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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鬓上折花-> 第五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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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前夕
- 夜色渐浓，宇文瑾正打算洗漱，艾叶匆匆忙忙进来，在一旁为姑娘擦手的芜荑被惊了一下，嗔怪道：“咋咋呼呼做什么，慢慢说。”
艾叶慌张的福了福，神色紧张：“姑娘，三姑娘现下在祠堂跪着呢。老爷唤你和大姑娘去。”
宇文瑾和衣从梳妆台前站起，面色如常：“那便去看看。”遂步履轻便地走了出去。
前厅内，宇文沁坐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帕子湿了一条又一条。宇文婵只坐在侧吃茶，莫姨娘站在宇文大人身边，一脸得意。宇文瑾有些无奈地踏进去，这一幕她从小到大看过不下十次，当真是厌倦了。
她坐到大姐姐身旁，试探性地开口：“父亲这个时辰了唤女儿来有何事？”
宇文岳和一脸倦色，对莫姨娘道：“你说吧。”
“事发时正值我生产，所以无法分身乏术去处理那件事，但如今也空下来了，我儿的冤屈是一定要说的。”莫姨娘忧愁着眉头，宇文沁的神色就是得她真传，她走上前，“前段时间，几位姑娘为一支簪子闹得不和气。如今这事本我也不想再提，只是如若再不拎出来恐旁人说宇文府家风不正，夫人含辛茹苦教养出如此女儿。”
“莫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宇文瑾原本打算作壁上观，但听到牵扯到母亲，便有些坐不住了。
宇文婵拍拍她放在椅子旁的手，使了个让她放心的眼神：“莫姨娘有事直说便是，我那个素来耿直的三妹妹不是已去了祠堂罚跪吗？这会子为何又指桑骂槐说起母亲了？难道想要让母亲也抱病罚跪？”
莫姨娘还有很多阴阳的话没有发作，被她的三连问堵得说不出话，随即求助性地看向宇文大人。宇文岳和不想对这个素来懂事的大女儿发难，于是轻咳一声：“时候也不早了，想说什么便直接说。”
“是，”莫姨娘拿出一支簪子，给众人看，“这支碧玉七宝玲珑簪便是几月前老爷赠给子沁的，不知两位姑娘可还记得？”
宇文婵瞳孔微滞，眉心揪起。
莫姨娘有些得意：“子沁。”
宇文沁哽咽着点头：“是的，这正是父亲几月前赠予我的。三妹妹若是真想要直接说便是，都是姐妹，我做姐姐的自然会礼让，只是为何要偷啊······”说着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前厅一片寂静，只宇文沁在低声啜泣。宇文婵说道：“所以，这支簪子是从三妹妹房里搜来的？”
“自然。”莫姨娘抬眸与她对视，眼里满是嘲讽。
宇文婵冷笑一声，又看向宇文大人：“父亲信了？信是子黛偷的？”
宇文岳和沉默，三女儿虽自小顽皮，犯错事务较其他姐妹多些，但却从未做过偷盗这类道德败坏之事，莫姨娘先头与他说时他并不相信，但当证物从她房里搜出来后他还是不得不信，加上莫姨娘母女俩在一旁煽风点火，便气极下令罚宇文黛跪祠堂，实是有些大意。
宇文婵见父亲不说话，便知子黛受罚是旁人挑唆，她微微侧头吩咐商枝：“你去将我梳妆台上的小匣子拿来。”随即站起来走到前厅中央微微一福，“宇文府名下的万宝斋乃是出京城精致首饰的铺子，里面的物件常常是京城独一件，为的就是让京城贵妇人不会撞宝，而万宝斋每月供进府内的更是孤品。父亲，子婵说得对吗？”
“嗯。”宇文岳和端正地点点头。
商枝这时走进来了，手上捧着个精致的小匣子，宇文婵微笑着：“子婵又正好捡到这么一个物件，让父亲与姨娘看看。”随着她缓缓揭开盖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与莫姨娘手上的那支一般无二。
宇文沁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连抽泣声都小了。宇文岳和严肃地说道：“这碧玉七宝玲珑簪竟有两支。”
“父亲，您便是给万宝斋那伙子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孤品仿制，这两物之间必有一赝品，父亲不如将万宝斋的匠人师傅传唤，让懂行的人验验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宇文婵吐字清晰，盯着有些心虚的莫姨娘。
莫姨娘神情紧张道：“老爷，如今这么晚了，不如明早再去请？”
宇文婵立刻说道：“父亲，伪造仿品乃是大事，若是等到明早，没人能保证不出岔子。且子黛尚在祠堂跪着，此事今晚必须有个交代。”
宇文岳和点点头，吩咐管事将万宝斋做簪子的匠人叫来。
屋外月色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地镀在宇文府的每一块砖瓦上。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宇文沁已经哭累了，前厅的茶也轮了两盏，制簪的匠人才匆匆赶来，还未站定，小厮跑进来回话：“大人，魏小将军说有要事要与您商议。知您现在不便，他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退下吧。”宇文岳和点点头。
宇文婵站起身，朝制簪师傅道：“今日请师傅来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这两只簪子，你可认得这两只簪子？”
制簪师傅看了看，点头道：“回小姐的话，这是碧玉七宝玲珑簪，乃小人亲手所制献给府上。只是······这簪子乃孤品，小人只做了一支，敢问府上怎么有两支？”
宇文瑾看似低头吃茶，实则余光看见宇文沁绞紧了帕子，她微微一笑，看来大姐姐这局又胜了。“这便是请您来的原因，献入府中的碧玉七宝玲珑簪京城本该只有一支，可为何有两支，难道你们万宝斋破规矩私自兜售不上报给府？”宇文婵语气凌厉，神情冷漠。
制簪师傅被唬住了，慌忙道：“这绝不可能，定有一支是赝品，小人一看便知。”
商枝捧着匣子走过去让他认，他细细地看了下：“这支是出自万宝斋。”
莫姨娘不情不愿地把簪子递过去，制簪师傅拿起来看了许久：“回大人、小姐的话，这匣子里的是真，手上的是假。”
莫姨娘浑身一抖，宇文岳和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姨娘，你抖什么？”
宇文婵严肃地看着制簪师傅：“你可认清了？手上的是假？你若敢唬我们，可饶不了你们。”
制簪师傅忙不迭道：“小人怎敢唬老爷小姐，手上这簪子就是假的，碧玉七宝玲珑簪乃小人亲手所制，小人不可能认错。”
“知道了，下去领赏吧。”宇文岳和挥挥手，转头对低垂着头的莫姨娘道，“你可知罪？”
莫姨娘往堂前一跪，还未开口，宇文婵先开口道：“父亲，您就不好奇女儿这支簪子是从哪捡来的？”
宇文岳和对地上跪着的女人冷哼一声，继而看向宇文婵：“从哪捡来的？”
“是女儿的贴身婢女商枝前几日路过二妹妹的绿绮园时，与一个走路慌张的小丫鬟撞着，这碧玉七宝玲珑簪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便拿回来交给了女儿。女儿本想交与父亲，可这几日家中事务繁多，连琴艺都要落下，故寻不得时间与父亲说话，这才拖到现在。”宇文婵微微笑着，其实早在宇文黛告知自己这事时，宇文婵便一直记挂着，担心会有意外，便早早命商枝趁满月宴时将这支簪子从丫鬟房取来，一直放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成想还真误打误撞遇上了。
莫姨娘跪在地上气得咬紧牙，没想到被小姑娘将了一军，宇文岳和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依你看，该怎么罚？”
宇文婵行个礼：“子婵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本就是有你一半管家权，为父信得过你。”
“是，父亲。”宇文婵说道，“那小丫鬟盗窃物品将她发卖了即可。她乃绿绮园的人，二妹妹管教无方理当有责，便让她明日去祠堂抄三十遍家训，莫姨娘······”她看见莫姨娘愤恨的眼神，佯装害怕，“女儿······女儿不敢。”
宇文岳和喝斥道：“莫凤清你瞪她做什么？姨娘莫氏，罔顾家法，栽赃陷害，禁足于晚香堂，未经允许不得出，即日起将骏儿交与乳母，待夫人病好则夫人代为教养，从此无特殊理由不许见公子。”
“老爷，老爷，骏儿还小，离不得妾身啊，老爷！”莫姨娘大声哭喊着，被下人拖出去时死死盯着宇文婵，眼中的恨意似想将她拨皮抽筋。
宇文岳和突然有些为难：“这莫姨娘难担管家大任，可你一人如何忙得过来？”
宇文婵狡黠一笑：“父亲，子婵倒是觉得四妹妹可助我一同管家。大夫说母亲的风寒再休息几日便可大好了，四妹妹缜密心细，早些学着点也是好的。”
“嗯，不错，那便听你的。”宇文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行了，今日迟了，都回去歇息吧。”
几人朝他福礼退下，走到门口，宇文沁转身对宇文婵气愤地咬着牙：“大姐姐好厉害的手段，竟一下子将人都整治了。”
“二妹妹，做姐姐的最后嘱咐你一句，”宇文婵眼底似寒似冰，“害人终害己，若有下次，休怪我不顾姐妹情分。”
宇文沁被她眼中的厉害塞住，说不出话走了。宇文瑾走到宇文婵身边：“大姐姐，我已派人将子黛送回屋了。”
“好，你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便要教你管账了。”宇文婵温柔的对她道。
看着宇文瑾离开，商枝提着灯问道：“姑娘，这么晚了，我们也回去歇下吧？”
“不急，陪我走走。”
月色皎洁，照的石板路银装素裹如雪般白。
走到花园旁的假山时，宇文婵停下脚步：“商枝，我有个香囊落在前厅了，你去取回然后先回绛云居吧，我一个人走会就回。”
“可是姑娘······”
“这么多家丁护院呢，我想一个人待会。”宇文婵支开了身边唯一跟着的商枝，靠着假山坐在了石凳上，理理衣袖，“出来吧，魏小将军。”
一个人影从上面落下，一身石青色宝相花刻丝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