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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帝京仙踪-> 第五章 昔日龙蛇问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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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昔日龙蛇问生死
- 萧翼听了辩才和尚讲述自己宗族与归藏大师的渊源，这些宗族之事，自己从未同长辈说起。便向辩才和尚问道：“这些往事都是前朝之事，年代久远，大师何以细知始末。”
辩才和尚道：“日前静虚真人率大家洪炉取宝，我无意于大师遗宝，便在大师修炼洞府之中瞻仰遗迹，大师修炼打坐的蒲团旁边，放有一部《南华经》，我便随手翻阅。我参禅多年，心中一直有疑惑未解。心中默念，经书末页，忽然现出字迹，将大师成道始末一一讲述，最后，《南华经》上现出：“生死之事，入胎不迷，住胎不迷，出胎不迷”。
“我参禅学佛多年，对于生死之事，一直未曾参透，佛道同源，大师显迹指点，令我大受裨益。大师先以令先祖及大师自身成道的经历，阐明生死大义。王图霸业，最终归为尘土；得道飞升，置身于生死之外，又与蝼蚁蜉蝣寿命须臾之间何异，正是未知生，焉知死。大师最终以身证道，真乃无上智慧”。
萧翼道：归藏大师道法无边，真是令人敬佩。只是那“生死之事，入胎不迷，住胎不迷，出胎不迷”，此话作何解，令人难以明了。
辩才和尚道：“你久在尘俗，从未思索生死之事。再说幽冥离合，本就难明，我且与你讲两个故事”。
“入胎不迷，住胎不迷，出胎不迷”，做到这三点谈何容易，譬如我们前辈佛祖智者大师，禅宗里头的四祖道信禅师，五祖弘忍禅师，也只有这些佛祖能到此境界。当时道信禅师要传法后世，无人能接，道信禅师十分着急，寺庙内有一个栽松道者，无名无姓，栽松道者对道信禅师道：“师傅，我久慕佛法，不如你传法于我，我来做五祖吧”。
四祖道信禅师道：“老者，你不要玩笑，传法可以，只是你太老了”。
栽松老人道：“那我来生再来”。
四祖道：“你可当真”？
栽松老人道：“当真”。
四祖道：“那我等你”。
栽松老人就离开寺庙，跑到山下，山下正有一年轻女子溪边浣纱，栽松老人对那女子道：“大姐，我要在你家里借住一下”。女子道：“那可不行，我家中尚有父母兄嫂，你去问他们吧！”栽松老人道：“问就问。”随即转身离去。谁知女子回去之后，肚子却无缘无故大了起来，女子未婚而孕，这种情形为父母宗族所不容，当即被赶出家族。这女子并未有逾矩之事，却无端受孕。十个月怀胎辛苦，生下来是一男孩即是五祖弘忍。女子无力抚养，丢弃溪流之中，谁知男孩并不随水流下去，反倒逆流而上。女子大为惊异，知道此子非同凡人，便把男孩捡起，洗干净带回家抚养，男孩到十四岁就去面见四祖，两个人一见面，顿悟前因，当即悟道成佛。”
另有一个“三生石上旧精魂”的故事，杭州的圆泽和尚和西安李源居士原是好友，相交多年，到了晚年，二人想到四川峨眉山拜祭普贤菩萨。圆泽法师主张走旱路，从西安走汉中、绵阳，到乐山，上峨眉的这条路。李源居士却说：不如坐船沿长江三峡而上，再到乐山，到峨眉”。两个人争来争去，决定不了。最后，李源坚持坐船走水路，圆泽和尚只好跟随。
二人乘船到了三峡，江边正有一个大肚子的女子在洗衣服,圆泽法师一看，道：“哈哈，老兄，完了，无处可逃了，我说了不走这条路.....”李源道：“这是为何呀”。圆泽法师说：“这女子已怀孕三年，她在此地只为等我，如今避无可避，我马上要死了，三天后你来看我吧，到时我会对你一笑，十年以后，你再到杭州找我”。当即左坐化。
李源收拾了圆泽法师遗体，上岸打听到这个女子家里，果然，三天之后，女子产下一男孩，那个小孩见了李源，冲他一笑。李源心中立即明白，自己把好朋友害了。好生难过伤心。等了十年，李源又到杭州去寻找，杭州西湖山上有个葛岭，那里有块“三生石”，李源信守约定，坐在三生石上，等侯三日，看到一个放牛娃，牵着一条牛走来，二人一见，心中明了是前世好友前来践约，小孩就念了两首诗，感谢友人重情守信。其一：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
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其二：
生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前因恐断肠。
吴越江山寻已遍，却回烟棹上瞿塘。
辩才和尚讲完故事，又道：“这不过是文学故事罢了，修行有人可以到达入胎不迷，住胎就迷了，没有达到三禅定以上境界，一出胎仍是非迷不可。参佛之人，不免执迷于因果，只怕仍是下乘”。
一番生死因果道理，萧翼听得云里雾里，只是这些禅宗道祖，舍生求道，令人打心底里敬佩。
正说话间，静虚真人走过来道：“辩才大师，你妙悟佛法，自不必说，只怕萧居士尚有尘世之事未了。”
辩才和尚哈哈笑道：“是老朽多言了”。
萧翼又在太乙宫住了几日，这些时间，不是同参寥子、西门也直、辛凌霄等谈论诗文，切磋武学，便是听辩才和尚、静虚真人谈天论道，这些人于禅道玄门，均极有见解，萧翼这些天来，直是进入另一重天地，将原来好些观念全都转变。
又过了几日，辛凌霄、西门也直首先向静虚真人请辞，他二人奉师命前来助静虚真人取那《太衍天书》，谁知此行十分顺利，几乎没有什么障碍，二人并未出力，反倒一番机缘，得了两件法宝，十分高兴。辛凌霄原是官宦家小姐，诗文俱全，后来家道巨变，流落江湖，所幸被昆仑玉蟾观摩云公收为弟子，这些日来，和萧翼颇为谈得来，那西门也直乃是江湖豪侠，为人豪放不羁，也与萧翼十分投缘。二人拜别静虚真人，和萧翼依依惜别，互道珍重，约定异日再见，随即下山去了。
见玉蟾观两位弟子拜别，辩才和尚也欲回寺。辩才和尚驻锡浙江永欣寺，此次不远万里，前来太乙山参拜归藏大师，随行只有一个俗家弟子，便是那俊秀少年，那少年平日极少出来，只在自己房间起居，也同众人交谈甚少。萧翼这些时日和众人相处，基本都已熟络，唯有那俊秀少年，只知其姓名叫做王述祖，山东人士，再想和他多做交谈，那少年总是匆匆借故离开。
静虚真人见辩才和尚欲回转永欣寺，辩才和尚虽无法力武功，只参佛法，但禅道同源，天下之言不归于禅，即归于道，二人这些时日谈禅论道，互相启发，彼此十分钦佩。当即命弟子参寥子护送辩才和尚回寺。辩才和尚推辞不过，只得同意。
萧翼此行，本为寻访《兰亭序》，几次向辩才和尚及那俊秀少年旁敲侧击的打探，二人均是十分谨慎，直说不知，见此番辩才和尚准备回寺，当即道：萧某游山玩水，本无一定去处，此次同静虚真人烘炉火海一行，蒙归藏大师恩赐宝剑，各位仙师也都道我于玄门有缘。这些时日，又同两位前辈高人及众位玄门友人相处，心性已大为改变，于我不欲再回朝堂，准备游历江湖，做一剑侠，此番我也随辩才禅师一同前去吧。”
辩才大师还要推辞，静虚真人看了萧翼一眼，似有深意，随即对辩才和尚劝道：“禅师你年纪老迈，多一人随行，也是好的，再说萧居士原是于你我大有因果，既然能得归藏大师垂青，连炼魔至宝的佩剑也都赠送与他，异日成就只怕不可限量，正需你我多加提携指点。便让他随行，增加他一番见闻。”
随即又将萧翼带到殿中空处，将霜镡宝剑用法要诀细细指点，将《太衍天书》之中《巽部》、《震部》中诀要授予萧翼，萧翼原本自幼习武，文武全才，又在烘炉火海归藏大师丹室之中蒙大师亲自显圣传授风雷减法，再经静虚真人指点，已全然融会贯通。
众人收拾一番，便即告辞下山，静虚真人率陈攀桂、李得月、青猿及门徒相送下山，边走边谈，不觉已走到山腰石阶下的石坪，静虚真人第一次点化萧翼三人，便是这里。谁知刚过那石坪，忽然一声虎啸，震荡山谷，参寥子道：“师尊，你已过了石坪，照夜生气了。”众人相视哈哈大笑，原来静虚真人有个规矩，即是送客不过石坪，今日送别的是知心好友和心爱弟子，难分难舍，竟不觉越过石坪之界。
众人再次拜别静虚真人，一行浩浩荡荡，下山朝着浙江永欣寺而去。
正是：生死无大事，因果俱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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