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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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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育红班了,那时农村没有幼儿园,育红班相当于小学预科班,为了早早培养革命接班人设立的。班里的同学年纪参差不齐,我是最小的,大的应该比我大四五岁。教室是位于村西头的一栋三间平房,据说这房子是村西楼院家的(村里人对地主家的称呼)。村子穷,解放后划成分,也就一家划成了地主。据说我家开始也被划成了地主成分,三叔得知我家被划成地主后,就到乡政府去评理,评理没用就闹。三叔在我爷爷牺牲后,也参加了革命,成为八路军县大队的交通员,在一次战斗中腿部负伤,解放后被评为残疾军人,而且立过功。乡政府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而且我家已经两代参加革命,于是就给我们家划回了贫农。很小的时候还记得我家大门口的土墙上挂着“光荣之家”的红底黑字的木制匾额。几十年之后,我转业了,军人与社会保障部也给寄来一个“军属光荣”的铁质牌牌,我没有挂出来,只是很平静地把它撂在了门后玄关上。上学的时候,楼院家的人就剩下兄弟两个的两对老夫妻,由于在家孩子的发展受到限制,后代们造了假身份去了遥远的新疆或者黑龙江,直到改革开放后才敢给家人联系,在外都混的都不错,好几人在乌鲁木齐做了干部。

育红班的教室里没有黑板,把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钉在一个四条腿的木架上的原色木板,权做黑板用。也没有课桌和凳子,同学们席地而坐,给同学发一64开的小薄本本做教材,不知道老师从哪儿弄来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为了保护书皮,想找个报纸包一下,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最后还是二姐弄点面做浆糊粘了几片烟纸盒凑成的。当然家长在大队、小队当领导的孩子,课本有报纸或账本纸包书皮。

老师一男一女,都是本村的,男的应叫他哥,长得很方正,浓眉大眼,但是很黑,后来一直教我,教到小学二年级。女老师,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是小毛的姐姐,小毛是谁弄不清楚,教了没几天就离开了,据说去了新疆,好像在新疆找了对象,她家和楼院里是同族,应该是楼院里的人牵的线。教学模式主要是室外活动,老师带着同学们在外面做游戏,朗读老师自编的顺口溜,“有个小孩叫小宝,喝凉水,吃剩膜,不让大人说一说,自从入了育红班,思想转变就是快……”后面的内容就记不得了。每次唱这一段的时候,就有一个叫狗宝的孩子就跳出来,臆测老师暗指他,和老师吵闹,他有底气和老师吵吵的原因是他大哥是大队会计。老师也不理他,继续带领大家一遍遍大声唱,而且大家越唱越带劲。我特别喜欢上学,从来没有旷过课,每天基本是最早到的。去得早,教室还没有开门,就从门槛下面爬进去。育红班下午放学早,别的孩子一哄而散,野去了,我会跑位于村子中间的小学,在门口偷偷看大孩子们上课,三叔的家的大堂哥当时上五年级,看到他们有用的土坯砌成的长条课桌,心里在想,我什么时间能坐在这样的教室里,坐在课桌旁。

当时村子普及了小学,甚至普及了初中或联中,联中是附近几个村子一起办的初中。公社基本普及了高中或农中,农中是一边学习高中课程,一边学习农业农机知识,培养新一代农民。上小学时候,国家已经取消了高招,上学目的很明确,就是出门能找到厕所,给在外的哥哥写信不用求人。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期间,陆陆续续不少同学离开了学校,有男生也有女生,有的回家放羊去了,有的回家看孩子去了,也有的确实不开窍,总学不会,自愿退学的,家长怎么劝说都没用。还有生病去世的,三年级的上半年,有一天我的同桌黑二锅饼没来上学,后来才知道头天晚上得了急病,拉了一泡黑屎死去了。同桌的死,搞得我好几天不敢太早去学校,总感觉他在教室里晃悠,一直到三年级结束,独自一桌,革命队伍越来越小了。

四年级开学时,得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为了集中力量办学,生产大队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建一所中心校,四年级以上的同学要集中到中心学校学习。一个大队下辖大大小小的5个村庄,1500多人。根据各村子的人数分摊建校人工和砖瓦木料以及所需钱款。当时学校仅仅建成一排房子,只能满足初一、初二学生上课以及老师办公使用,小学四五年学生没有教室。本想先在各村原来小学教室上课,由于各村都困难,拿不出那么多钱卖砖瓦料,只能拆掉原来的教室,拆下来的砖瓦梁用于建设新校舍。学校全员动手、自建校舍的运动开始了。建校期间,每天上学前先到原来小学搬4块砖带到中心校,教室是用木头和高粱秆做的帛搭成凉棚,上学也要看天吃饭,只要刮风下雨就立即放学回家。秋老虎热死人,中午凉棚里的温度高,学生们热得顶不住,授课老师体谅孩子们,带领大家去各村的树林里上课,为公平起见,每天轮换一个村子。其实还挺开心,不但能上课,还可以经常到各村子里溜达,更开心的是即使不会背诵课文,老师就把我们扣留关押在教室里。回想上三年级的时候背诵《小马过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一个个同学过堂,能背诵过的就放回家吃饭,背诵不过的就扣在教室里,继续背诵,不准回家吃饭。其他同学完成任务回家了,只有我和长春未完成老师布置的背诵任务被扣留下来。两人在教室里大声朗读,就是记不住,现在想起来,人的智力是可以开发的,我原来那么笨,如果不努力,没有老师的强制,没有养成努力学习的习惯,不可能以后的考大学、做博士了。

当时孩子处于散养状态,中午不回家吃饭,也没有人关注,越记不住越饿,越饿越记不住,好在长春的大妹妹心细,中午吃饭没看到她哥,就到学校来瞧瞧,“天呐,两个大笨蛋”,发现我俩被老师扣了就叫了起来。心疼哥哥,她回家给我们取煮玉米,一人一个,边吃边背诵。

各村不能及时派出施工人员,也凑不齐砖瓦木料,学校建设干干停停,仍没有彻底完工。进入深秋,早晚已经天凉,看到初一初二的学生坐在配有木制课桌的教室里学习,心里酸酸的、痒痒的,用现在的语言表达就是羡慕嫉妒恨的感觉。记不得教室什么时间封顶的,只记得上学的路上,看到路边的干草上已经有了白霜。教室还没有来得及安装门窗和配备桌椅,就匆匆搬了进去,那天同学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中心校的学生一批批毕业,老师换了一批又一批,后来不断改造,原来的两排瓦房变成了楼房,以前的半截土围墙变成了混凝土墙,还盖了大门,有保安负责看守。每次回家探望父母都会主动绕一段路,目睹一下自己的母校。驻足凝视,听听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有时赶上孩子们放学,回想起当年和同学们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自从冠状肺炎疫情以后,加上双亲老人已经过世,再也没有机会去体会那种感觉。有时突然想,我的母校,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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