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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
- 两起命案，却有三具尸体，因为有一个死者是自杀——死者左师子急的父亲在儿子死后上告州府，他怀疑是当地官员合谋杀害儿子，可是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抱着幻想妄图让州府衙门帮自己的儿子申冤。
无凭无据、还要以民告官，案子硬生生拖了半个月，绝望的左师娄只能以死明志，用儿子的死亡方式，跟儿子一样，一头扎进水塘里，随自己的儿子而去了他要用自己的尸体作为具状申冤的载体，状告本地县衙、州府衙门，状告他们沆瀣一气、状告他们以权谋私！
左师娄一死，事情闹大了，州府不敢结案，更不敢隐瞒，因为根本就压不住！案子就这么拖成了悬案，拖到了圣人耳朵里。
屋子里阴气森森，寒气逼人，尸床下，成桶成桶的碎冰还在冒着凉气，是为了延缓尸体腐败的速度。
可已经晚了，老者与少年的尸体都是在臭水塘里发现的，早就已然呈现巨人观化了，腹腔内绿色的腐败尸水和表皮成片成片脱落下来的皮肤都在告诉他们，现在才想起来，晚了！
三具尸体正并排摆放在尸床上。
都是死于溺水，浑身上下泛着触目惊心的那种脏脏的青白色，令人寒毛倒竖。
就像色彩斑斓的蟾蜍一样，四肢膨大肿胀，身上背后都是成块成块的淡色尸斑，更像蟾蜍了。
因为全身肿胀，死者的尸体跟灌了水的皮球似的，腹大如牛。
据说当初从泛着恶臭的脏绿臭水塘里打捞出以俯姿横尸水中死者的时候，阖衙僚属可是担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戳爆了那具圆滚滚的、着呈“大”字形脸朝下浮在水面，只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后脑勺，和一具四肢暴涨的死者身体。
全身上下就像一个倒写的“出”字，只不过是最后一笔贯穿整个字形，而且是小头朝下，腿压根儿并不拢。
双眼爆突，舌头肿大，吐出肥厚的唇外。
俱是后脑朝天，飘在水面上，死状凄惨。
按照惯常的尸体腐败速度，一具尸体飘在水里，不出三天就会呈现恐怖的巨人观化，这三位死者也是如此。
奇怪的是，三个死者先后被发现于三个完全不相邻的案发现场。
一具壮年，一具青年，一具老年，皆是男性死者。
壮年死者年约四十岁左右，青年死者则只有十六七岁左右，两具死者尸体据其家属辨认，生前确系父子关系。
可奇怪的是，那具年近七旬，头发灰白的老年死者尸体，生前却一直是个鲧寡老人，独居且无子女，就连辨认工作都是找案发现场当地里正和附近居民才认出死者身份的。
如果是仇杀，三个死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为了劫财？那这么一位七十多岁的老鲧夫又不像是有多少钱的样子，抢钱直接抢那对父子就行了啊。
也不知道这三具尸体……死者，互相之间在生前有没有什么必然关联。
难道是针对官府或执政者的随机报复性杀人吗？
其实猜来猜去，看眼前的三具死者尸体，到目前为止并不清楚他们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还不敢称之为“受害者。”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自己活不下去想不开了呢。
检校京县长安县尉公师董奉圣命前来调查这起“没头没尾”的人命案子，他来到发现死者之一的那个少年尸体的案发现场，站在发现死者左师子急的那片农田中间、一弯臭不可闻的、废弃的浅水塘塘边，一言不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岸堤上，一帮随从躬身侍立左右，一个个的噤若寒蝉，也都不敢言语。
“这位独居的老人家在哪？带我去看！”公师董声音冷漠，就像嘴里含了一块万年冰，吹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顺便帮我查清楚，三位死者被发现之前都遇见过谁，或者与谁有仇？深仇大怨的那种，一个有嫌疑的都不要落，都要给我找到！”
十一月份，夜间的风更没良心，能吹翻一棵手腕粗细、五六年的树。
荒废的帝都长安，残垣断壁的龙首原上，只剩帝冢与废殿塌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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