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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小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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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洋有两句土话,一句是“钱银出苦坑”,另一句是“肚困胆住大”。很多成功的南洋人,早期都是因家道艰难、一无所有,才会选择拼搏与冒险,走向创业路,其初心其实很单纯,为了跳出“苦坑”,谢家先祖就是此中一个典型人物。从远赴暹罗流落街头到洗碗帮厨,再到慢慢自己学做生意,一步一步发家致富,很多南洋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先辈们的成功事迹无时不刻在激励着南洋年轻人,这种不甘人后,敢为人先的创业精神也刻进了他们的基因里,成就了一个又一个财富神话。竖日,柳哆悲在田地里用力地挥舞着锄头,翻滚的泥土四处飞溅,沾满了裤腿。他那一头久未修剪的长发夹杂着几根草叶子,和汗水混杂一起,显得乱糟糟的,像极了一个刚从树上掉落下来的鸟窝。

柳哆悲狭长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甘,细缝般的眼睛里透着愤怒。表面看他在重复着挥舞锄头的机械动作,实则思绪早已飞到天外去。

“不能再穷下去了,在这里种地是没法出人头地的。再说,俺昨天还跟那姓谢的小子放狠话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停止手中动作,站在地里发呆。

“啪!”忽地一巴掌拍来,打得他两眼冒金星。

只见柳老六正站在身后,冲着他骂骂咧咧:“臭小子,这么快就学会偷懒,这几分地今天不翻完,活就没法往下干了。你想咱们全家吃西北风啊,白养你了?”

柳哆悲一时间被打得有点懵,等反应过来也不由得大怒,一把将锄头狠狠的摔在地上,转身就向外跑去。

“我不会再干农活了,我要去赚钱,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阿爹!我不回家了!”

显然,谢家园的繁华和冲突事件带给他的刺激,叠加了父亲打骂的双重buff,让柳哆悲顿时明白了: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下去,永远都会被人家看不起,永远都过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看着柳哆悲负气而走,让柳老六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他一下子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大声呻吟起来。

好在有村民帮忙把柳老六抬回家里,柳惠急得手足无措,家里乱成一团。幸亏农村地方人情味还是很浓,村民帮忙请大夫的请大夫,安慰的安慰,总算把柳老六一条老命救回来。

但几天过去,柳老六却日渐消瘦,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下不了床。

柳惠虽着急,却无计可施。托人去各处找柳哆悲也是音讯全无,家里两个主要劳动力一病一出走,一时间日子更是捉襟见肘起来。

柳惠的表哥柳长耕在村委会当文书,一听说妹夫生病了就过来探望。

看着躺在床上面如金纸的柳老六,这位表舅爷深知柳老六那个是心病,根源在于曾寄予柳哆悲身上的期望以及失望。

他转身就对妹妹说:“阿妹别急,老六的病因俺知道,大悲的事俺来想办法。”

柳长耕蹲在门槛上,点燃旱烟袋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他终于想起来说:

“对了,俺们乡里不是有个工业站吗?听说最近正在招人。虽然就是个小小的副业工业站,但大小也算是吃国家饭的,可以算铁饭碗了。俺看如果能把大悲搞进去,怎么也是个好事。”

柳哆悲这个名字在农村人眼里,多少有些拗口,所以时间久了大家干脆都叫他大悲,就是他表舅也不例外。

在烟雾弥漫中,柳惠看待她表哥时,居然有一丝仙风道骨的错觉。她大喜说道:“要是能吃上公家饭,那敢情就是最好的安排。大悲他后半生有望了,他爹也可以消气了。”

她又快速跑到床边,对奄奄一息的柳老六说:“他爹,别生气了!听俺哥说,要介绍大悲到工业站工作,如果这样,大悲就是吃公家饭的,那俺们这个事不就解决了?”

柳老六听完也是心中大喜,顿时病就好了大半了。

柳惠又说:“只是家里穷,也没啥好东西了。俺这几个月存了十斤面粉和两斤腊肉,要不让哥给拿走去活动活动?不走走关系肯定不成。”

柳长耕闻言大声喊到:“不用不用,俺自己外甥要啥情理?俺自会安排,你俩就不用操心了,等俺好消息就是。”

说来也巧,柳哆悲还真的时来运转了。不过几日,他表舅竟真的把他运作到乡里工业站,成为一名质检员。柳哆悲接到消息后,也是从外赶回来兴冲冲地上班去了。

在南洋乡这种穷乡陋村,能到乡村委员会名下的单位工作,无异于在城市的公务员编制了。不但吃的是公家粮,就连在乡里村民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左邻右舍见了都要高看一眼的。

至此,柳老六的病就全好了,只是也留下了病根,受不得一点风寒,而且经常会咳嗽。不过这都不妨碍他干活,也不妨碍他多了一个吹牛的习惯。柳老六几乎逢人就说,俺家大悲也是公务员啦,俺家吃得是公家粮,哈哈!每每这个时候,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搞得那些不知情的村民是又嫉又恨。而知情的村民又背地里笑他,什么公务员?不就一个乡里工业站的小质检,有什么好得瑟的?

这柳哆悲倒也争气,自从进了工业站之后,得意归得意,工作态度还是很端正的。他凡事都抢着做,不懂的活他就捧着各类资料啃,自己摸索,再不懂的就拉着几位老师傅不停地问。他手脚勤快,嘴巴又甜,很快就掌握了几乎所有的工作技能,积攒了丰富的经验,成为了工作站里的一个精英力量。

很快两年时间过去了,工业站长也到了退休年龄。这种乡委工作站人员调动一般县里也懒得管,站长就直接在原有队伍中选拔接班人。结果新的站长正好是柳哆悲经常跟的师傅,他也是原来的副站长,就顺带让柳哆悲接替了副站长的位置。

这样一来,柳哆悲就像是踩了狗屎运了,不到两年的功夫,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工业站副站长。走出来,妥妥的“国家干部”了。柳哆悲的工资也从原来每月39元涨到56元了,对比家里种地一年下来的最多300多元,柳哆悲无疑是名利双收的局面。这下柳家更得意了,柳老六为此在村里发了十几包“红梅”烟。那时“红梅”一包2元,十几包就得三十出,对柳家来说也算大手笔了,把柳惠心疼了好一阵子。

这日柳哆悲在领了工资后,特意到镇上添置了一身“西装和黑皮鞋”的行头,顺便拿家里的粮票到供销社换购了一个猪头、两瓶花生油,得意洋洋地回家去,俨然一幅成功人士的派头。柳二狗见状心里痒痒的,缠着柳哆悲说:

“大兄,你这身西服穿了什么感觉?让俺试试好不好?”

柳二狗看着柳哆悲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感觉很新颖。柳哆悲的骨架很大,但是由于长期干体力活,营养又跟不上的缘故,整个人就是皮包骨的样子,套着西装犹如套着个布袋,显得很臃肿。

这几年,柳二狗还是一如既往的,跟一帮混混们整日穿街走巷、游手好闲的。把柳老六夫妇急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去去去,这西装一套就顶我一个月工资,搞坏了你赔不起!”柳哆悲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弟弟看。

“小气鬼!”柳二狗嘟嘟囔囔的,却也不敢对哥哥说什么。他心里畏惧这位大哥,又嫉妒柳哆悲在一个好单位。

“大兄,你在工业站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要不把俺也搞进去呗?”二狗死皮赖脸地拉着柳哆悲宽大的衣袖说。

“兔崽子,别烦你大兄。工业站那么好的单位,你以为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柳老六怒骂了一声。

柳二狗背着老爹朝柳哆悲吐吐舌头,又转移话题说道:“大兄,还记得谢家园那小子吗?”

柳哆悲撇了他一眼,说:“记得,怎么啦?”

“那小子发达了,听说他爷爷把他们一家都搬到暹罗国了,留着那死鬼管家在帮忙看家。”

“哦!那不很正常的事,早听说谢家先祖在暹罗有基业的。”

“大兄,你忘了?你可是夸海口说有一天要让那小子跪着求你哦!俺看现在难咯,听说谢家现在已经是暹罗的首富。”

柳哆悲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他那年发狠许下的宏愿恐怕真要成了吹牛了。

从柳二狗探听到的消息得知,原来当年跟他们起冲突的谢家小子名叫谢泰安,是这一代谢家的独苗。

谢家先祖虽然早在暹罗国开枝散叶,开创了大好的基业,但国内依旧留着一脉的子嗣延续,既是表示不忘本,也是多了一道保险。如今看来谢家的先人确实是很有远见,不仅国外的生意红红火火,就连国内这几年随着国家改开,生意又做回国内来,一时间日子也开始蒸蒸日上起来,可谓内外开花,妥妥的大赢家。

谢家那位先祖原名叫谢添,当年因为被人迫害,不得不漂洋过海,历经了千辛万苦后,才到了暹罗国。到了暹罗时已经身无分文,而要投靠的亲戚又不知所终,只能流落街头。最后还是被一位好心的餐厅老板收留,在餐厅洗碗帮工才得以安顿下来。几年下来,谢添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并与当地的南洋人取得联络。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很自然地就联合在一起,并成立了当地的南洋人商会。在生活上互相照应,在生意也互通有无。聪明的谢添敏锐地捕捉到商机,慢慢通过商会的关系接触到了进军供应链和物流的机会,短短十几年就成为了全国餐厅、酒楼最大的供应商。后来又进军农业,以农为本,先后种植大米、养猪养鸡,生产饲料,一跃成为暹罗的首富。谢添子嗣众多,一代一代把家族生意越做越大,业务遍布了全球。期间也多次回内陆,并在内陆留下一支子孙后代和祖业。抗战期间,谢家多次资助物资和武器给国家,为国家胜利付出巨大的贡献。也因此,谢家得以百年基业长存,一代代延续下来。到了谢泰安这代,按照祖训,谢泰安到了十三岁就会转到暹罗接受家族的系统教育,并参与家族生意,直至成人后再回国内。

柳哆悲听完谢家发展史,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胸怀大志,但要达到让谢泰安这么一个家族底蕴如此深厚的人能折服的高度,这辈子几乎没可能,下下辈子恐怕也没可能。想到这里,柳哆悲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没想到那臭小子背后靠山这么牛。二狗,你去打听打听,他家在南洋这边做的是什么生意?”

“大兄,你还真当回事啊?这个没法赶上的啦,人家都发了100多年了!只能说那小子投了个好胎,MD!”

二狗吊儿郎当的说道,忍不住爆了粗口。

“去去去,少问那么多。问到了我身上的西服就借你穿三天。”柳哆悲不耐烦地说。

“真的?不许反悔哦!”柳二狗大喜道,一转身就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咦?二狗子,你去哪?要吃饭了!”柳惠在背后大喊。

“回头再吃,我去忙大兄的事了!”柳二狗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哆悲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里就跟放电影一样,从谢家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到谢泰安的目中无人,到管家的狗眼看人低,甚至谢家先祖出海经商的脑补画面,竟有如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播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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