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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匪寇为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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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守城官员在城楼上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知道敌军不是因为他而退兵的,所以,不仅揭穿了他的谎言,而且不肯兑现先前的承诺,别说黄金,连半文铜钱也没给。

徐舟串气得暴跳如雷,但也不敢杀了守城官员,因为他不想一辈子被官兵追杀,也知道锦衣卫、东厂特务和六扇门的厉害,所以只能作罢,但是,他只身一人在敌人阵前连杀两个将领,还能全身而退的故事,被江湖上传为神话。当然故事也就少不了好事者添油加醋,使其更加神乎其神了。

传言虽然十分夸张,但足以说明此人手脚奇快,功夫了得。这让霍汝霖求之若渴。

徐舟串在落魄不偶中被请来霍家做了家丁们的教练。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有了落脚之所、确保衣食无忧的徐舟串却不知满足,更不懂感恩,反而心怀鬼胎,欲对霍家敲诈勒索。

他先教给了家丁们一些皮毛功夫,再教了一些花拳绣腿,然后又教了一点上不了大雅之堂的所谓真功夫,让他们学会在他人面前表演炫耀,可是,没几天,徐舟串就向霍员外告辞,说他已把全部功夫都教给了家丁们了,家丁们学得太快,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

霍汝霖虽然是一介书生,不习武艺,但他毕竟饱读诗书,见多识广。见徐舟串有些傲慢怠工,知道他心术不正,也不与他多言语,就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下大大出乎了徐舟串的预料。他自以为自己武功盖世,天下无人能及,只要他半途告退,霍员外定会极力挽留他,那他就可以乘机要挟,层层加码,不仅要优厚的待遇,更主要的是想提高自己在霍家的地位,甚至要霍员外也得让他三分。

可徐舟串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其实,霍汝霖早已看出他人品不好,担心他会把家丁们的习惯和脾气,甚至品德带坏,后悔请了他,又找不到借口辞退他,只能忍着等待机会。现在这个机会由徐舟串自己送上门来了,霍汝霖喜出望外,但他还是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本想说几句客套话,照顾照顾他的面子,可又转念一想,万一他把虚情假意当成真心实意,瞪鼻子上脸,反而使自己骑虎难下,于是便顺水推舟,爽快地答应了他。

徐舟串哪里是个省油的灯?他恼羞成怒,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愤愤地起身出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最后说了句“永远不会再踏进霍家半步”,就拂袖而去。

徐舟串走了,霍员外开心之余又头疼起来,因为一时找不到能够来替代他的教练,家丁们整日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无奈之下,只好由家丁中武艺最高的人,也是家丁们的头目,自己的亲外甥降伏虎代替教练,带领大家操练。生意上就只做一些短途买卖,等家丁训练成熟再做长途打算。

而事有凑巧,霍汝霖在一位老道人的指点下,救活即将饿死的胡啸几。而胡啸几又是胡家圩子武艺最强的人,也是胡家武术的传承人,他为感谢霍员外的大恩大德,主动要求担任霍家家丁的教练。

胡啸几尽心尽力,毫无保留地训练家丁,虽然他并不想半途而废,但是,由于他心中的痛始终无法派遣,最后还是郁闷而死,没能把家丁们的武艺训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病逝了,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而就在胡啸几死后不久,徐舟串又找上门来,以悼念武林同门中人为借口,顺便拜访霍员外。霍汝霖并不阻拦,可徐舟串进门后的一席话,却让霍员外大感意外。

徐舟串进得霍家大门,根本不提给胡啸几祭拜之事,却直接来拜访霍员外。言语之中表达了自己还想继续训练霍家家丁的愿望。

霍汝霖想起徐舟串当初离开霍家时的嘴脸,而且还说过“不再踏进霍家半步”之类的话,更觉得此人没有骨气。原本对他还留有的那一点点好印象,现在也荡然无存了,所以老员外对他更加厌恶,当场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然后,非常礼貌地让家丁们热情送客了。

徐舟串当时羞愧难当,转而恼羞成怒,临走时还当着家丁,也就是那些自己曾经教训过的徒弟们,发了一大堆牢骚,并发誓,他日霍家有难,霍汝霖就是用八抬大轿去请他,他也不来。

离开霍家后,徐舟串无处可去,继续四处游荡,时间一长,弄得衣不御寒,食不果腹,几乎到了卖艺乞讨的地步。忽然有一天,他听说二师兄“无刃剑手”亮忽安在扬州的茁家维扬木行做镖头,眼睛一亮。心想:“自己不计前嫌,放低身价,去跟二师兄说说好话,投奔他,先做他手下的一个保镖,混口饭吃,等将来机会成熟,取而代之,拉起自己的一支镖队,干出自己的一番大事业来。”

徐舟串到了扬州一打听,才知道,亮忽安原来是维扬木行的总管,镖头另有其人。他更加兴奋地想:“师兄实权在握,给我安排个副总管,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可是,徐舟串想错了,亮忽安根本不会认他这个师弟,永远不会原谅他。亮忽安一想起他残忍地杀害了大师兄程谷丰,还敢对师父堂叔光痛下杀手,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如此心胸狭隘,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之人,岂能容留!”于是,亮忽安拒绝与他见面,并叫保镖将他轰出扬州城。

徐舟串从此对亮忽安怀恨在心。离开扬州后,徐舟串饥寒交迫,又开始了乞讨生活。一天,在经过扬州郊外的九丘山脚下时,遇到一群人正在打劫。徐舟串心想,如果上前去帮助被害人打跑匪徒,被害人一感激,说不定还能赏他几两银子,如果被害人是个大户人家,也许还能谋到一份差事做做。

想到这,他大喝一声,跳过去一看,原来土匪们抢的是个放羊人,他们要把几只羊拉上山去烤了吃,放羊人不肯,双方就打了起来。没想到几个土匪,手里还有武器,却打不过手上只拿着竹棒的放羊人。结果,徐舟串气得不行,把几个土匪狠狠地揍了一顿,再一刀把路边的一颗大树砍断,最后用“无影刀法”将几只羊,不论大小,全部斩首,放羊人吓得拔腿就跑,土匪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葱,拼命求饶。

这时的徐舟串饿得要死,为了能马上吃上一顿热烫烫的羊肉羹,暖暖身子,就这样跟着土匪们上了山。

到了山上,徐舟串大开了眼界。他原以为土匪窝都是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或者是乱七八糟的破山洞,没想到绿树红花之中,一排排宫殿式瓦房,鳞次栉比,景色秀丽,好一个天堂般的去处。

原来这九丘山上的匪窝曾经是个不小的寺庙,叫九丘寺,香火旺盛,可是几年前,山下发了一场大水后,闹了一场瘟疫,附近村子的人几乎全部死光,庙里的住持带着所有的和尚下山帮助埋葬尸体,念经诵佛为死者超度,不幸全都染上了瘟疫,死在庙里,很长时间都无人知晓。

等到山下恢复正常后,陆陆续续有人家搬迁到附近的村子里居住,可人们一住下,就发现夜里的山上有鬼火乱串。山上一个人也没有,可是每逢阴雨蒙蒙的夜晚,山下的人都能听到寺庙里的和尚念经,及其敲木鱼的声音。一个个都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刚刚搬进村子不久的人们很快又全部搬走了。后来又有人家陆陆续续搬进来,不到几天又陆陆续续搬走。这样一年后,就再也没有人家搬来住了,这儿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乱坟场”。

就这样,关于寺庙里的恐怖传说,越传越诡异,人们路过这里都要一群人结伴而行。据说有一次,茁家维扬木行的车队路过这里,突然听到木鱼声不断,还有和尚念经的声音传来,有一人当时就被吓死了,被埋在路边。从此这段路就荒废了,无人敢走。

后来,有一帮打家劫舍的团伙被官兵追杀,走投无路,就躲到了山上。

那天,官兵追到这儿时,天色已晚,就在山下扎下营寨,谁知官兵们刚刚躺下,就听有人在山里哈哈大笑,接着又是乱七八糟的鬼叫,笑声和叫声在树林中回荡,让人听得寒毛直竖,接着就听到敲木鱼和诵经的声音。

官兵中许多人以前都听说过这个寺庙夜里闹鬼的传言,他们一听到这些声音一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连衣服也来不及穿,爬起来就跑。不一会儿,一大半人都丢盔卸甲、两手空空地逃走了。其他人还没弄清状况,便以为匪徒杀过来了,也跟着落荒而逃,连指挥官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些声音都是山上的匪徒故意制造假象吓唬他们的。

匪徒被逼上山后很害怕,因为大家也都知道这里闹鬼,又是晚上,人人心惊胆颤,每走一步,都有人因听到某种声响,而禁不住“哎呀”一声叫起来,这样一来,就弄得气氛更加恐怖。有少数人胆子太小,总要抱住别人,把头埋在胳膊肘里,才能安定下来。

领头的匪老大科锴克不信有鬼,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十分恐怖,大家都吓得跳起来。科锴克心想,咱们何不利用这种办法把官兵吓跑呢?于是,他就让一部分胆大的人到庙里从乱七八糟的白骨里,找到和尚的木鱼,对着山下敲打。其他人学着和尚念经,而且声音要尽可能响亮点。不一会儿功夫,在山下放哨的人跑上来说,官兵全部吓跑了。结果匪徒们当夜下山,把官兵丢下的粮草,武器,和各种各样的私人物品,全都搬到山上去了。

当天晚上,匪徒们几十人躲在一间寺庙里,没人敢睡觉,生怕一睡着自己的魂灵就被死鬼拉走,再也醒不来了。到了半夜,他们真的听到了和尚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而且还在山谷间回荡,甚至听到“呜呜”的哭泣声。幸亏科锴克胆大,坐在大门口把关,说是不让鬼魂进屋来。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些胆怯。

到了三更天,已经累得不行的科锴克,勉强睁大眼睛,终于看到了一个全身雪白的老和尚住着手杖,数着念珠,念着经,从山下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到了他面前,老和尚说道:“施主别来无恙,老衲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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