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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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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新朝初立,陈氏纵然忤逆,也当以仁政施天下。当日宫城虽大局在握,毕竟庾铖老迈昏聩,竟包藏祸心,谁能分辨?庾逆成日,久在陛下驾前效力,居然内外勾结与陈氏图谋陛下!仰赖陛下得诸天庇佑,我大楚肇始昌隆之运!临川公陈演此刻既已死于乱军之中,颍川陈氏毕竟是百年望族,如若株连恐有不妥。”

徽音殿西阁之中,此刻已然改建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小殿,一层漆黑的木地板上被众多的烛火衬的闪烁着银光,殿阁的中央是一方几案,案上摆着小炉煎着闽地的白茶,腾腾的冒着不间断的白烟。桓信虽是跪坐,但腰挺得很直,不粗的脖子微微的低着。

“朕也不欲株连颍川陈氏,但恩旨未到,临川公世子陈孝嗣便在百余骑的簇拥着拼杀之下,反出建邺。让朕为难至极...!便在临川公幼子当中择一人奉祀陈氏吧。通报天下,世子孝嗣,身染恶疾而亡。”与桓信隔案几对坐的正是姜峤。

“区区百余骑,在禁军层层截击之下,早已死伤殆尽,至于孝嗣或死或伤又或隐匿民间,都已无关紧要。相比孝嗣,兰陵萧顷极有可能已到达湘州,湘州刺史萧博长又兼督湘州军事,只要他二人奉诏回京,其余诸事诸人倒可慢慢料理。”桓信跪得更直了,他捧起白茶的茶壶,慢慢的给姜峤面前的茶碗里斟了半满的茶。

姜峤却并不饮茶:“便看这叔侄二人奉不奉诏了。只是朕听闻,陈孝嗣所以能出丹阳门,是用了太子的令牌?安策这孩子仁厚,但又闻知,当日在拱辰殿上,孝嗣这厮已被崧之治住,却仍要暴起胡为,是安策一脚将其踹翻的吧?这孩子,连我都有些看不懂他了。”大楚皇帝姜峤漫不经心的说道。

“太子殿下仁德宽厚,孝嗣性情莽撞,如不将其尽速处置了,尚不知会有何等枝节横生,殿下当机立断,实是大事必成之关键!如若孝嗣继续折腾,保不齐他便会血溅大殿,还是拖下去的好。只是不知,如何在乱中被其党羽裹挟而去。”

“不妨,慢慢再察察吧,朝中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对北防务,桓公久为大司马,这其中关键,想必有所心得吧?王氏门高,为政之道,不便过多参与。朕能得龙亢桓氏戮力辅佐,是朕之幸,江左之幸。桓公高见,朕,静候其详。”姜峤剑眉深目注视着桓信的同时也直了直身子,眉宇之间深有忧色。

“陛下君威浩荡,臣不敢妄言。北朝三国此次能退,似在于代凉二国之野蛮。其地山高土险,代国之精华全在灵州朔方与夏州五原、弘化三郡之地而已。想其所占之地虽广,莫不是荒草无用之处与黄土沙石之丘。再加之其北更有漠然北狄为其心腹大患时时侵扰,其国虽弱却凶狠异常,只是唯利是图。

陛下在淮泗一边对阵严守,一边遣使对其晓以利害,若江左战败或元气大伤,北边漠然铁骑,与东边燕人、西边凉人,三面夹击代国,他这三郡之地转瞬便会被瓜分殆尽!只有我大楚强盛,在南牵制四方,代国才能在这三面夹击的四战之地勉强立国。”桓信试探着缓缓的说道。

“不错,当时朕还亲笔给代国君主壤驷平写过一封手札,劝其与我南朝盟好,此一战,即使三国联军却也仍然灭不了我江左,这一点天下皆知。如若代人逼迫太甚,我江左连横燕凉之后,接着便是我南北西东四国共同瓜分代地之时!

想那壤驷平年不过十六,亲政不逾两载,他那嫡母叔父皆是虎视眈眈之辈。果然朕手书一到,此人便即令代军因循不前,我长安压力顿解。再加之我大楚代陈,壤驷平乳臭未干,怎会不惧?朕是在想择一望族女下嫁代主。”姜峤说到此处,终于捧起桓信刚刚斟的已经微凉的白茶一饮而尽。

桓信见皇帝喝了自己斟的茶,不禁心头一松,随即会意道:“小女年过十七,本许了孝嗣,但尚未行礼。陈氏既然获罪,小女便不能再嫁。若另许他人,于家门无光,如能离开建邺口舌之地为国出力,此臣阖家之幸!

臣愿献出小女与代主盟好,更何况听闻壤驷平虽然年幼,但北人惯于弓马骑射,加之临朝亲政两载,颇有睿主英武之气,小女与他年纪相仿,倒也不算委屈了她。”

“哈哈哈,便再有睿气英气,也要先摆平了宗室外戚,平分秋色、各擅胜场的代国朝局。你放心,数年光景就能分出胜负,如果壤驷平无能被废,再把令爱接回建邺便是。若是壤驷平有本事削平左右,那你桓氏有代主这个女婿,虽远在江左,倒也能平添几分光彩。”

桓信听到这再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躬身道:“多谢陛下厚赐!臣必戮力王事,我大楚万年长兴!”

“哈哈哈哈,共保富贵。道乏吧。多盯着点孝嗣和萧顷叔侄,安排好令爱,择日北上吧。”

桓信退出徽音殿不禁感慨万千,没几日前,自己还能直视着前朝天子,为他指点江山,被他倚重为长城。没想到这徽音殿一旦换主,自己除了谨小慎微的奏对表忠,竟没有丝毫望族面对天子时的自信....!这也难怪,不出十日间,陈氏、庾氏颍川两大门楣一齐倾颓,这中原正统的颍川郡望,看来从此竟是一蹶不振了。

萧万长因为萧顷出走的事,自退回府闭门不出了,实则形同软禁。这姜氏毕竟是东海小郡之辈,下手如此狠辣决绝!不过自己女儿原本恐怕要在府中孤独终老,此番姜峤想让我献出女儿与代主和亲,也算正合我意。今时不同往日了,代主那蛮狄野人,也配和我龙亢桓氏结亲吗?也罢,只能舍却女儿换一夕太平了......。

桓信一路从徽音殿到宪章门一边默默的走着,心里盘算着今日散朝之后单独面君的奏对过程,揣测着新天子究竟意欲何为。显宪门已然恢复往日巍峨严峻之气,挺拔的禁军目不斜视。桓信回过神来抖擞精神,阔步昂首走出了这道宫门。

“夏儿,多日来你这般一身素服,实在不成体统。如今新朝初立,万象更始!过去的人事实在不必挂怀了。人云:‘王陈萧桓,庾陆裴高’我龙亢桓氏苦心孤诣经营数百年,能有今日这番局面,何等不易?你也看到了,若要败亡,一夕之间又是何等迅疾?

陈演父子死于乱军之中,庾氏叔侄也已论罪赐死。萧氏形同软禁。如此地覆天翻,为父如履薄冰,已然心力交瘁!你莫要再惹是非啦!”桓邸宅院书阁「思敬堂」之中,桓信坐在书案前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已经说到有些发干的嗓子。

他面前站着自己十七岁的幼女桓觉夏,这少女身着一袭麻色长裙,内衬青白小衫,挽了一个不紧的发髻,容貌颇为清雅,温良之态,楚楚动人。

“父亲....!女儿与孝嗣,早已三书齐备,虽还未行六礼,但变故奇生,自华夏有礼仪教化以来,何曾听闻太子妃在亡国之后仍能独善其身?况且孝嗣此刻究竟身在何处实所难言!朝廷公文言及什么抱病而亡,把谋朝篡位遮掩的如此好听.....!父亲又说什么死于乱军之中。那么尸身为何始终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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