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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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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埋锅造饭,草草吃完,不辨昼夜的就地睡了,陈孝嗣主动为众人放哨,所幸两个时辰并无他变。受伤轻些的力气渐复,连架带扶的支撑起伤势较重的,连带陈孝嗣一行九人挨到傍晚时分才不得不向西赶路。彭泽所属江州,再往西行从北到南有寻阳、豫章、临川三座大郡城,乃是江左精华之地,百年来文物风尚具佳。

这晚霞一出,雾气渐散,众人寻寻觅觅的往前走着,一炷香的功夫已看见前方不远处山坡之上炊烟叠起,每户和每户之间相隔倒是不近。

陈孝嗣素闻江州是富庶之地,但见眼前不过是零星几户农家,相隔又颇为不近,猜想此处应是离豫章郡治尚远,只有些山间民户。

孝嗣转头对韩延陈道:“韩大哥,这里山丘崎岖,咱们又绕行了不短的距离,敌人不至于追到此处吧?我看那户人家稍大些,咱们去借宿如何?你们人人带伤,要不找个地方养几天,断断走不远的。要是拖到了豫章城下,反而容易败露行迹!”

“这几户农家,看着倒也淳朴,咱们隐在这山间养养伤应当可行,不过得把兵刃埋在这路边的树下,不能带了。等吴潮、张襄、蒋义他们几个伤的轻的养一晚,明天咱们几个去想想办法搞几匹坐骑来,马是不见得能有了,要是这周边有足数的驴就好了,最不济也要搞匹水牛来。

殿下届时扮做个放牛的童子骑着,咱们也打扮成种地的,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大部队行进了。不过也就是咱们现在人少,刚出建邺时几百人,又骑着军马赶路,想藏都没办法。”韩延陈提一口气,右腿半僵着走到陈孝嗣身前望着那土丘上最大的一户人家说道。

吴潮张襄几个人齐声答应了,众人就在道旁挖了几个不深不浅的坑,各自把兵器埋了。整了整自己一路奔波激斗时残破的衣衫,把看上去值钱的东西全扔了,那些被刀砍破的切口都互相用手撕烂了。

到时候农户问起来,就说是从淮泗前线躲兵灾逃过来的难民,听说江州富庶,想在这边寻个营生,讨口饭吃,这带伤是因为在彭泽水畔被水匪劫了,值钱的东西一样都不剩了,好不容易逃得性命,想在村上借宿几晚养养伤,再进豫章城里寻营生。

众人把话都串对明白之后,走路稀稀落落的,显得极为散漫,本来就人人带伤,要摆出这副状态容易的很。陈孝嗣的名字,大家都说不好,太过贵气,又不好再称殿下,孝嗣思前想后沉吟半晌,说是改名叫“陈抗”,要和篡位的叛逆作对到底。

山坡上被看中的那户农家,虽说是大户,也不过是比其余农户扎成围墙的篱笆,圈的更大一些罢了,一行人离开大路朝着通向山丘的小道拾坡而上。

走到一半蒋义突道:“韩大哥,倘若那农户之中还有姜贼的鹰犬埋伏,岂不是自寻死路?”韩延陈道:“事已至此,咱们一行九人,此刻已在这山丘半道,如再反身下去,更显可疑。随机应变吧。”

韩延陈虽然走的不快但始终在前开路,陈抗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临近篱笆时突得犬吠之声大作,两条大黄狗在门内隔着篱笆冲着韩延陈一行大吠不止,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个颤巍巍的老婆婆,拄着一根粗树枝削成的手杖,慢吞吞的走到栅栏前,边走边问道:“是谁啊?这村子里的人这两个畜生谁不认得?这般狂吠?”

韩延陈跨上两步道:“老人家!咱们是从淮泗逃兵灾的难民,沿着大江一路走水路南下,要到豫章去投亲,谁曾想在彭泽要靠岸的光景,被水匪给劫啦!东西都给抢光了,还死伤了不少人,咱们一路狼狈逃到此间,可否能容借宿两三日?等咱们轻伤的伙计养足了气力,赶到豫章租了车马再来接我们,如何啊?”

老婆婆道:“彭泽的水匪?没听闻彭泽闹了水匪呀?不过最近是不太平,难道有强人趁着大雾出来打家劫舍吗?你们连番遭难,背井离乡的不容易,进来吧。”说着便开了门,这篱笆围墙里是中左右的三间大屋,中间大屋的房后还有两间库房样式的屋子,都是夯土茅草的顶子。

老婆婆走的慢,她刚把陈抗一行放进来,就转身冲着大屋喊道:“媳妇啊!来客人啦,先别做饭了,拿...拿九碗水来!”只听西厢大屋中应了一声,不久探出个女人的头来瞧了瞧,又缩了回去。

陈抗一行人慢慢的跟在老人的身后,等她进了中间的那座大屋后,韩延陈首先进去,然后是蒋义、张襄,三人眼看屋内陈设朴素,确是普通农户,这才一侧身,陈抗迈步进屋。

屋内的空间很大,墙上居然还挂着一大张虎皮,众人在老人的安排下团团在正中的巨树制成的圆桌一圈围着坐了。虽然十分拥挤却也能勉强坐了。老太太则在大虎皮下的椅子上坐了。众人正待闲谈,屋外进来一个年轻妇人,手捧着个大大的竹织用来晒谷物的大盘子,里面放着不大不小的十只瓷碗,都是清水。

蒋义站起转身捧过了一碗,首先摆在了陈抗的面前道:“少爷请”。陈抗微一颔首,便端起水碗摆在身侧老婆婆椅子旁的小几上道:“婆婆先请,多谢收容咱们受难之人”老人含笑点头,第二碗陈抗才坐着接了。蒋义依次把水分了,一笑道:“多谢大姊赏水喝!”那年轻妇人腼腆一笑,忙低着头回西面的屋子去做饭了。

陈抗等分发完毕,实在渴了,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众人才各自捧起碗喝了起来,几口就都喝完了。那老婆婆道:“诸位从淮泗前线一路逃到此间可真是远啊,听闻淮泗打的极是惨烈,我那儿子也总想北上淮泗投军,说什么要杀尽鞑子,光复中原。我老婆子妇道人家总是不懂,这家一日离不开男丁,才拦着不许他去。这番从淮泗来了客人。他可有了兴头了。”

陈抗道:“令郎现在何处?”老妇道:“他每日农忙时种地,农闲时进山打猎,这时辰该是打猎快回来了,不然这家里只有两个妇道人家,如何盖的起这几间大房?不过近日里山里不太平,闹了不少匪患。”韩延陈接口道:“那官府不管吗?不派兵围剿吗?”

老妇道:“官府来收了几次剿匪饷,倒回回都是连个山匪的影子都没抓到,就又来收饷钱了。”

陈抗接口道:“那他们的长官不管吗?”

老妇嘿嘿冷笑道:“你这位小哥看来是第一次出门吧,什么世情也不懂的。长官?那长官带头干呀,好的东西他先拿,更大的长官在后面撑腰,饷银他分大头的。说是来剿匪杀贼,其实这山里的盗贼我看一个也没少,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还有生路,谁会去干山匪?

官兵下乡来捉不到强盗,勒索一阵,再乱杀些过路的老百姓,提了首级上去报功,发了财,还好升官。你们遇到的大概便是这行当了。”

陈抗不由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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