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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霜镡如龙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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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虚真人道:“青猿,你既愿入我门下,待我请示归藏大师,是否准许,也免得你误入邪途。大师既有各凭机缘入海取宝的遗言,各位便去一试吧”。

同来余人各道遵命,按照青猿所说,来到右边,果然有一间石室,石门紧闭,门前现出几行字迹,“一人一宝,各凭机缘。除魔卫道,是吾所愿”。

众人当即互相谦让一番,随即逐一通禀入内,石室之内墙壁之上,彩霞潋滟,宝光莹莹,众人上前默诵,随即细乐风雨之声,壁上裂开一个小孔,是一暗格,法宝便在其中,各人逐次上前各取一件。这些法宝都是仙篆秘宝,经归藏大师祭炼,妙用无穷。参寥子所取,乃是一水晶葫芦,通体火红,内部装有乾离真火。西门也直和辛凌霄所取,乃是一青一白两块玉牌,宝光如虹。和辩才和尚同来的俊秀少年所取乃是一支玉笔。众人取宝出来,各自拿在手中把玩,件件幻彩腾辉,令人爱不忍释。静虚真人逐件辨认,依据《太衍天书》,传了用法。各人俱都欢喜无限不提。

单说萧翼见众人分别上前,均有法宝赏赐,心想既已来此,且去一试,并未有所希冀。谁知他刚走上前去,那丹室石门倏的分开两边,萧翼心中默念:“大师舍身成道,令人好生敬佩。弟子并非玄门中人,今日只是前来瞻望遗容,并非贪心前来寻宝”。

萧翼一边默念,一边走进石室,隐约见到归藏大师身影在石壁复现,只见石壁之上金光闪耀,风雷大做,一个身影挥舞宝剑,正在舞剑,满室寒芒,萧翼正看那舞剑身影的姿势,归藏大师忽然扭头,双眼两道寒光一扫萧翼,道:“还不用心记忆”。

萧翼这才明白是归藏大师正在传授剑法,当即凝神细看,认真默记招式。一套剑法练完,归藏大师身影收剑而立,点头微笑,一闪隐没。手中那把宝剑,跳了两跳,化作一条飞龙,破壁而出,绕石室两圈,忽然迅速朝萧翼飞来,萧翼慌乱之中,伸手一抓,竟将飞龙抓在手中,飞龙入手只挣扎一下,便又化作一柄短剑,萧翼抬手一看,那短剑形式奇古,剑身如一泓秋水,寒光耀眼,随手一挥,便有三尺长寒芒射出。

萧翼心知是件至宝,当即向石壁跪拜感谢,石壁上归藏大师身影已隐,只听当的一声,暗格弹出,一只玉匣,上刻“霜镡”二字,想来是这宝剑的名字,内中尚有一只剑鞘,萧翼取了剑鞘,走出石室,向静虚真人走去。

静虚真人看了萧翼手中宝剑,道:“萧居士仙缘不浅,此乃昔日归藏大师炼魔至宝霜镡宝剑,归藏大师竟将宝剑赏赐于你,异日你定当大有作为”。

萧翼又将归藏大师身影现于石壁,传授剑法之事说出,并挥舞霜镡宝剑,将大师所传剑法演示一遍,静虚真人道:“这便是归藏大师除魔卫道的“风雷剑法”了,此剑法一经使出,便伴有罡风雷电,普通邪魔,便是那罡风雷电也经受不起。此剑法《太衍天书》中《巽部》、《震部》倍载详细,当仔细参悟”。

众人取宝完毕,静虚真人率众人再次叩谢归藏大师,携了青猿,驾遁光飞离烘炉火海,青猿撤了坎水禁制,火海中重又恢复滔天烈焰。剑光迅速,众人晃眼之间便已回到太乙宫中。

临行前,静虚真人已向归藏大师禀明收青猿为弟子之事,归藏大师明示:“青猿原是玄门弟子,只是青猿侍奉大师修行之时,归藏大师曾暗中推算气运劫数,算出自己劫难将至,无可化解,暗合魔道消涨运数,无人能够扭转,需历劫转世方能成道。青猿跟随自己时日无多,无法收录门下,其虽禀天地灵气,到底不是人形,若任其自行修炼,难免沦为异道,取得《太衍天书》之人,当膺克重任,弘扬道法,青猿务需收服,免其为祸”。

静虚真人既得归藏大师指示,也该青猿有此仙缘遇合,日后能够修成正果。静虚真人回宫之后,便为青猿举行入门仪式,因其习得异术,来去如飞,赐道号“绝尘子”,从此跟随静虚真人修炼。

众人此番进入烘炉火海,均有所获,大家欢喜无限,都在试演法宝,静虚真人和辩才和尚也十分欣慰。

辩才和尚对萧翼道:“萧居士并非玄门,能得归藏大师格外垂青,你可知其中因由”,不待萧翼回答,辩才和尚又道:“数月前,因一件翰墨珍宝,唐王曾亲自召见于我,萧居士当知此事”。

太宗皇帝沉迷书翰,费尽心力寻访王羲之遗墨珍宝《兰亭序》,曾亲自召见辩才和尚。当时萧翼也随侍在侧,当日并未和辩才和尚交谈,想不到辩才和尚竟认出他来。

萧翼并不隐瞒,当即答道:“大师好眼力,想不到大师只看了我一眼,便将我记住。上次太宗皇帝召见大师,我确实在场。后来我游山玩水,无意间随友人来到此间,静虚真人说我是有缘之人,我便在此逗留许久,能在此地重遇大师,聆听教诲,小子三生有幸”。萧翼深知那《兰亭序》只能暗中寻访,故而未将此次出行目的说出,据传闻,《兰亭序》传至王羲之第七世后人浙江永欣寺智永禅师,之后便不知所踪,辩才和尚正是智永禅师的弟子,在此和他相遇,或许能从他身上寻得一些线索也可知。

辩才和尚道:“你岂止是有缘之人,你于我佛道两门实有莫大因果,否则静虚真人又岂会携你入洪炉火海取宝,归藏大师又岂会将他炼魔至宝霜镡宝剑恩赐与你。只是你如今身在俗世朝堂,尚有宿业未销,机缘到时,你自会明了”。

萧翼不明所以,辩才和尚继续对萧翼道:你的祖上,前朝原是极有势力的大族,雄据一方,当时天下纷争,胡汉各姓更迭主政,萧氏一族自立为国,不受皇命,倒也令国之一隅免于战乱,造福苍生。传了几代,到你祖上,令先祖爱好佛老,深信因果,常思前生后世之事。极为爱好文学读书,做太子时,便有诗文传世。

当时王室自失其鹿,物必自腐,然后虫生,士大夫轻视世事,浮夸自负,清谈误国。儒家传统的“王道”陵夷,儒、道文化精神濒临续绝,汉化已久的“五胡”种族,对于固有传统道德“仁义礼智信”等,都视为空谈,不足重视。归藏大师初悟道法,有感于天下纷争,移风易俗,以《易经》、《道德经》、《南华经》三玄为宗,下山讲道说法。当时归藏大师身在襄阳,已创宗立派,度化弟子千人,道化感物,照临天下,使大法流行,为苍生依赖,人皆敬仰。

令先祖继位后,骁勇善战,四处征讨,“雄武智略,尽有中原”。鼎盛时期,其武力霸权,已“东极沧海,西并龟兹(新疆省库车、沙雅二县之间),北尽沙漠,唯建康(南京)在外”。同时十分倾心文化,尊重高贤。闻说归藏大师乃是当世道统,亲率十万之众,迎回大师。大师道:“我如清风明月,来去无迹可寻,你若迎我,不过如梦幻泡影”。

令祖对归藏大师言听计从,尊如师礼,诚心纳谏向善。归藏大师乃道:“杀不可滥,刑不可不恤,国祚乃久”。

归藏大师之意是劝诫令祖当以苍生为重,修养生息,宁息战事。令祖却一心以“建康在外”为念,几次意欲兴兵东伐建康。归藏大师见令祖执意如此,便决意归隐,一日,大师对令祖道:“我寿命将尽,要向你辞行了”。令祖道:“大师得道之人,与天地日月同寿,今日遽然舍弃我而去,莫非国家将有大难”。大师道:“出生入死,道之常也。修短分定,无由增损。修道之人,也有寿尽之日”,又道:“建康虽僻处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相安,臣没之后,愿勿以建康为图。”不久,大师安坐而逝,令祖痛哭一场,命人厚葬大师。

可是后来不久,有一出家人从陕西过来说,亲眼看见大师出没于太乙山中。令祖听了,马上命令开棺验视,棺椁中并无大师遗体,只有一只玉箫。令祖十分烦恼,道:“萧乃我姓,大师将我姓埋掉,国不久矣”,果然不久,令祖不肯回心转意,不顾劝阻,东伐建康,终于一战而败,身死国亡。

正是:霜镡岂凡物,一朝欲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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