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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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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颤叶惊,人影摩挲,微风轻轻拂去紫芜眼角的泪珠。她似才回过神来,忙从小宫侍怀里脱开。紫芜长睫低垂,羞赧不已,他含糊道:“本公主......本公主我还......要出宫呢......快......快走吧!”

看着紫芜这副故作张狂,欲盖弥彰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情愫在小宫侍心底悄然滋生。在他眼里,此刻的紫芜已然成了一只嘴硬心软的傲娇小猫,她的每个动作都像是在用无关痛庠的小爪子一下一下挠着孤山寒鸣的心窝。

阳光透过参差交错的茂萌洒在沥青的石板路上,“唰一一"两个小人儿跳下断墙,利索地拍拍膝盖,重新站直了身子。

帝王宫外,三街九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公主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一切,不一会儿,他口里手中便都塞满了各种零嘴。孤山寒鸣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身后,眼神中充满警惕。

“唔……呃!”孤山寒鸣突然感觉到口中像是一下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似的,他连忙拿出来一看,原来是颗糖葫芦!

“赏你的!小宫待!”公主向前兴奋跑去,潇洒抛下这么清脆悦耳的一嗓子。

“哎?殿下......等等我啊......”小宫侍还来不及思考,便连忙飞奔上去。

夕阳西下,一轮赤霞染红了天幕,两个小人儿拖着长长的影子穿梭在人群里。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公主带着他的小宫侍误打误撞进了临香阁。

“临、香、阁?”紫芜望向高处的金牌匾,她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楼阁。这幢建筑不同于整齐肃穆的皇宫,它像是被天地嵌进山水间的一块宝石。楼阁底层延伸至江中,从远处看,宛如一艘载着地宫的巨大龙船从江底一跃而出。

夜月当空,金碧辉煌的雕花柱与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一弯斗没西陲的金钩掉入水中,在水波摇拂间恍然逗起阵阵明漪。

几叶小舟飘飘然浮在水雾上,窈窕美人手怀琵琶面覆薄纱,坐在彩帐下徐徐歌焉。曲声温软,歌韵婉转,亦如涓涓细流在听客心中潺潺不绝。华灯映水,余调绕人,这般仿佛染上六朝金粉的幻境同样勾得容祈两人走不动道。

正当紫芜想抬步踏入时,小宫待犹豫着扯住了紫芜的衣角。紫芜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听见小宫侍不安地开口道:“我之间......在漠北总听过那些士兵们说......说这临香阁里......藏着会吸人气的妖精......”

紫芜闻言,顿时一愣,只觉得脊背发凉。正当他们打算转身走时,一个壮汉突然快步走来拦住他们,“你俩在这干吗呢?小子,我看你们站在这临香阁前已经很久了,是不是想等里面的人出来后趁机摸钱啊!"

“不!我,我们没有!”

“还狡辩?!看你们的打扮可不像是能进临香阁的人啊!"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俏的女声突然传来:“他们是来找我的",一个半戴面纱的年轻女子从临香阁中走出来。

什么???????!!!!!!!!紫芜和孤山寒鸣根本就不认识眼前这个神秘女子。

“走吧?"女子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们,眼神里似乎在暗示着他们。

孤山寒鸣俩人以为人家是因为好心帮他们解围,所以在,于是就,没想到这女子来到拐角后,竟分别从后脖给了俩人一针。

等孤山寒鸣再次醒来,他不仅头疼欲裂,还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环顾四周,看见紫芜躺在了自己身旁,他想动手去将昏迷的公主摇醒,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别摇了,等再过一个时辰,她自然会醒过来。"

“你,为什么要将我们迷晕?”孤山寒鸣有些忐忑地看向面前女子。难道是为了钱吗?还是......她发现了我们的身份?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神秘女子莞尔一笑道。

“传闻顺宁太初27年冬,前朝太子孤山候向先帝请缨镇压,太子妃杨氏随军北上,不久便在漠北行宫诞下一子......”

“而你,就是前朝世子孤山寒鸣!对否?"

孤山寒鸣闻言诧然,他们之间素未谋面,这个宫外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就是孤山寒鸣的?!

孤山寒鸣想尽力在脑海中搜寻与此人有关的记忆,可此刻他仍然头疼不已,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头就要被炸开了。他强忍着不适,想尽力看清些眼前人的面容,不过跌入眼眶的依旧是一块块模糊不清的光晕。

他还来不及回答,便又听见女子说:“你想见到你母妃对不对?我知道她的下落。"

“在哪?!”女子的话立刻引起了孤山寒鸣的注意。

“嘻......"女子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突然用力将孤山寒鸣扯到窗台上。孤山寒鸣被此番动作打了个措不及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被女子强行用前膝压在了窗前。

“呃──"孤山寒鸣吃痛地叫了一声。

一介女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得罪了小世子,不过还请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下面!”女子娇俏的嗓音里蕴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他们这正是在临香阁上?!楼下的平台上宾客攒动,纸醉金迷间一片旖旎。从那些花花绿绿的华饰艳服中可以看出能来这消费的大多是些有头有脸,腰缠万贯的富埒王侯。

“看到正中间那个左拥右抱的男子了吗?”

孤山寒鸣强撑着疼痛看过去,只见那位身长八尺的男子站在正中央,肥头大耳的模样分外显眼。

“当年有位名唤‘秦览’的武将被派去援兵先太子,世人皆说孤山候早知自己难保东宫之位,欲起兵不成反被全军歼灭。可在嘉陵谷事变的尸首清单中却仅有6万士兵,且这6万士兵中竟少有朝延援军,他们几乎都是孤山候麾下的亲兵。且不说剩下的4万士军到底去了哪,就说这身为援军将领的秦览竟能在一夜之间全身而退,独他一人加官晋爵,而如今......”

“在这‘天上宫阙’中日夜笙歌,醉生梦死。”说罢,女子有意朝那个男子的位置努了努嘴。

女子的话瞬间打开了孤山寒鸣尘封的记忆。他依稀记得,在回京那日,“秦览”这个名字似乎确实在他耳边回荡过几次。

“你的意思是......阿爹的死断然跟秦览脱不了干系?”

“不错......"

“那,我母妃呢?"

“你母妃......嘻哈哈哈哈哈......”

“下月初三祈安日,皇亲会带上几个宫眷去慰问朝中重臣,到时你跟着你那小公主一块去,便都知道了......”女子笑着准备拂袖离去。

“等等......"

“?”女子疑惑着回头。

“你,你是谁?为何会对这些事如此了解......你认识我母妃和阿爹吗......你是不是........."

还没等孤山寒鸣说完,这女子便噙着一抹浅笑,转身甩门出去。

她步履生风,独抛下一句:

“贫女乃这临香阁的花中魁首─洛昭姬!”

就在这时,一阵叫嚷穿过窗户从下面传来。

“牡丹!!!牡丹!!!美女姐姐!!!快出来!!!"

这股子熟悉又青涩的声音莫不是那个行动不便的七皇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也私自跑出来啦?!

七皇子容颐性娇纵,不过也只是爱闹闹小脾气罢了。也许是性情相近吧,他在崇文堂时就常常跟容祈玩在一块,也会主动跟孤山寒鸣打招呼。

不过他已有段时日没出现在崇文堂了,听旁人说好像是因为贪玩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孤山寒鸣悄声蹲到窗台边,他小心翼翼地露出两只眼睛想一探究竟。

只见容颐蹦哒着望向这边,小小的身形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牡丹姐姐,你答应过我要给我跳舞的!!!我现在来找你啦~!!!”喊着,这七皇子便要直奔上楼,任谁也不敢阻拦。

孤山寒鸣听说过这七皇子生性好玩,尤爱出宫。皇上见他自小体弱多病,又见他嘴甜非常,觉得娇纵些就娇纵些吧,只要不惹出什么祸端,也便随他去了。

“啪啪──啪啪──!!牡丹姐姐~我来了,快开门呀~”门外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孤山寒鸣顿时便慌了神,他下意识将房里的石凳都推到门前去抵住。

“小宫侍……”紫芜忽然醒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唔!”孤山寒鸣见状,猛地冲上前去捂住紫芜的嘴。

紫芜脸都憋红了,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孤山寒鸣,却听见小宫侍不断在自己耳边慌乱地重复道:“别发声!别发声!公主殿下!殿下求您别发声了呜呜呜呜呜……”

孤山寒鸣在刹那真是生不如死啊!他根本无法想像被容颐发现后的场景啊。

“七皇子......殿下......这......牡丹姑娘今日是真的身体不适啊......要不......老奴再给您换个人儿?"门外的老鸨不断观察着容颐的眼色,可容颐还是固执己见地回绝了她。

“不行!我只看牡丹的舞!!!牡丹姐姐不会骗我的,定是你们将她藏起来了!别怕,牡丹姐姐!我这就来救你!!!”说着,容颐就想踢开这扇门。

正当容颐抬起腿时,一道飞影突然闪过,将他的腿劈了下去。

“啊──是谁?竟敢阻止本王?!"容颐一下便跌进了温热的怀里。

“是我,皇弟。”熟悉又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容颐耳畔,将容颐的小脸烧得通红,他连忙挣开怀抱,尴尬道:“皇兄,你,你不是陪父王去奉安殿礼佛了吗?”

“我若去礼佛了,谁来捉你呢?"大皇子容珩若有所思地盯着容颐的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坏笑上扬道。

看着容颐不服气的样子,容珩又凑近他耳朵低语:“小心……我告诉父王……你装病逃学的秘密哦……"

“皇兄!你……哎呀哎呀……算了算了……既然牡丹姑娘今日身体不适,那本王就先回去啦!”容颐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地下楼道。

等叫嚷声惭渐散去,房间里的孤山寒鸣连忙放开捂住容祈的手,只见太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愣愣的,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在此刻交织到一起。不知是因为害怕外面的人闯进来,还是因为他们靠得太近。总之,四下里的一切仿佛都被定格在了刚才的瞬间,唯余彼此胸膛中的心跳仍如鼓点般怦怦作响,久久不息……

“公主......”小宫侍率先开口。

“小宫侍……方才在门外吵嚷的……我听……好像是宫中手足的声音……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公主,此地乃城中名贵欢娱之地,若有皇子像我们这般偷偷出宫来玩,倒也不为什么稀罕之事。"

“那这......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紫芜似才回过神来,面露难色地看着四周悄声道:“头……好痛……”

“公主,这是临香阁,是……”孤山寒鸣想到刚才洛昭姬的话,改口道:“,也许是刚才那位女子的卧房吧,臣也不敢确定,不过当臣醒来之时,那女人已然不见……”

“这女人……将我们带到这儿,又不动声色的走了,委实可疑啊!”

“公主,那女子与我们素未相识,并不知晓你我身份。她先是帮我们解了围,如今我与您都相安无事,那人应无害人之心。若我们执意调查那人,保不齐会被宫里人发现您私自出宫啊!"

“嗯……也是,看来还是小宫侍想的周到!”

“公主,天色已晚,我们快走吧,臣下忧心府上人会起疑!”

正当小宫侍与公主快步避开人群,溜出临香阁大门时,一群手持火把的流民突然簇拥着冲进来,几个壮汉连忙围上前去阻挡。孤山寒鸣手疾眼快,迅速拉起公主的手跑远。在一片混乱,紫芜恍惚听见几句义愤填膺的呐喊。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凭什么拿着我们上缴的血汗钱在这里花天酒地!!!!而任由天灾害得我们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狗官!你们这些橐金如山,草芥人命的狗官!!"

“今日,我们非烧了这秽乱之地不可!!我们!要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

这……怎会如此……?!

紫芜讶然,她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天子脚下的一幕。身为大京的公主,这是紫芜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百姓。

他们,不同于诗文里那些安贫乐道,惬意东南的百姓;不同于史书里那些敬王爱君,永远都在等待着英雄的百姓;更不同于百官口中蒙天圣泽,安乐详和的百姓。

他们,这些真正的百姓!!如今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流离失所、骨肉离散!!!

她本以为……

她父皇的天下,百姓丰衣足食,社会一派祥和……

“公主,你还好吗?”寒鸣看着神色有些不对的公主问道。

“啊?哦!本公主...还好...”紫芜被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激灵,连忙回过神来答道。

暮色深深,高大的宫墙矗立在黑暗中,阻隔着那些跪在宫门外的流民们。这一晚,衰凄悲切的哭喊不断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可眼前的皇宫就宛如那堵冰冷的墙,不为所动。

“呵……鸣哥哥……宫外…还真是另一番天地啊…”公主站在宫墙外一隅,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愫。

“公主……”孤山寒鸣看着紫芜,不知该怎么开口。

御书房

灯火通明,焚香绕梁

宗人府丞赵窦回禀:“皇上!城外的流民还在跪着。”

说完,做着拱手礼的赵窦微微抬头瞥向那高堂上的皇帝。

却见孤山冕宁低眉提笔,了然不作声。

赵窦见状,立马将头垂得更低了,可许久过去,空气里仍徘徊着一股寂静。

皇上……?

赵窦本想再叫一声,可他本为宦官出身,一路摸爬滚打,甚至不惜媚上欺下才官至正三品。别的不说,这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定是在行。

赵窦清楚,眼下的新帝孤山冕宁可比不得死去的先帝孤山图那般好糊弄。从孤山冕宁先前拿着赵诀贪污一事来找自己合作时,他就看出这个三皇子不简单。

看皇帝这般气定神闲,充耳不闻的样子,赵窦推测皇帝莫不是想冷处理?!

赵窦旋即便很有眼色地说道:“皇上想来是宫务繁忙,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和人,臣自会叫卫尉的人帮皇上分忧。皇上国事操劳,恳请保重龙体,臣告退了!”

正当赵窦欲跨过门下阈时,孤山冕宁从后面幽幽开口道:“有劳赵卿了。”

闻言,赵窦瞬间转过身去回礼,经此一言,更证实了他内心的猜想。

赵窦走后,孤山寒鸣召阙天处暗卫统领:“厉,你今夜便带兵去杀了赵窦表弟─澹州刺史赵诀!”

“臣领命!”厉起身,迅速消灭在雕花屏风后。

阙天处是皇帝内设的特权监察机关和特务机关,独立于内朝。作为新设机关,孤山冕宁有意安插了一支暗卫,阙天处明面上负责监察官员百官和特殊军务,实际上是孤山冕宁的“暗刀”,直接听命皇帝,协助孤山冕宁巩固帝王之位。

商君书里有古话:用善,则民亲其亲;任奸,则民亲其制。

“如今流民载怨,朕何不利用此势,众人皆知那宦官赵窦有位同样为官的刺史表弟,却不知这澹州刺史赵诀当年贪污工款,致使澹河堰溃堤。朕早命阙天处暗查此人,如今民怨已至,朕杀赵诀,一来能为民除奸,巩固民心;二来能抄家充盈国库;三来还能除却这腐败无能之人!”孤山冕宁背手立在窗前,自语道。

至于赵窦?

“来人!”孤山冕宁喊道,又一名暗卫出现。

“在赵诀被杀之时,派人拟一封赵诀口吻的密信传报到赵宗人府丞府上!”

“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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