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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暮雪挽歌-> 第十一章 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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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等候
- “为什么，会是他？”楚挽歌一瞬不瞬地看着远处的两人，似乎有些恍惚。
皇子和后妃，这几个字眼从古至今都不允许存在同一张纸上。
“多谢贤王殿下相救。”柔贵妃不停咳嗽，细小的声音从喉咙处揉碎了发出。
“无碍。”池澈看着柔贵妃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还是开口：“你是父皇的贵妃，为何还让她们这般欺辱？”
柔贵妃笑的酸楚：“我只是一个没有家人撑腰的孤儿，本就在皇宫举步维艰，又怎敢得罪其他人呢？”
沉默片刻，池澈敏锐地捕捉到柔贵妃藏起的右手，“你的手怎么了？”
柔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自在道：“贤王殿下这是何言？”
“你手上的烫伤也是她们做的吧？”说着，池澈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她。
“你拿去用吧，治疗外伤很管用的。”
柔贵妃没有否认，只埋头道谢：“多谢贤王殿下。”
施暮雪看清那个药瓶，是她曾给池怀舒的。
仅有两瓶。没想到，池澈竟把它给了柔贵妃。
看来，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施暮雪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坦言道：“他们看起来已经认识许久了。”
“以后再收拾你小子。”楚挽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移开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大步朝前走去。
施暮雪看了看楚挽歌走的方向，并未多言，只默默跟了上去。
他没有去找池澈，而是去追那个着宫装的女人。
施暮雪随楚挽歌追了几步，隐约能听到乔妃等人抱怨的声音。
乔妃脸涨的通红，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手舞足蹈道：“娘娘，方才那个贱人就是故意跳下去的！我根本没使太大劲。”
胡淑仪也恼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那贱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乔妃咬牙切齿道：“而且我们方才在御花园分明没有理她。反倒是她，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来。这不是存心恶心我们吗？她不知道我们不喜她？”
“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是我们多恶毒似的！下次我再见到她，直接上手打死她！”
乔妃的叫嚷声越来越近，楚挽歌停下脚步，凝望着齐贵妃的背影，喊道：“姑姑！”
前面的几人齐刷刷地回头，楚挽歌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乔妃下意识挡在齐贵妃前面，警觉道：“你是什么人！”
楚挽歌的视线穿过乔妃，落在齐贵妃脸上。他上前几步，鼓起勇气道：“姑姑。我是挽歌啊……”
齐贵妃变了很多，若不是她脖子上的玉佩，楚挽歌恐怕完全猜不到眼前的人是谁。
齐贵妃眼里早已蓄满泪水，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挽歌。
当年，齐贵妃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池昌泯。楚家世代忠良，为了池昌珉谋反成功，她跪下来求着父亲和弟弟帮她的丈夫。
到最后，楚老将军战死。这条由她父亲鲜血铺成的道路，自己却落得个不了了之的下场。
齐贵妃自知无法再面对楚家，断绝了与家人的联系，在冰冷的深宫中独自徘徊。
想当年，齐贵妃带着年幼的楚挽歌来到皇宫的御花园，心怀憧憬与希望道：“挽歌，这里以后会是姑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喜不喜欢这里啊？”
施暮雪站在楚挽歌身后，只觉得有无数丝线连接在一起，形成铺天盖地的网，笼罩着所有人。
悲喜交加，难言的窒息。
“姑姑，这么多年，我终于见到你了。”楚挽歌打破僵局，再次开口。
楚挽歌每次进宫，都会偷偷去找齐贵妃。而每次，齐贵妃都以不同的借口推脱。
“对不起，姑姑。我这次来没有给你带你爱吃的。”楚挽歌挠了挠头，笑得有些歉意。
齐贵妃别过头去，决堤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出。
“挽歌，是姑姑对不起你们。”齐贵妃声音沙哑，眼泪也越来越多。
“姑姑是个没用的人。”齐贵妃背对着楚挽歌掩面泪流，以往无时无刻挺直的背脊在此刻弯下。
乔妃和胡淑仪一时间难以相信。
齐贵妃一直是很孤勇的人。从王府再到皇宫，乔妃陪她一路走来，从来没见她哭过。
不管是当年册封仪式的妃位，还是那年暴雨她小产的孩子……
施暮雪站在楚挽歌身后，一把拉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
楚挽歌回头，怔怔地看着施暮雪，晦暗的眼中翻涌着诸多情愫。
施暮雪顺着手臂，轻轻推了推楚挽歌。楚挽歌立马会意，大步向前。
“姑姑，您不回头看看我吗？”楚挽歌声音不再像平日那般不着调。
齐贵妃很想逃避，像以前一样。但是当楚挽歌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心却踌躇不前。
施暮雪轻声道：“贵妃娘娘，亲情如藕线，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斩断的。”
乔妃扶住齐贵妃，也劝道：“姐姐……你在怕什么呢？你日思夜想的人，不就在年前吗？”
胡淑仪不善言辞，却也默默握住齐贵妃的手。
“水言姑姑。”楚挽歌哽咽道。
齐贵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楚水言。
这一声，仿佛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楚水言回过头去，想用手摸摸他的脸，却只摸到了一手泪。
施暮雪有些讶然，她没想到，楚挽歌竟然流泪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了楚挽歌小时候。一转眼，那个只到她胸口的孩子，长大了。
“挽歌，姑姑很想你。”
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化作一句思念。
楚挽歌：“我也是，姑姑。”
“父亲他经常提起您，说不知道您在皇宫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听到“父亲”这个字眼，楚水言心中的那把刀子，在她怯懦的心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的弟弟，亦或是她的父亲，都是她永远无法面对的人。
楚水言一个劲摇头，全然不顾往日的矜持：“没有，没有人会欺负我。”
楚挽歌笑了笑，道：“那就好，不然我定替姑姑报仇。”
楚水言道：“弟弟他，还好吗？”
楚挽歌：“好得很呢！他壮得能吃下一头牛。”
乔妃和胡淑仪都被逗得笑了出来。
浓重压抑的气氛缓和下来，楚水言看向施暮雪，问道：“这位淑女是？”
施暮雪没想到问题会抛向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楚挽歌有些不好意思，“哈哈哈，当然是我未来的……”施暮雪知道他又要乱说话了，连忙抢答道：“朋友，我们是朋友。”
楚挽歌看向施暮雪，惊道：“哇，你终于承认你认识我了啊？”
楚水言三人忍俊不禁，都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施暮雪和另外两位妃子心照不宣，都默默退去，为两人创造私有空间。
楚挽歌一股脑地说着，欲把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个遍。
恍惚间，楚水言像是回到了曾经。那时候，她总带着楚挽歌，给他讲述京城所有有趣的事。
楚水言抬头看了看，狠下心道：“时候不早了。挽歌，回去吧。”
“还有人在等你呢。”
楚挽歌有些不舍：“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楚水言点点头，平和地笑着。
临走之时，楚水言取下脖子上的玉佩，偷偷送到楚挽歌手里。楚挽歌看清手中之物，愕然的脸上逐渐浮出两朵红云。
楚水言并未作声，只用眼神示意楚挽歌。
楚挽歌心中了然，接过项链，朝远处停留的施暮雪跑去。
站在夕阳尽头的施暮雪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