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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堂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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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得圆——”

“谁在那里?花树底下是谁?”罗二爷拨开花叶,女孩摆弄着扇子,听见人来,欲盖弥彰拿扇子遮了脸。

“唱得不错,你是谁屋里的丫鬟?”

女孩拿下扇子,原来羞红了脸:“我,我就是二爷您院子里的,我叫……”

————

有人敲门,打断了万里回忆的思绪。

“进来。”

万里刚洗完澡,披着浴袍坐在窗头看文件,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线条好看却满是伤疤的小腿翘着,袍子底似露非露。陈仰走了进来。一名女仆在旁边收拾万里喝完的酒杯,见陈仰进来,匆匆出去了。

“花呢?”万里懒懒地问。

灯光从她柔和的面部线条滑下来,一双眼睁着,很有神,却看不出有什么心情。陈仰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正是七八月炎热的天气,这屋里能把人蒸熟。

翘在膝盖上的脚泡久了澡发皱发白,脚趾反复蜷缩展开着,随小腿轻轻晃了起来,令人心烦意乱,被水洗过的皮肤有一股子皂角味儿,闻久了让人想吐,也不知她身上还是屋里熏了什么玩意儿。

“我亲自送去了,罗先生收下了,让我代他谢过您。”

“好的,好的,这太好了。”万里松了口气。

屋里好热,还有除了皂角以外奇奇怪怪的味道。陈仰挪开视线,用目光描摹着那过于奢华的红木家具上的繁复花纹。

晕晕乎乎,整个人浸泡在水里一样。

“我要睡觉了。”万里没有笑,一脸送客。奢侈的大床上挂着鹅黄色的绣花幔帐,成堆枕头和被子里,身材细小的万里像个瘦弱的娃娃。

陈仰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出了门。

万里躺下来,蜷缩着。

想见他。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想见他。抓心挠肝地想。

万里捂着心口,她的心跳得好快,连床铺都在共振,她要做出一个决定了。明天,她要见一见罗雁飞,她非见不可,她一刻也不能等。

只是,倒也不必让罗雁飞也见到她。万里想。

————

“您出来了。”陈仰出门走到转角处,那里站着个侏儒。男的,才到他腰高,脑袋很大(比陈仰的大),形状不太规则,尤其额角撞凹下去一小块,讲话没问题倒也是个奇迹,圆脸,细缝眼睛,丑得有点好笑,趿拉着一双木头鞋子,还在滑稽地努力不让鞋子走路发出声音。

陈仰说:“她睡了,别打扰她。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可睡觉吗,在这里做什么?”

“找三小姐。”侏儒咧开嘴,像丑陋地划开一道口子,但是很奇妙的是,还偏偏学出点万里笑的模样,大大地咧开嘴(唯一可惜的是,万里嘴小,他嘴太大),两眼弯月一样弯下去,好像想用脸上的笑纹夹死苍蝇,眼尾奸诈地歪斜起来,能把人刮出一条口子似的。

“她睡了。”陈仰侧了一下身,好像想把侏儒挡回去,这个动作没有做完就又停下了。

程碾如因为陈仰的动作得意地晃了晃他巨大的脑袋,倒好比炫耀他脑袋更大,因为矮小,连带畸形的身体也在晃:“三小姐想我呢!”

这下可算恶心到陈仰了,陈仰擦身走过程碾如,低着头说:“滚远些,她睡了。别在这里说一些污她清白的话。”

程碾如看了看他,那眼神像他看程碾如。

程碾如再走进餐厅是第二天早上了,万里难得化了妆,红色的口脂敷在嘴唇上,因为一张嘴巴巴地咀嚼早饭而油光发亮。

程碾如坐下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鞠躬,嘴上问好,万里噗嗤笑出来,“慈悲”地挥手让他上桌吃饭。

“我刚到北平,就听人说起那当红生角赵枝云的事迹,只说这姑娘……”

“哈哈哈哈哈哎呦,傻子,人家是个男的!”

“他倒是男的,他爷爷的兄弟却是个婆婆!”

“怎么是个婆婆?”

“原先呢,人家那叫公公,可是公公看着确是婆婆的样子,怎么能叫公公?我索性给您省了事,直接叫婆婆去了!”

“这可省得忒多了。”

“人家叫得省,出名更省,竟是人家六爷爷一捧,立马红了京城!”

“那你可知道咋红的?”

“我可是那赵枝云的亲戚,怎么不知道?”

“吹吧,你是他亲戚?”

“我当然是!我是他六爷爷的亲儿子!”

“浑说,他六爷爷是个公公。”

“我是他六爷爷入宫前生的。”

“我知道,他六爷爷七八岁儿入的宫。”

“诶,对了。”

“哈哈哈哈哈哈,七八岁生孩子?”

“那就得说说我咋短胳膊短腿了。”

“那咋个呢?”

“他六爷爷七八岁,入宫前种了棵发财树,我从那长起来的。”

“嘿,那能长起来?”

“不然我哪来的?”

“说说,咋长的。”

“我就从那树根儿爬出来,喝露水长!”

“那能长大吗。”

“能,就是长得慢。”

“这是长多慢哪?”

“哎呦,我的小姐,慢得很,前几年才从根儿里爬出来,爬出来一看人家,咋都比我高呢,哎,仔细想想,长少了,还得钻回去再长长。”

“哈哈哈哈哈,咋的没回去长呢?”

“宫门根底下不好长,要找个美女天天给我浇水,才长得高!”

“哎呦,想的怪美的,那上哪找去呢?”

“这不是就来服侍您了吗!”

万里大笑起来,拿起女仆端过来洗完的洗手水冲程碾如泼过去:“那给我长高了看看!”

程碾如被淋了一头一脸,笑嘻嘻地拉了张椅子,站上去。

“哎呦,还真长高了,我看,你长高了比赵枝云好看!”

“今儿个三小姐不就是见赵枝云去?”

“那不是。猜错了,”万里站起来,“再猜猜!”

“您这心思,海里的针,摸不着的。”水顺着程碾如的头发丝和鼻尖流下来,在笑出的皱纹里兜着。程碾如蹦下椅子,笑嘻嘻的躬下了身去。

————

今天万里被谢楚江邀去看他堂弟谢淮的生日堂会,有一出锁麟囊。罗雁飞唱赵守贞,不然万里也不惜的来呢。

好吧,虽然主要原因是谢楚江是万里的上司,万里推脱不了。

富家小姐薛湘灵新婚当日在春秋亭避雨时,将锁麟囊与贫家新娘赵守贞做嫁妆,六年后洪灾落魄,流落到已经发达的赵守贞所嫁的卢家,赵守贞报恩大团圆。

这场洪水就是谢家。罗雁飞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他倒是薛湘灵,怎么没有人来给他做赵守贞呢,难道他真心不曾有过一点善行,不曾有过一个受他恩惠的人,哪一天来找他报恩?

“上来了,”万里兴高采烈的指赵守贞,“我就知道二爷这个扮相会很好看,有机会我要送他一套杨玉环的头面。”

“是的,很好看。”陈仰说。

谢楚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想不到万司令也捧角儿。”

谢楚江人很瘦,像是竹竿,伸出手来,这是一只皮包骨头的手,打在人脸上,一定能像戴了戒指一样把人硌得生疼。若非知道他年少官高吃喝不愁,万里要怀疑这家伙是哪来的难民。反倒他堂弟谢淮有点俊俏,不像这麻杆一家子出来的。

“谁知道呢,”万里皮笑肉不笑,“那常绮烟的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妙,您不是有心捧?”

“那可是万司令猜错了。”谢楚江这身军装一向被万里私下称为鸡屎黄,见他搬凳子坐过来,万里翘起二郎腿。“是舍弟爱戏,特意叫了迎春班的。”原在西楼底下正对戏台的地方,谢淮正看常绮烟看的高兴,打了个喷嚏,手一抖茶泼了一身。

这么着跟谢楚江聊了一会,戏也完了一出,万里终于把想说半天的话说出了口:“我出个恭去,谢司令好坐。”

万里走了老远寻一个树丛里脱了军装,换上一套破布旧衣,钻进谢家戏台边上的小厨房,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守着,小丫头点着头直打瞌睡,万里低头走进去,随手摸了一把炉灰扑在脸上,然后偷偷摸摸到了戏班后台。

后台进出口处少有两个干活的来回,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万里低着头走进后台,生怕被发现了。

当然,万里心里有一点隐秘的期待——她这副样子进去偷看罗雁飞,结果被觉得眼熟的罗雁飞抓住,叫出她的名字来。

啊!

万里红了脸,幸好她脸上抹了炉灰。

虽然是烂俗的小说情节,但是她真想——真想被认出来。

现在还有大事在前,现在相认只会打乱节奏,一切没有就绪,万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颜面,有没有能力去见罗雁飞,去对他说,我回来了,我来找你了。

她打量了一圈后台的人,没人注意到矮个子的她。

万里终于在角落锁定了刚刚化妆结束的罗雁飞,她快步走过去。

罗雁飞正在和常绮烟争吵,常绮烟正骂人:“早上来得也慢,换衣服又慢,一天天的,哪天专门请你唱你也这幅模样吗?!”

趁着他们说话,万里低声说了一句“您的腰带没系好”,罗雁飞没理她,但是抬起手臂让她紧腰带,一边还继续和常绮烟说话:“不是的,师兄……我怕谢司令过来……”

谢楚江长期对罗雁飞进行侮辱和骚扰,迎春班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本身也是一种煎熬,罗雁飞担心迎春班受到牵连,但是他又无处可去,只有万般折磨顺从谢楚江。何况罗雁飞不可以和谢楚江断掉联系。

因为,罗雁飞家中被查抄,正是谢家军所为。如果还想复仇,就必定不能失去这条连线。

“别找借口,你一天天的就是懒!”常绮烟柳眉倒竖,他倒是很漂亮,对男人来说有点阴柔了,但是招谢淮那个傻小子喜欢倒是足够了。

常绮烟是吧。万里默默想着。既然给二爷找茬,也不必留了,什么时候解决掉好了。

万里摸上腰带,用手臂环上罗雁飞的腰,他似乎瘦了一些,但是比那时候高了……二爷长高了。

她的手臂不可避免碰到罗雁飞,她动作太快,没能让手臂贴合上去,但是她现在离二爷好近。

万里的心跳得厉害,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好在后台嘈杂,罗雁飞应当听不见。

好想抱他,想告诉他自己是谁。万里克制地将腰带松紧适中地调整好,然后迅速转身。

罗雁飞和常绮烟解释着谢楚江很麻烦,万里几次想要开腔帮他说话,最终隐忍下来。

人手很多,没人注意万里,万里摩挲着指尖碰触过罗雁飞衣服布料的残余触感,趁着有人碰翻了水盆的动静混出了后台。

从人多的地方一出来,才感到外面的空气异常清新,万里深呼吸一下,捂上脸。

湿乎乎的,原来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

万里钻回自己放军装的树丛,她哽咽起来,慢慢穿上军装,穿好之后躺下来,用破衣服擦了擦脸,终于哭出声来。

万里回来的时候戏已经开场好一会了,万里原本估计自己只折腾了二十分钟,实际走了半个钟头,谢楚江一定觉得她去得太久了。万里懊恼地想。

谢楚江昨天令人接待万里,这么折腾了万里一番,今天万里要开始做事,被谢楚江拉过来陪着看戏,这混蛋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声称要好好招待万里。

说真的,这人蛮能犯贱的。万里想。

面对万里从靴子底儿写到头发丝儿的厌恶,谢楚江反而更高兴了,不动声色的将椅子往万里那边挪了一点,万里干巴巴的跟他讨论着常绮烟的唱腔如何又往另一边挪了一点(谢楚江大概并没有想到对万里来说在京剧上发表看法是一种怎样的折磨,毕竟如果不是因为罗雁飞,万里撑死来听个热闹,连戏讲的什么都不知道)。两人一追一逃滑稽的挪着椅子,陈仰思考了一下,把自家司令还是谢司令一枪崩了比较痛快,最终得出结论最好把自己崩了才不用看这等热闹。

谢楚江的兵上来汇报事情,万里理直气壮地将椅子挪了老远。

现在的大总统谢巩正是谢楚江的大伯,万里是警备区司令,谢楚江是军区司令。谢楚江比万里大七岁,现在军衔是少将,下辖万里负责的警备区和戍卫区,也就是万里的上司。

如果万里依照这次来北平的目的想要有所动作,就必定要削弱谢楚江,这事非常艰难,但不是完全做不到,警备区司令可以做的事并不少,万里这一次要做得略微光明正大一点。她以往给父亲当黑手套,这次要做得干净一点,反倒有些扎手。

非常有趣的是,万里认为谢家军任人唯亲,可是她自己今年才二十三岁,军衔才比谢楚江低一级,来北平前刚提的大校。在其他人看来,很难说到底谁的军衔显得更来路不明一些,尽管万里真在战场上差点没了两条腿。

——————

盯着罗雁飞夹在迎春班中间离开了谢家,万里才痛痛快快地说:“万某今儿个听戏闹够了,多谢二爷款待,告辞。”

“万司令不喝杯茶坐坐再走?”

万里拒绝了。

我怕你不是坐坐,是做做。

天就晚了。万里打了个哈欠钻到车里。

“您今天去做什么了?”陈仰问。

“嘿嘿。”万里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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