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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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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老板做事麻利,第二天上午,车子就拖过来了,好家伙,满满一车,一百多张都到了,苏老板人没来,开车的是个年轻人,他儿子。卡尔一看,头都大了!

“怎么又旧又脏……叫你拉个样板,你全拉来了!”

“没事,便宜点给他们就好!”电话里苏老板说。卡尔头皮发麻,这次口都不好意思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阿德来了,疑惑地看了看卡尔。

“这旧的怎么行!”

阿德进了楼,卡尔又羞又气。

“拉回去吧!”

“你先等一下!”这开车的年轻人瘦瘦瘪瘪,是个刚辍学的高中生,高中生竟然从车上拿了部大哥大——看来专门用来跟他爹打电话的,卡尔有些不爽。高中生木然地打着卡尔听不懂的电话,过一会,小伙子把电话递给他。

“你随便给点钱他吧……你看我儿子一大早跑出来,早饭都没吃!这东西放我仓库几年了,价钱你随便给,不要给我拖回来!”苏老板说。

卡尔一下子呆住了——这苏老板难道做的霸王生意?他忽然就害怕起来,这人看来不好惹,他还从来没碰到这种情况!一瞬间他就在想着怎么脱身,年轻人那眼睛像蛇似的盯着他,让他浑身发麻,这是什么理呢?这真是好麻烦!他没想生意做成这样。

“好吧,我去跟领导说一下——只能这样,我跟领导说一下,就在这等我……!”他的口气镇定,这效果还好,年轻人一直看着他。

卡尔向电梯走去,这是唯一的通道。他快速想着如何脱身,心情一直紧张,像绷紧的弦。上电梯五楼转了好一会,他记得楼对面死角是有个通道的,那个通道有个出口通往公园。终于他在角落里找到那个消防通道,楼边是公园的围栏,他往下走,到一楼出口,这里确实有通向公园的一个小小的通道,他心里不禁一阵狂喜,这感觉像做贼!他看了周围寂寂无人,偏僻幽静,于是快步走进公园,穿过茂密的林木,又走过一片草地,现在他已在公园深处,确定现在安全无虞,这才松口气。无奈愤恨夹杂着庆幸的滋味一起涌上来,这真是五味杂陈——他还从未受过如此惊吓,如此短兵相接,他走进另一边的图书馆,坐了一会儿。

call机响了一下,他知道是苏老板,现在他可以不用回电话了,茫茫人海,他不可能再跟苏老板打交道了,这么一想他甚至有一种快意。

竟然有这么做生意的,几天来,那个苏老板再也没有电话了,这事总算有惊无险,但回想起来还是让卡尔心里不舒服!

已经是年末了,过了元旦,大家更没有心思做事了,都在各寻出路,工资一直未发,反而让大家都走不了,好像拔河一样,都拉不赢都没办法离开,最后双方都离不开,僵住了!更因为是年末,于是都等年过了再说。

于是阿德那里的一千押金就显得重要了,一个月的质保早过了,阿德一直拖着不给,卡尔渐渐地不安起来,因为阿德电话也不怎么接了,有时又说有事,或者说回老家了。卡尔总觉得阿德不至于赖这一千,时间久了渐渐地也不自信了,一千块,至于么!

有一天下午,他转到公园,便决定上去看看阿德在不在,他估计不在,工地早已完工,但还没有使用,里面空荡荡的,他信步走过空阔的大堂,再过去是个有雨棚的天井,大堂未开灯显得阴暗,走进暗处,他的眼晴忽然看见遮阳棚下面坐着的阿德,棚子下面有光,阿德转过脸来,他看见阿德惨白的脸,他一下高兴起来——他一直不信阿德会赖他,阿德应该是个单纯良善的年青人,自己管工地也跟工人一样干活。

旋即他听到阿德的惊叫!他为什么这样叫?他大惑不解,这不至于……他又走了两步,这时才发现阿德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转过脸,是个女人,卡尔见过这个女人……

卡尔忽然明白了——可是这处境多么尴尬!他面红耳噪,无所适从……这时他毅然转身,向外走去,像疾风骤雨,阿德苍白的面容,刚才空洞失神的眼晴似乎死死印在他背后——

“哈哈哈……”背后竞然响起那女人放荡而响亮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着卡尔的背脊。这女人如此快活让卡尔有些放松了。这女人在工地上是监工,就是阿德的嫂子,一个大骨架的高个女人。卡尔想到女人的老公,上回看台球桌的那个威严男人。

这是不是个悲剧?卡尔不知道,卡尔跟那男人通过电话,知道他的大哥大号码,但是他觉得这跟他无关,唉,悲哀的男人!

现在终于来到电梯旁,下了楼,他觉得思绪很乱,还些事情——包括那个苏老板,都超出了他的经验范围,让他不安、不快、又心生怜悯——是什么让这些行为产生?

在楼下想了好久,卡尔还是拨了阿德的电话,他不过是要钱,其余的与他无关。

“那个钱什么时候给?”

“过几天吧。”阿德的声音疲倦衰弱。

“这感情真不是我所能理解的!”卡尔想,难道他同情阿德?不,他只是要钱,区区一千块而已。后来,阿德断断续续通了两次话,再后来,阿德不再接电话,彻底失联。有时卡尔想到此事,总觉得恶心而下作,看到阿德年轻而又苍白的脸,又觉得他可怜可惜。其实他是有那个大哥电话的,但是他觉得为了一千块钱不值得去做那件事,那女人的笑声阿德惊叫的神情总是会出现在他的脑海,这里面又是怎样的人性!

生活还得继续,失落的情绪包围着他,公司不死不活,现在走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生意的事看不到希望,当然也不是绝望,这大概就是慢性的凌迟。以往,卡尔最痛恨的就是浪费光阴,况且还是这么好的青春!在内地,闲暇时大部分时间在看书,现在哪有情绪看什么书!世界精神在哪里,绝对精神又在哪里?他只觉众生迷茫而浑沌,同时又身不由己——这正是他当年痛恨的状态:随波逐流,平庸无为。大家都说特区没什么文化,确实如此。文化当然也不能当饭吃,再说文化又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供人粉饰娱乐的小丑。

周末福男打电话叫过去玩,卡尔再次走进那个一房一厅,里面又是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次似乎更脆。

“啊,小玉——呵,呵,这是小玉——”福男介绍说。一个高挑结实的女孩露出脸来,团脸细白,还处于变声期,这女孩很可爱,笑得天然。

卡尔依然坐在沙发上,听着里面调皮的声音,福男轻率认真的逗笑。卡尔有时候翘起脚,像当年那样躺在沙发上。才几个月,那个何生呢,那个阿七呢,逝去的故事宛如尘灰,像每天的生活垃圾,消逝不见。

有些人只不过是过客,是我们生命历程的一段心绪。

卡尔竭力不想未来,这想不清楚,他也不再有什么计划,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过这个年,如何度过这一段时光。

总会过去的,他想。

“走,去吃饭。有个老乡过来请吃饭。”福男跟那女孩出来,于是卡尔跟大家一样开心。

火锅店门口站着一个胖头大脸个不高的中年人。

“这是钟国,啊,钟国——”钟国热情洋溢,握了握卡尔的手,手大而肥。钟国穿着灰色西装,打了条暗红色领带,福男说他马上要做新郎了,这真是人生重要时刻!卡尔觉得这么晚结婚,似乎有点难过。他们鱼贯进入火锅店,吃喝让人快乐,酒让人话多,也拉近彼此。

“啊,我一毕业就在县城建行当会计,那时基本上没什么专业会计,后来出纳走了,我就暂时一肩挑——”

钟国有种江湖情怀,见面就是兄弟,一口江汉平原土腔——那地方风呼啦啦刮过满是湖汊的大平原,冬天寒冷,夏天热烈,人也是放浪四野,目空外物而又灵变世俗,现在又似他乡遇故知,钟国娓娓生情,讲述自认为不同寻常的故事,这故事憋得太久,只在酒酣耳热之际对不相干的人开放。

“后来单位小金库也让我管:这太让人动心了!刚开始就拿了二千——也没人知道也没人查,后来我自己把账也做平了,慢慢隔三岔五一千二千开始搞,一年多也没任何人知道!”看来薅羊毛确实让人上瘾。

大家吃着火锅,店里很吵,卡尔支着耳朵听钟国说话,还是听不太清——内地银行有这么混乱么!

“过了两年,还是有点害怕,也有几万了。想了下把帐交了,辞工啦!”这钟国看来也有些魄力,卡尔松口气——当年他管过办事处,也有公款过手,那时胆子多小,感觉就像太监坐怀不乱,看来人性都是差不多的!

“开始过来找工作,好久找不到。后来做了张文凭,开始在工厂做财务。”

“他就吹自己是X大财会的……”福男小声跟卡尔说。卡尔不禁吃惊,也有些佩服。

“我在工厂现在就是财务总监——我说了算!”钟国身宽体虚,话语柔和坚韧,有种坦荡的自得。

“以后我有了小孩一定得教他生存之道,社会太复杂了。”

“我现在的老婆是本地人——我建议大家找本地人,有实力!”钟国请大家参加他的婚礼,“别说咱们娘家没人……!”

周末,三个人就去参加了钟国的婚礼,卡尔与福男都打了领带,钟国满脸笑意,这是个被荔枝树围起来的村子,大多是一幢幢的小洋楼。

“那些女孩子你们看上的跟我说一下,都没问题!”门框外面好几个女孩看着他们,黑黑的,瘪瘪的,小玉抿着嘴笑,钟国跟她大姐同学,福男说他当年追过她大姐呢。荔枝林里搭了棚子,桌子上的男人在那赌博,推牌九,桌上满是崭新的老人头。

他们在荔枝林里转悠。有一个个子短小结实的中年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是新郎的大哥,这才是真正的娘家人呢。大概言语不通又且人生地不熟,大哥神情冷漠,大概想到小弟南方漂泊,老大年龄才成家,感觉更像是上门郎呢。几个老乡聊起天来,这大哥貌不惊人,也是个话匣子,看来也是憋几天了!

“我才从海南过来的——在海南开保安公司!”那人看着卡尔,又像看着荔枝林。

“我以前在老家拿过60公斤级散打冠军……小时候喜欢武术,就去学了几年,然后总有人找我切磋,再后来老是有人要我帮人去收钱……后来是得罪了黑道……那些人动了家伙,一路追杀我,那次我跑进小巷子,最后发现是个死胡同,我从墙上爬过去时枪响了,是那种土枪,有些枪子轰进大腿,我就跑到海南,再也没回去过!”

大哥面无表情,他似乎讲的是听来的故事。后来他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钟国有时走过他身边,两人一胖一瘦,成了镜像。

中饭就在荔枝林里,满桌土珍。这里出名的是带皮狗肉,桌上两盘,卡尔吃得满嘴留香,他觉得可以一直吃,幸而晚上又有两盘,亦无人争,卡尔放开大嚼——后来就有了要吐的感觉。

晚饭吃完,终于在房间看到新娘,原来是要端茶。新娘窄脸低额,钟国所言“不好看但耐看”,穿着服饰象汉服,头上插满首饰,从手腕以上,全是镯子,一直到胳膊,脖子上大金链子套小金链子,黄澄澄挂了一圈又一圈,钟国笑眼盈盈看着坐着的新娘——这新娘确实耐看:也许还旺夫……新娘挺直坐着,面色平静,卡尔觉得她要是站着可能站不住。桌子边放了塑料茶杯,有人坐下来,围成一圈。似乎是一声令下,有人开始往桌子上扔东西,然后坐桌子上的人都开始扔,原来每人都带了个大包,黄金的首饰一下在桌子上堆成了山!

幸尔这桌子够大,卡尔想,那些人扔空了袋子,站起来散去,好像是履行一项规定的仪式。

外面灯火通明,村民都在赌博,幺五喝六,激情四溢,桌子上一大堆红色老人头。卡尔没想到这些土不拉叽的农民赌这么大!

夜幕降临,三人作别,钟国殷勤致谢,三个老乡丰神秀逸多少给了他些面子。公交车上寂寞清冷,两个世界交相辉映。“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乡钟国正当人生得意时刻,虽然这时刻似乎晚了十来年,还是在异乡,但毕竞来了,对他来说这还只是开始,岁月宛如美酒,越陈越香!

卡尔的岁末却在煎熬中度过,他跟福男一道守岁,四周漆黑一片,他们房间的灯火显得虚弱阴暗,两人走下楼,昔日热闹的街道一片死寂,这就是一座空城,一座候鸟城市。昔日夜市喧闹,两边店铺拥塞,街道车水马龙,而今“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福男拿了几十根烟花,两人随意乱放,烟花在空中爆炸,平常或许有人骂他们,可惜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马路上大声喊叫,现在马路是他们的,整个城市是他们的,他们却感觉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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