,用手背掩住口鼻,试图阻挡不断涌入的尘埃。他缓慢地挪动脚步,鞋底摩擦着地面的碎石,发出细不可闻的声响。
踩上阶梯的一瞬间,老旧的铁板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嘎声,像是一只不安的野兽被惊醒。
几乎就在一瞬间,一道手电筒的灯光穿过破败的墙体射了进来。渡边似乎是本能的反应,迅速将身体伏了下去,紧紧贴在阶梯那凹凸不平的表面上。
“你刚才有听到声音吗?”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很浑厚,但却尖锐地刺穿了现有的平静。渡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思考。
渡边的心脏不合时宜地疯狂跳动起来,他似乎已经能透过阶梯听到心跳穿透大楼再返回他的双耳。
“听到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可能是风声吧?”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性声音响起。
渡边紧紧闭上双眼,侧脸已经能感受到几滴汗液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了下来。他不敢抬头,也不敢移动,似乎稍稍挪动一下,都会将自己暴露在这片灯光下。
“不会是有什么人进来了吧?”第一名警员的声音仿佛飞矢,快要刺破渡边的耳膜。
“应该不会吧?谁会这个时间来这个鬼地方?”年轻的男声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的声音相对轻松些,好像并没有被这压抑的氛围所影响太多。
“这谁知道?万一是个年轻人为了寻刺激来这里探险也说不定?你难道忘了报案人了吗?”第一名警员的声音很低沉,“或许是和案子相关的人也说不定。。。。。。”
这句话如一块巨石压在渡边的胸口,让他一时间难以喘息。他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抓着地面的边缘,粗糙的混凝土割得手掌生疼,却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
“比如说。。。。。。凶手?”年轻警员的声音不再散漫,转而变得更加敏锐。
“嘘。”第一名警员赶忙让年轻警员将声音放低些,看来他内心并不是没有类似的推断。
两人的对话到此为止,取而代之的便是逐渐迫近的脚步声和刺眼的白色灯光。
沉重的脚步声像是金属鼓手疯狂用双踩踏板敲击着底鼓,发出不容小觑地爆发力。
现在怎么办?渡边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他不敢冒险起身逃跑,这地方的回声太过诡异,稍有动作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而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迟早会被那束逐渐靠近的光线发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地板在微微震动。刺眼的灯光在墙面和破裂的钢筋之间来回扫过,像是在挑衅渡边的极限。他蜷缩在阴影中,几乎能感受到警员的视线正贴着他的藏身处掠过。
周围的寂静似乎放大了每一丝细微的动静,渡边的耳边只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金属楼梯的细微振动。
再等等,再等等……渡边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
就在此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直射向渡边,让他一时无法将双眼睁开。
“在那儿!”两名警员几乎是同时高呼,“别动!”
渡边的心脏猛地一紧,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缩,但身后冰冷的铁板和杂乱的混凝土让他无处可逃。
“我说别动!”警员声音低沉有力,脚步声更加逼近,手电筒的光束牢牢锁定渡边的身影。透过这道强光,渡边似乎看到两名警员的右手都已经握持着左轮手枪。
渡边没有挣扎,他知道任何突然的动作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此时此刻,他只能缓缓举起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没有威胁。
“我没有武器,不用那么紧张。”渡边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他的语气很平缓,几乎感觉不到他刚刚的窘迫。
“渡边雄太?”熟悉的男声再次响起,刺眼的手电筒光也随之移开。
此时渡边终于看清男人的五官。
“佐久间亮?”
“渡边,真的是你?”佐久间亮放下了手电,脸上的警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像是在努力理解为何旧友会在这样的地方出现。
“好久不见啊,佐久间警官。”渡边尴尬地咬了咬嘴唇,思绪似乎一下就被拉回了三年前。
佐久间亮,29岁,与渡边雄太为大学时期的好友,并在入职初期共事过。
自渡边辞职后,他们已有三年未见,似乎他们的友情也从此冰封了三年。
渡边乘机打量着佐井间。此时的佐井间亮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夹克,和他一头干净整齐的寸头无不凸显着他的谨慎和硬朗。对比三年前,好像身材更魁梧了一些,五官也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成熟了些。
佐久间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着渡边的表情。他一向了解这个朋友的个性——表面从容洒脱,实则心事重重。三年前的那场风波之后,渡边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对此佐久间的心中颇有些不满,但是身为挚友,他太清楚渡边的性格。别说他佐久间亮,就连上原泽奈都拿渡边没办法。
想到这里佐久间的心中不免有一丝酸涩。他不清楚是为渡边的遭遇而感到同情,亦或是自己也对三年前的那起事件耿耿于怀。
“前辈。。。。。。你们认识?”佐久间身边的年轻警员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有样学样的,他也将手电和配枪收了回去,但似乎只是机械式地照搬前辈的动作而已。
“岂止是认识。”佐久间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却又透露着一抹自嘲,“渡边雄太,以前警署的一员。”
“哎?渡边前辈?您真的是那个渡边前辈?”年轻的警员看来知道渡边的名号,只是渡边对此并不关心,反正一定和三年前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你就这么消失了三年,”佐久间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三年内,渡边似乎是清理了以前所有熟人和同事的联系方式。无论是电话、简讯、邮件,都联系不上他。就仿佛渡边雄太这个人从此人间蒸发了一般。
佐久间曾经想拜托上原联系渡边,甚至有想过去渡边的事务所一叙。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和一种莫名复杂纠结的心情,又让佐井将这样的想法压制在内心深处。
三年前伊藤势的案子,正是佐久间和渡边一起调查的。
佐久间理解渡边内心的痛苦和压抑,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自我怀疑和否定中在这三年里煎熬?有时候佐久间分不清自己和渡边究竟谁在逃避责任,亦或者他们都在回避那段记忆。
“抱歉。”渡边没有回避佐井的眼神,“我接受了安藤由美女士的委托,来这里只是想找一些线索。”
佐久间沉默了一瞬,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他低声说道:“你知道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吧?任何擅自进入的人,都是违法的。”
“我明白,但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渡边并没有说的过于直白,他相信佐久间能明白自己。
“三年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渡边。”佐久间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好像要坠入地面。
“我不认为你过了心中的那道坎。”
听完渡边略带些尖锐的回应,佐久间并未作声。
“三年前的事情,是指。。。。。。”年轻的警员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佐久间狠狠瞪了一眼。见此情形,年轻的警员只好尴尬地别过脸去,不再敢随意插嘴。
“我只是有些好奇嘛。。。。。。”年轻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语气中并没有因佐久间恶狠狠的眼神而感到不满。
看来这小子平时没少受佐久间的气。渡边心中不禁想着。
佐久间的脾气在大学时就是出了名的直性子。直来直往从来不会拐弯,虽然心思缜密但总给人一种莽撞的错觉。
只是渡边并不认为这样的个性有什么不稳妥,又或许三年前的渡边也有佐久间身上的那股冲劲。若不是如此,二人或许也不会成为挚友。
“无论怎么样,我并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出现在这里。”佐久间语气平静,但渡边捕捉到了他轻微吸鼻子的动作,那是佐久间在情绪紧张时的习惯。
渡边没有回应,只是抿了抿嘴。他的目光短暂地移开,好像不想让佐久间从自己的眼神中读出更多东西。
空气好像再一次凝固在一起,只剩下发霉的腐臭味充斥着周围的一切。
“田中,你先去外面吧,通知其他人也暂时不要靠近。”沉默良久,佐久间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可是,前辈……”
那个姓田中的年轻警员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佐久间严厉的语气打断:“没什么可是,照我说的做。还有,这里发生的事不许和别人说。听明白了吗?”
“是,我明白了。”似乎是看出了些端倪,又似乎只是惧怕佐久间的威严,田中警员并没有继续反驳,而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便退了出去。
“新人?”
“嗯,去年才入职。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还是个毛头小子。”
“嘛,我觉得倒是比我们当年要机灵的多。”
“哼,哪像你当年刚入职就莽莽撞撞地把全新的警车撞了个稀巴烂,害得我们差点连休假都要被停了。”佐久间的嘴角似乎扯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微笑,“不说这么多了,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你能告诉我什么?”渡边并没有顺着佐久间的话,而是重新向他抛去了一个问题。
“好吧,你跟我上楼,现场在三楼。”佐久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电又重新打开。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已经向上方的阶梯迈进,似乎并没有被什么情绪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