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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历史小说 -> 琴剑江山：家父胡国公-> 第9章 秦府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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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秦府之宴
- 不久之后，秦怀道取来药酒与酒具，自然由秦琼为皇帝斟酒。那酒刚一出壶，李世民便惊咦一声：“叔宝，此为何酒所泡制的药酒？刚一出壶便满室飘香！”
“陛下不妨品尝。”秦琼微笑着，卖起了关子。
李世民好奇心大起，拿起杯盏，先凑到鼻前仔细闻了闻，笑道：“看来朕见识短浅了，竟闻不出这是何种酒？也罢，尝尝便知。”
言罢，轻啜一口。
身为天子，李世民品酒的功夫自是不凡。那酒水刚入口，他卷动舌头细细品味，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也泛红了，似要将口中之物吐出，碍于身份只好略显狼狈地强咽下去。
“咳、咳！”李世民连连咳嗽，“好烈的酒！烈！烈！烈！”
连说了三个“烈”字，把座下的李恪吓了一跳：“父皇，您无碍吧？！”
秦琼倒是镇定自若，轻抚长须，呵呵笑道：“陛下，此酒如何？”
李世民连连摆手，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放声大笑：“好酒！朕生平从未饮过此等劲烈的佳酿！若早个十几二十年，阵前冲杀时饮上一杯，必定浑身热血沸腾，全然无惧杀敌！哈哈！”
“陛下果然不减当年的英雄气概！”秦琼也跟着大笑。这两个曾在战场并肩浴血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岁月。
“此等烈酒，谁敢夸口豪饮一斗？叔宝，你我之酒量在众人中向来顶尖，但此种酒只需喝下半壶，估计也要醉倒在地——快告诉朕，这是何酒？如此特别！”李世民兴致盎然地看着秦琼，问道。
秦琼呵呵一笑，抬手示意秦怀道：“陛下还是问犬子吧，这酒是他弄来的。”
“嗯？”李世民略感诧异，挑了挑眉，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怀道，说道，“秦三郎，此酒从何而来？”
秦怀道心中一喜，暗想父亲有意让自己在皇帝面前露脸……这般机遇，可遇不可求。
于是，秦怀道不紧不慢地拱手拜道：“小人不敢欺瞒陛下。此酒的酿制之法在我大唐独一无二，是小人偶然得一修道有成的世外高人传授的秘法。”
“竟有此事？”李世民略显惊奇，浓眉微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是得道高人的秘法，如此说来倒是道家仙酒了？既然是闻所未闻的仙酒，又出自你们秦府，朕就赐此酒名为……秦仙酒！叔宝啊，别嫌朕贪嘴，今日定要畅饮一番，朕还要带些回宫与嫔妃一同品尝，你不会吝啬吧？哈哈！”
秦琼笑道：“陛下，如此一来，微臣家中的这粗酒岂不变成御酒了？呵呵！微臣岂敢小气，愿奉上半坛给陛下——剩下半坛，可是犬子拿来为微臣治疗风湿寒腿的，不能全给陛下呀？哈哈！”
“你这秦老二，竟跟朕这般小气！”李世民爽朗大笑，转头对秦怀道道，“秦三郎，你既会酿制此酒，朕给你一道旨意，往后每次给你父亲泡酒时，也给朕泡上一坛，朕愿重金相购。”
“小人遵旨。能为陛下效劳，实乃小人的荣幸。”秦怀道拱手微笑，心想李世民这皇帝还算厚道，懂得尊重“知识产权”，未强令自己告知酿酒之法。
既然他喜欢，自己日后寻个时机主动献上，说不定能寻得飞黄腾达之路。即便不能借此平步青云，把皇帝当作活招牌，也是商机无限、财源广进。
既是机会，断无放过之理！
今日这秦府犹如家宴，君臣同室对坐共饮。秦怀道不时寻思，李世民对待臣子亲如家人的传闻，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看来朕今日来得正是时候，不虚此行啊！”李世民心情愉悦地笑道，“来来，秦三郎你也别拘束，坐到恪儿身旁与他共饮，一同享用这秦仙美酒！”
“有酒无肉不成宴。”秦琼一拍手，“来人，设宴！”
“叔宝，朕知你向来不喜声色，但有酒有肉若无曲乐，也不成宴，朕偏偏好这一口。”说罢，李世民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自皇后仙逝后，朕已有好些时日未曾如此放松畅快了。你不介意给朕献上一曲，让朕尽兴一番吧？”
“既然陛下有旨，微臣自当遵从。但微臣府上确实没有家养的乐师歌伎。”秦琼自然知晓李世民的喜好，笑道，“来人，速去西市……”
“慢着。”李世民神秘一笑，打断秦琼的话，说道，“叔宝你自家府上就有一位顶级乐师，还到外面请什么人？”
坐在下座的秦怀道心中一动：皇帝这话何意？似乎冲着我来的！
秦琼却是一脸茫然，眨了眨眼，思索片刻，摇头道：“陛下这话，微臣着实不解。微臣一家老小包括仆人丫鬟，无一人精通音律。”
“所以朕说，你这当爹的当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李世民神秘一笑，“父设宴，子侍奉，献曲艺，舞回旋。既为人伦之乐，又合孝悌之道。”说罢，他指向秦怀道：“秦三郎，你还在等什么？”
秦怀道心中微惊：奇怪，皇帝怎突然来这一出？
秦琼更为惊讶：“陛下何出此言？亮儿自幼不通音律，不擅舞蹈，还是让微臣派人去请乐师歌伎吧！”
“不必不必！”李世民连连摆手，笑呵呵地看着秦怀道。
秦怀道只好起身拱手道：“不知陛下，要小人演奏何种乐器？”
李世民呵呵笑道：“自然是琵琶。”
秦怀道心中一震：怪哉！皇帝怎会知晓我会弹琵琶，莫非是听昭陵之人所言，或是亲自去昭陵时听到了？
再联想到那莫名其妙的调令，秦怀道心中断定：极有可能！
“亮儿……你这，会弹琵琶么？”秦琼有些不安地问道。虽说皇帝宽厚仁慈，但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父亲放心。”秦怀道倒是坦然，起身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陛下有旨，那小人只好献丑了。”
一旁的李恪满是狐疑，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怀道，心中暗想：不会吧，父皇之前说的拜师学艺，难道是琵琶？不可能啊！我与秦怀道相识多年，从未见他摆弄过任何乐器。不仅如此，他在音乐方面简直一窍不通啊！相反，久闻我父皇自幼学习弹琵琶，技艺精湛，他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就连一些宫廷乐师也难以企及……今日之事，着实诡异！
琵琶取来。
李世民兴致盎然，秦琼心怀忐忑，李恪好奇惊讶——在三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秦怀道淡定地微微一笑道：“不知陛下，想听何曲？”
“自然是你最拿手的妙曲。”李世民也不知那日在昭陵所听之曲的名字。
“遵旨。”秦怀道看到皇帝的眼神，心中更加明了：看来皇帝的确去过昭陵，亲耳听过！
怀抱琵琶，捻指上弦，秦怀道收敛神色，右手手指在琵琶弦上迅速一拨，“咚咚咚”几声妙音，让在场三人不禁心中一颤。
这几个音符，仿佛拥有穿透灵魂的魔力，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再加上秦怀道弹奏琵琶独特的技巧与手势，更令秦琼和李恪惊诧万分。
“世上竟有人直接用手弹琵琶？闻所未闻！”
李世民手握酒杯，表情沉静，龙睛凤目微闭，已然全神贯注地欣赏曲乐。
一曲《霸王卸甲》奔涌而出。秦怀道竖抱琵琶，左手持颈，按律抚弦，右手五指在四根弦上疾扫如飞。《霸王卸甲》旋律起伏跌宕、节奏奔放豪迈。乐曲至高潮时，他的左手还加入推、带、打、拢、捻等技巧，曲音刚劲淳厚，虎虎生威，仿佛一支乐队在合奏。
李世民浑然忘我，不知何时已放下酒杯，不自觉地学着秦怀道的手势捻颈拨弦，身躯有节奏地轻轻摇晃，如痴如醉。
一向稳如泰山、临危不乱的秦琼，此刻呆若木鸡，微微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眼神变幻万千，仿佛回到当年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激情岁月，千军万马之中，他单枪匹马冲锋陷阵，无人能敌！
李恪端着一杯酒送至嘴边，却忘了饮下，动作僵在那里。
曲乐至末段，便是《霸王卸甲》的高潮。汉兵围困，虞姬绝艳一舞，而后自刎辞别项羽……
慷慨、激昂、凄艳、悲壮！——红颜薄命，英雄末路！
李世民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自觉地想起仙逝不久的长孙皇后；秦琼也有些失神地愣住，回忆起自己前半生的英雄豪迈，如今却抱病在床，形如废人……万千感慨，无尽唏嘘。
两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眼眶竟有些湿润。
李恪大惊失色，不敢将目光投向正座，只好低下头，佯装不知。
“咣——咚咚咚！”
四弦齐响，曲终音落。
满室寂静。
咣当一声，李恪手中的酒杯掉落在桌几上，酒水四溢，满室酒香。
“儿臣失礼，万望父皇恕罪！”李恪惊慌失措，离席跪地。
正座的李世民恍然回神，借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挥袖抹了下眼角，摆摆手道：“恕你无罪，起来吧。”
秦怀道抚琴微笑，暗忖这李恪倒是心思细腻、机智过人，用这看似莽撞的举动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借此掩盖皇帝的失态。
秦琼举着一个酒杯，凝视着让他感觉有些陌生的儿子，许久未语，仿佛还未回过神来。
“如何，叔宝？”李世民迅速调整心情和表情，转头呵呵笑道。
“这……微臣不通音律，不好评判。”秦琼不好自夸，只得苦笑回道。
“哈哈！”李世民笑道，“要朕评价的话——秦三郎这一手琵琶，手法技艺前所未见，高超绝伦，曲乐慷慨激昂犹如武曲军乐，又缠绵悱恻、深情动人，令人感怀至深，与当下流行的任何高雅琵琶曲皆不相同。因此，秦三郎堪称开创琵琶技曲之先河的一代宗师！”
“小人不敢。”秦怀道放下琵琶，拱手拜道。
秦琼和李恪皆吃了一惊：一代宗师？！皇帝极少给人如此高的评价！
“叔宝，这下你相信朕是来拜师学艺的了吧？”李世民轻松笑道，“秦三郎，你可愿收朕为学生，教朕弹奏琵琶？”
“啊？”这下，连秦怀道也惊住了。
“陛下，万万不可！”秦琼急忙道，“犬子顽皮，怎堪担此重任？”
“唉，叔宝——学无先后，能者为师，学无贵贱，优者为师嘛！”李世民不以为然地一挥手，“世上无人全能，就算是朕，也有技不如人的地方，就得虚心求教嘛！”
“不可不可，总之，万万不可！”秦琼正色跪地，坚决拒绝。
“那……朕让他将此曲的曲谱献上，朕自行回宫钻研，这总可以吧？”李世民扶起秦琼，无奈摇头笑道。秦琼的性子他了解，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秦怀道拱手拜道：“小人自当遵命，现在便为陛下写下曲谱。”
“来人，取文房四宝！”
秦怀道坐定，以“宫商角徵羽”的古曲方式写下一张《霸王卸甲》的曲谱，顷刻间挥笔而就。
李世民如获至宝般将墨汁未干的曲谱捧在手中，仔细端详，再度惊叹：“好字！当真是一笔铁画银钩、出类拔萃的独特好字！”
秦琼早已见过秦怀道的字迹，今日令人惊叹之事太多，他已有些麻木，见怪不怪了。
“秦三郎，这字体朕闻所未闻，莫非是你自创的？”李世民惊讶地问道。
“回陛下，正是。”秦怀道只得厚着脸皮应下。总不能告诉他，这瘦金楷体是几百年后一位宋朝昏君所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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