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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邂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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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邂逅

只要天一亮,他就不由自主地往这儿跑。他是为她而来的。当他看见她,他就再也丢不下这个即将结束的工程了。他非常震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人,脸蛋儿白里透红,细嫩得像刚出水的荷花。秀丽,端庄,丰满。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非常锐利。臀部丰满,亭亭玉立。他看见她,兴奋得就像迷路的小孩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他想知道她有没有对象?他看见她在那里练功,娇娜的舞姿,如春燕展翅,似鼓点跳动,展示着女性身体的魅力。

这一天,她穿着一件红色风衣,来到练功房。先拉开身体的柔韧性,继而正压、侧压、后压和劈腿。继而被压腿与支撑腿挺直,双手搬脚掌,腹部贴大腿,胸部贴膝盖以及额头碰脚尖等等高难度动作。一袭红装,鲜艳如火,给人一种如梦如幻般的感觉。她的身体灵活,仿佛有“水上漂”的功夫、能在水上奔走似的。跳跃翻飞,矫健敏捷,快步流星。高山清泉般甘美,行云流水般轻柔。这套功夫做下来,她显得有些娇喘咻咻。

大概身体发热了吧,她脱掉风衣。贴身的黄衬衫和衬裤,更显出凹陷的肚脐、凸起的乳房和后突的臀部;前挺后翘,凹凸有致,曲线撩人,真是“一泓清水照人寒。”

屈哲看见两个民工看呆了,嘻嘻笑着说:“这女子长得怎么样?”

瘦高个儿民工发出了内心的赞叹:“啊,真美,西州第一美女。”

他来了一个礼拜了。但是,相见无由,怎样才能接近丽人呢?

这天,屋顶快加固到美女练功的地方了,他对瘦高个儿民工说:“你去叫她换个地方,有危险。”

瘦高个儿去了一会儿,回来复命说:“屈工,她像皇后一样傲慢,理都不理我!”

屈哲说:“那怎么办呢?”

瘦高个儿民工说:“你去吧!‘解铃还需系铃人。’”

屈哲说:“你什么意思?”

瘦高个儿民工说:“她是为你而来的。”

屈哲大吃一惊,说:“什么?她是为我而来的?”

瘦高个儿民工说:“是的。这些天以来,你前脚来,她后脚就到;你走了,她也就没影儿了。她不理睬我,是等着你去呢!”

“天上掉美人,竟然有这好事?真的,假的?我去啦!”屈哲顾不得被部下驱役的屈辱,乐颠颠地去了。离她近在咫尺,他看见她不胜娇羞的双颊,以及白晳的脖颈;紧张得心像要跳出胸膛,他不敢往前走了。窗外高大挺拔的桐树不会说话,焦急得掉下了满地黄澄澄的树叶。

这个练功房是他设汁的,四面墙上有镜,铺着朩板的地上,排放着一排排数不清的垫子。无数壁挂舞蹈把杆围墙而立,就是移动舞蹈把杆,也为数不少。整个练功房大厅的震动性和隔音性达到了最佳效果,营造出一个安静舒适的环境。

突然,响起了“哎呦”的娇声,屈哲看见她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急忙跑过去,说:“您受伤了?”

她点了点头。

“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又点了点头。

他挟起她的风衣,搀扶着她走出了军区舞蹈团大门,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她叫车开往军区医院。

到了军区医院,姑娘给司机开了车费,指点着路线,屈哲搀扶着姑娘走上了门诊部二楼,姑娘推开挂着内科主任牌子的诊断室,说:“妈!我的脚窝了!”

屈哲看见一个人到中年、微胖的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女大夫,风韵犹存。头也没抬,说:“你躺到床上去!”姑娘脫掉皮鞋,躺在床上。女大夫看完面前的病人,就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起身走到病床前。女大夫简要地询问了几句话,就把女儿的脚捉住,只见她仰着身体使劲拉了一下,随着嘎嘣一声脆响,姑娘凄婉地痛叫了一声:“妈!”女大夫笑着说:“好啦!起来,走人!”

女大夫手到病除。姑娘笑着从病床上跳下来。说:“妈,我们走啦!”

屈哲吃惊地睁大眼睛,直到姑娘拉他走,他才回过神来。他看见女大夫一双锐利的大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好像雷达在探索天空中危险的东西。

走到楼道转弯的地方,姑娘望了望金灿灿的太阳,要过风衣,从身上掏出钥匙,开了房门,说:“我在我妈宿舍换件衣裳,你在门外等一下。”

姑娘是个美人胚子。皮肤吹弹可破。换上长裙,更显得优雅端庄,有点古典韵味。出了医院,俩人不约而同地朝斜对面的西州公园走去。这是一个鸟鸣声声的园林,树木葱茏茂密,碧水清波荡漾。他们在湖畔一棵垂柳树下的连椅上坐下。姑娘说:“你有对象吗?”

“没有。”他有点喘喘不安,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有对象吗?”

“没有。我看见你一个礼拜了,你天天来?”

“我天天来。但是,我不是为工作而来,我是为姑娘而来的。为姑娘我跑了一个礼拜啦!我很想知道姑娘的芳名!”

姑娘笑了笑,说:“我叫吕英,你为我跑了一个礼拜,这也算不得什么。我看见你的时候,树叶还没有发芽呢;到今天你我正式见面,树叶都落了。你为我们盖练功房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开动员大会的时候,我离你不远。一直听到你把话讲完。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那朴实无华、浑厚圆润的秦腔,一下子就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记忆中。我想忘记,却怎么也忘记不了。我经常在工地上看见你,而你却从来没有看见我。这样也好,你一门心思、目不斜视,说明你聚精会神的工作态度。练功房盖起来了,还没有最后交工,我在那里练功,是故意叫你看的。”

屈哲激动地握住吕英纤细白嫩、柔若无骨的小手,望着静穆深沉的湖水,说:“原来我们的邂逅,是你设计的?你特意向我展示你的风采?”

吕英说:“有一天,我看见你踏着梯子走下地下工地训斥工人。你说:‘我在上边就发现底下的线打偏差了,我说差了两公分,上边的人说没有偏差。我下来拿尺子量,结果差了三公分。不是我训斥你,你都七、八年的工龄了,一毫米、两毫米你看不出来,两公分、三公分你也看不出来吗?’你批评工人的时候,我就在上边站着呢。你爬上来,我走了。我一有时间,就和工人聊天。他们说你说话粗鲁,不留情面,言馋的很。不管年轻年老,概不留情。有一次,那个年过半百、宽眉阔面、戴个眼镜的架子工班长,受到了你的训斥。我问他:‘工程师为什么批评你呢?’他说:‘唉,工程师批评我是正确的。这个圆形的架子要用八字形和十字形连接起来。如果支撑不稳,架子就窝下去了。屈工说:‘辩证法的核心是正反共处,同时保留。架子不能只朝一个方向支撑,要从反方向来支撑。’看着搭好的架子倒下去了。周围的人吓得哇哇大叫。原来不明白,现在屈工提升到哲学的高度上一讲,我们就明白了。’我问他:‘屈工刚才训斥你呢?’他说:‘屈工说:‘你这是拿工人的生命开玩笑!’我说:‘他这样批评你,你什么感受啊?’他用上海话说:‘我还喜欢得不得了!打当面锣,不敲背后鼓;我很喜欢他的直爽。’”

屈哲说:“你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吕英说:“你为什么看上我?你看上我什么啦?”

屈哲说:“我看你人漂亮,身材也好。意志顽强,有是非感,有正义感。”

吕英说:“你拿不出事实来印证你的看法。”

屈哲说:“我是推测的。没有事实来印证。”

吕英说:“你只是看上了我的长相。至于我的个性,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但是,我对你二百多天的观察,时间像黄河那样长。可惜,你却蒙在鼓里!”

屈哲说:“你这么长时间注意我,为什么不给我透露个信息呢?”

吕英说:“怎么没有啊?我在这儿练功,不就是给你传递信息吗?我们的事情得有个了断。您是个聪明人,就没有想到我在你眼前练功是为了你吗?”

屈哲说:“唉,这真是旁观者清啊,你的良苦用心连我的工人都看出来了,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

吕英说:“有一次,你坐翻斗车来检查工作,你披了件打着补丁的黄大衣,十月的西州已经很冷,那天晚上凉风飕飕,周围的树木,摇晃不定。灿烂的群星像萤火虫儿似的,圆月像一只深黄色的桔灯照亮了工地。因为你在工地上,我就没有离开。后来,你爬在翻斗车上呼呼入睡。你的大衣掉在地下,是谁给你披上的?你知道吗?”

屈哲说:“我不知道!”

吕英说:“是我给你披上的。”

屈哲说:“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吕英说:“还没有到叫醒你的时候。到叫醒你的时候,一定叫醒。”

屈哲听了很胆怯,感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姑娘弯弯的柳眉微微有点翘;眼珠乌黑发亮,极有神采;娇唇红润。

吕英说:“你呀,人家怕你,你的威严过头了。没有人敢给你反映情况。”

屈哲说:“是的,没有人对我说:‘有个姑娘看上你了,老来工地打听你的长短。’最后,还是有人透露了,是个矮个子民工娃透露的。这个民工娃从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的,性格孤僻。因为听不懂上海话,显得笨手笨脚。受人欺负和讽刺。好在他有难都让我赶上了。上海人说:‘小鬼,给我找个地板镇。’他没有找到。上海人说:‘唉,小鬼,你怎么空手回来了?’民工娃说:‘我听不懂你的话,你叫我找什么东西呢?’那个老师傅在地下找了个木屑子,说:‘就找这个东西呢!’那个民工娃恍然大悟,说:‘这哪里是地板镇?这是木屑子呀!’老师傅正在骂民工娃哩,让我碰上了。我说:‘咋啦!咋回事情吗?’老师傅把事情一说。我说:‘你的上海话,本地人听不懂;不要怪他空手回来了。他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你就把这个东西给他看一下。’”

吕英说:“你走后,我去问民工娃,他一身旧衣裳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唯有脚上一双半旧不新的皮鞋还有点儿品位。但是,这双皮鞋似乎有点儿眼熟。民工娃说他怎样挨骂来,你怎样替他解围来,把我惹得掩口而笑。说:‘这也难怪你。你的工程师给你解围了,向你说话了。’民工娃说:‘就是,就是。要不是他,我还要挨骂哩。’”

屈哲说:“皮鞋是我送给他的。你看得真仔细。我同情他,是因为他总是勾起我对遥远童年的回忆。我的父亲打起我来,恨不得立刻就把我撕碎。那个民工娃对我说:‘舞蹈团有个女的问我:‘你们争争吵吵啥哩?你那个工程师是怎么处理的?’我不相信他的话,说:‘这与舞蹈团的屁事哩!她问这干啥呢?’他说:‘我不知道!’民工娃还说你和上海的师傅说话了,上海的师傅是个色鬼,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跟他说话,高兴得过了头,一锤子砸到手上了。把你都惹笑了。你叫我们的人分散注意力,都出事故了。”

吕英说:“我也感到有影响,把话问完,我和老师傅打了个招呼就转到西边去了。那时候,你把事情安排完就走了;可我在。”

屈哲说:“后来,我问上海的老师傅:‘手砸得怎么样?’‘你怎么知道的?’我说:‘你砸钉子哩,不看钉子,看人家美女干什么呢!’‘你怎么知道的?’我说:‘人家告诉我啦!’”

吕英说:“白天下班走了,留下明月值夜班。我知道你那夜加班,我听说炊事员因家属在医院生孩子把送夜饭担搁了。我本想踩月给你送夜饭,但是我没有送。我想给你买点吃的东西,我有这个心;但是,我没有买。”

屈哲说:“你不知道,我加班是为了逃避单位清理阶级队伍通宵达旦的斗争会。设计部十四个工程师,八个就受到了冲击和揪斗。那天夜里揪斗我的师傅刘天杰哩。”

吕英说:“你们的钢筋工都是上海的女工。那天晚上,我把人家的工具要过来,学绑钢筋呢。结果,手被铁丝扎出了血。一个微胖的三十多岁的妇女说:‘你不行,你跳舞能行。你绑这个不行,这都是下苦人做的;不是你们这些细皮嫩肉做的。’我说:‘唉,屈工今天来了没有?’‘哎呀!你认识我们屈工啊!你跟我们屈工熟悉吗?’我说:‘我和屈工不熟悉,不认识。’‘那你问他干啥哩?’我说:‘他给我们盖房子,虽然不认识;我们经常见面,就是没说过话。屈工对男同志很凶,对女同志会和气一点儿吧?’一共三个女工,这个妇女说好话,两个姑娘,一个高个儿,一个矮个儿。她们的话就不怎么好听。矮个儿说:‘别提啦!那人说话不留情面。’高个儿说:‘都一样。’我说:‘能不能讲个故事?看看屈工怎么对待你们的?’矮个儿说:‘别讲,别讲。’说好话的那个妇女说:‘屈工好着呢!没有坏心眼。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把一说成二,或者把二说成一。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好?态度不好,那是职业病。你们不能这样看问题。’这个妇女似乎在批评那两个年轻姑娘。那个矮个儿姑娘挺厉害,嘴不饶人。说:‘你拍马屁!’我走时,听见身后的高个儿姑娘说:‘这个姑娘经常调查屈工呢!’”

屈哲说:“可惜,她们没有给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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