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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何故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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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妈妈胯着篮子,点头哈腰的对看守的官兵说:“军爷,我出去买东西。”

那官兵有点凶的问:“昨天不是刚出去采买过?”

刘妈妈好声好气的道:“军爷,昨天是买的吃食,今日是要去拿药,我家夫人的药吃完了。”

官兵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刘妈妈赶紧道了谢,走出了门。正好朝苏清月的方向走来,刘妈妈刚拐弯进来,就被一个小公子拉着,喊她:“刘妈妈!”

“这位公子,你是谁,别拉拉扯扯的!”刘妈妈甩着胳膊拒绝。

“刘妈妈,是我呀,清月。”苏清月又着急,又不敢大声的说。

刘妈妈从上到下看着眼前的人,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还真是自己家姑娘:“哎呦!还真是姑娘,姑娘怎么这身打扮?您自个来的么?小怜那丫头呢?”一边问,一边警惕的回头看,怕被守门的官兵发现,拽着苏清月到了一处墙根边。

“姑娘,您怎的回来了?可是因为收到了夫人的信?”

“嗯,收到阿娘的信,我就下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到底因何牵连?阿娘可还好?”苏清月急切的问。

“哎呀!这......,家里也是一手抓瞎啊!那天老爷如常应卯,还没到午时,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宫里的禁军,把府上给围着了,连五老爷也被押回了家,到晚上时,大夫人带着一众家丁,说把咱们四房逐出宗族了,还把四房所有人都赶出了府外,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刘妈妈一口气,说了当天的情形。

“那府外的官兵,怎会放你们出府?”苏清月发问。

“一开始,也是不让出府的,求了那个领头的半天,再加上也不能让我们睡在府门口吧,就同意四房的人暂住奴婢家里了,然后又跟了一队官兵把守这里。”刘妈妈解释道。接着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姑娘,我这几天趁着出去采买,打听到一些消息,说是皇帝陛下去军器监试新兵器,这新兵器突然炸开了,不但炸伤了陛下,还炸死了李大将军!”

“天呐,这是何时的事?爹爹是牵连到了此事之中么?”苏清月又问。

刘妈妈回道:“是两天前的事儿,老爷就在军器监做事,可不就受了牵连了么!”

“爹爹在军器监做事?爹爹怎么会去了军器监?何时去的?”苏清月记得他爹,一直打理家中的铺子,怎地去了军器监。

刘妈妈回道:“老爷已经在军器监半年了,任军器监主簿一职。”

“军器监主簿?爹爹竟然有了官身?”苏清月很惊讶。

可接下来刘妈妈的话让她更加惊讶:“这是五老爷托了关系,为老爷求来的。”

“什么?五叔给父亲找的差事?五叔怎会如此好心?”苏清月不信。

“这奴婢也不清楚,起初老爷和夫人都十分感激五老爷,可过了些时日,不知为何,却又对五老爷生出许多怨怼。”

苏清月想起了梦里母亲说过的话“拿你爹爹做筏子”,交代刘妈妈道:“妈妈,待你回去后,问问阿娘是怎么回事?明日我还在这等你。”

“好,奴婢晓得了。”

“对了,两天前家里就被封了,我的信,妈妈是如何收到的?让传信么?”苏清月忽然想起来了。

刘嬷嬷又看了看四周,回道:“哪能让传信啊,买回来的东西,都要检查的,那天正好奴婢出去采买,正好那送信的人打听奴婢,奴婢就过去自报家门,把信拿了。送信的小哥说是两个姑娘寄的,还要带回信,奴婢就想着肯定是姑娘你写的信。奴婢先请那送信小哥在食摊上吃饭,让他等着。奴婢就把信塞进怀里,回家去了。得亏是不搜女人的身,我跟守门的官兵说忘带银钱了,就放我进家了。”刘妈妈还是这么能说。

“妈妈把信给阿娘看了,阿娘就给我写了回信,你就交给了送信小哥,对吧”苏清月打断了刘妈妈。

“这样,妈妈你回去后,问阿娘几件事,第一件:五叔为何会帮爹爹谋取差事?第二件:爹爹最近可有异常?第三件:阿娘身体有何不适?月事可正常?”

“额?”正点头的刘妈妈楞了一下,头两件事,还能理解,这第三件事,姑娘问的有些奇怪。

苏清月略有尴尬的道:“我做梦梦见...梦见阿娘怀孕了。”

“啊!这,夫人都快四十了,怎么……咦,也说不好,算算,夫人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换洗了。那天还晕倒了,以为是担心老爷,忧心过重才晕的,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回去就问问夫人,不,得求守门的官兵,让咱们请个大夫!”刘嬷嬷有点慌。

“阿娘晕倒了?”苏清月心提了起来。

“夫人是在听到老爷出事时,晕倒了,躺了半个时辰,就起来找老夫人了。我看夫人后来也还好,以为就是突然激动的原因,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夫人这几年总是睡不好,一直吃着补血安神的药调理。奴婢就借买药,出门打听消息。”

“妈妈,先别随意给阿娘用药,吃食上注意一些。其他的事,等我的消息。”

“欸!都听姑娘的。”刘嬷嬷感觉突遭变故的几天,忽然有了主心骨。

“妈妈,你先去做事,免得时间长了,不好交代,明日咱们再说。”已经说了这么久的话,苏清月不敢再耽误了。

刘妈妈依旧去药房拿药,只是改成了,能给孕妇做滋补药膳的药材。

苏清月留在原地等小怜回来,许是因为苏府和马房胡同都有官兵把守,这一片很少有人走动。

“姑...公子,我回来了。”约莫一刻钟后,小怜回来了。“给你带了馅饼子,趁热吃。”

苏清月摆摆手:“我没胃口,先收着吧。”

“多少吃点吧!不然身子撑不住的!”小怜又劝。

“怜儿,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嗯,好,安顿下来,我再跟姑娘说说打听来的消息。”小怜劝不动便不在劝。

苏清月带着小怜在马房胡同附近的街事转了一圈,问了几家客栈,住店着实不便宜,她们银钱不多,还得留着银钱办事呢。

眼看天就要黑了,苏清月踟蹰之际,看到街角有家茶寮,想到了对策。带着小怜点了两碗茶后,就与摊主攀谈。

摊主是一对老夫妇,苏清月向老妇人打听:“大娘,可否向您打听一下,这附近可有便宜的住宅租赁?”

“有啊,你们几人住啊?”或许经常有人打听事情,大娘很随意的道。

“就我二人,有一间屋即可。”苏清月答道。

“哦,那你们去隔一条街的桂花巷看看,那里有几家大院子,里头能赁单个的屋子。”大娘边指着方向边说道。

“多谢大娘指点。”苏清月让小怜给了茶钱,两人就朝桂花巷去了。

刚进巷子,第一家院子门口便挂着租赁的牌子,这是一家坐东朝西的院子,院子有小半亩地大,虽不算太大,但也不至于拥挤。进去院子,中间一排堂屋,南北各有两间厢房,每间厢房门口,都有简易的厨灶;两个厨灶分立在两间厢房的两边,很对称,又很规整。

朝北面的一间厢房外,正好有位妇人在厨灶上做晚食,苏清月上前问话:“这位娘子,打扰了,请问房东在何处?”

妇人看是位小公子,有些腼腆的回道:“房东住在堂屋,你们可去敲敲门。”

苏清月刚道了谢,堂屋就出来了一位大娘。许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大嗓门的问:“你们赁屋啊?”

“是,我们想赁屋,敢问大娘可是房东?”苏清月回道。

“嗯,你们打哪来呀?”房东大娘上下瞄了瞄她们。

苏清月学着书生说话的样子:“我主仆二人,自豫州而来,为的是拜名师求学。”

房东大娘一听是求学的,立马换了一张笑脸:“哟,原来是读书人呀!怎的没在南巷赁个小院,倒是来咱这北巷的大杂院了?”

“这,我主仆一路远行,花费不少,剩的盘缠不多了。”苏清月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

“哦,那正好,我这刚巧有一间空屋,价格便宜,我带你们看看。”

房东大娘带她们看朝南的一间厢房,在那位妇人的厢房对面。

厢房比她们在庵里住的屋子,稍小点,里面有床、书桌、茶几、凳子;还有木柜、箱子、脸盆架等;配置还挺齐全,关键是收拾的很干净,苏清月挺满意的。

问了租金,一个月是七百文,压一付一。苏清月觉得价格有些贵了,有些犹豫,就跟房东大娘砍价;给小怜使个眼色,小怜就借故去茅房,实际是跟刚刚的妇人打听租金去了。

过了会儿,小怜回来了,偷偷对着苏清月伸开手指,比了个五。苏清月心里有数了,便不跟房东大娘砍价了,假意说租不起,再去别家看看。

房东大娘很稳得住:“你们尽管去看,这桂花巷哪一家的院子也没我家收拾的干净利索,租客也都是正经人,别家便宜,但他们什么样的租客都收,隔壁那家,住了个老秀才,考了半辈子也没考中,成天的喝酒,半夜发酒疯哭闹。”

苏清月道:“我相信大娘所说,只是我们实在是囊中羞涩,若是能再便宜两百文,我们就能租下。”

房东大娘直接反驳“那不成,对面不朝阳还五百文呢,这朝阳的最少六百五十文。”

又一顿的讨价还价,最后定下了六百文一个月。

交了钱,签了租赁契约,又出去买了被褥,锅碗瓢盆等物,主仆俩暂时有了落脚处。

亥正,新赁的厢房,被收拾的规规整整,房门、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茶几点着一支油灯,油灯不亮,照着屋子有些朦胧,主仆俩相对而坐,小怜拿出给姑娘留的馅饼,又倒了两杯热水,两人边吃边聊:“怜儿,说说今日打听到的消息吧。”

“嗯嗯,我去找了个人多的食摊,要了饼和粥,就问摊主‘苏府门口为啥会有兵把守,我有个同乡在苏府做事,本来还想找他帮忙引荐去苏府呢。’

那摊主就跟我聊了起来,说幸好我没进苏府,不然也要一块跟着遭殃。苏府摊上了谋逆的大案,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旁边吃饭的人也跟着聊起来,有个人说他的亲戚就在军器监做木匠,说陛下去军器监视察新武器——火炮,头一批点火射炮都很顺利,第二批陛下亲自点火试炮,可是点着后,火药却射不出去,眼看火药就要爆炸,李大将军扑到陛下面前,被炸死了,陛下也被炸晕了过去。

军器监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负责新武器制造的是陈少监,他当时就吓坏了,还没等审他,就直接说新武器所有的设计、制造都是老爷负责的,他从未参与过,他承认渎职,却把爆炸的事,都推到了老爷身上。所以,咱们府上才会被围了。”

苏清月听完,浑身紧绷,沉默不语,她以为父亲只是被牵连,怎么也没想到,竟被推出来成为“主犯”。怪不得苏府这么急于将他们一家逐出宗族。

“姑娘?”小怜看自己姑娘眼神冷冷的发呆,有些害怕的叫了一声。

苏清月回了神,放下没吃几口的馅饼子:“怜儿,可打听到,军器监的人都被关在哪了么?”

“应是大理寺的牢房,因为案子是大理寺负责审的。”

“好,我知晓了。”苏清月说完就擦了擦嘴“吃完咱们洗漱休息吧。”

小怜看着异常冷静的姑娘,不敢多言。两人洗漱后躺到了床上,苏清月闭着眼睛,脑子却在飞快的转动着,事情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糟糕,还要复杂。既然上边是按谋逆抓的人,那说明就不是意外,定是有证据证明是人为,可证据是什么?怎么会与父亲有关?

军器监主簿,只是管账目、后勤,不参与军器制造的,可那军器监少监,把责任推到父亲身上,禁军就封了苏府,这说明不是推脱,是事实,她直觉,那火炮像是父亲能造出来的。

她了解的消息还是太少了,如果能与父亲见上一面,问一问他,或许就知道起因了。

可是大理寺能让探监么?再着她也不能暴露身份,若她也被关起来,谁还能为父亲奔走。

忽然苏清月想起了噩梦中,那人告诉自己的话“想要救你的家人,唯有找我萧家!”

对,萧家,去找萧家。为了救人,顾不上许多了。

想清楚后,苏清月竟很快就睡着了,只是睡的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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