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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水鬼,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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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瞎编。

一日风急浪高雾大,船顶着浪头前行。不一会还下起了毛毛雨,江面视觉很差,看不到岸边。船仿佛行走在大海里。陈老三触目惊心,看到船头,一会儿被大浪淹没,一会儿钻出水面。

船老大想靠岸等一等。陈老三在颠簸的船上心里没底,头晕想吐。勉强对船老大说根据合同,这批货要赶早,不能耽误。船老大是老江湖,也想多跑几趟,就打开大雾灯,叫他和黑珍珠在船头瞭望,小心行船。没过多久,他们的船和一条小船擦肩而过,他们的船震动了一下。

一看对方船小,就听对面船上有人着急地喊:有人落水了。老三一看失了主意,一伙计毫不犹豫甩下个救生圈,接着纵身跳下去了。黑珍珠也要跟着下去,被老三扯住,不要命了。她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下去,陈远山面带惧色。黑珍珠不再犹豫,转身一跃跳入滚滚江水。待救上人来,就对陈老三另眼相看了。

一年后,黑珍珠生了个女儿,老三跟她商量。很奇怪,我们家祖祖辈辈人丁兴旺,男孩多。现在不准生二胎,他大哥二哥都是生的女孩,他们都是想过安稳日子的人,不敢学农村人超生。他妈想要个大孙子传宗接代。陈远山说着说着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抬头。黑珍珠不屑一顾:“我也不敢超生,咱们今生再别相见。”

编辑大人说,想想吧,一见钟情式,很多长不了。我回,有个邻居,八年抗战,进入殿堂就拜拜。她语塞。

“想不想看热闹,哎呀!码头上今天出大事了”陈老三跑船回来总喜欢发布所见所闻。他今天表情夸张地说。

原来每年秋收后江心岛天洲上有很多农民剩下的果实,当时什么东西都有计划,买不到。红石街大菜场一来蔬菜就排很长的队,红溪街就近的人也来抢购。你们那边的人口音多是北方的,红石街的人看不顺眼就挑事,这些人不就是来抢饭碗吗,互相吵吵闹闹经常打骂起来。

天洲那边的农民有时偷偷出来做小贩,这就是短缺经济时代的风景。

这次上天洲的人有了一定的规模。街上的人去捡便宜,常年地里有萝卜、花生、土豆、苞谷等等农民看不上眼的东西烂在地里可以改善土壤。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今年的人特别多。暑热刚刚过去,天朗气清,对面的天洲清晰可辨,人们仿佛嗅到乡野泥土和丰收后果实的味道。

轮船缓慢靠上码头,还没靠稳,急不可耐的人群乱哄哄地上船。都想抢先去收,怕去晚了白跑一趟,还赚不到船票钱。轮船上的水手没招呼住,突然人挤人,前呼后拥将船压偏,前面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掉水里了,有些会游泳的也一起被吸进了船底出不来,淹死了几十人。没有落水的人哇哇乱叫,拼命用力往回撤。有人大叫救人啦。水手慌里慌张将备用救生圈全部撒出去了,会游泳的人,不敢就近抢救人,怕船吸力。跑到外围下水,侥幸救了几个。大部分都沉没江底。

我和癞子老五跑去看,堤上很多人在围观。胆子大一点的人下去一个一个挨着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好回去报告,并打听打听有什么特别的见闻。我和癞子老五战战兢兢见到江滩上摆着一具具尸体,有的皮肤已经被江水泡肿了,四肢僵硬苍白,嘴唇是淡紫色,还保持着在水里挣扎的姿势。

追赶来的亲人在那里呼天抢地,场面非常混乱。公家还派来潜水的“水鬼”捞人,有些人就压在码头底下,被“水鬼”拖出来。连续三天找人,有的人都漂流到下一个码头了。

人们互相传说那天正好是鬼节农历十月初一,特别是红溪街的北方在农村待过的中老年人相信,这些人里面女的不去给逝去的亲人送寒衣,男人不在家试炉火以备过冬,却去抢收,阴间的鬼魂发怒了。红石街的人议论纷纷,嬉笑怒骂,也有人说,昨天傍晚看到一江之隔的天洲,笼罩在黑雾中,就知道今天有大事发生。

蔡骏没有参与,听了冷笑,低头一声:“没文化,真可怕,同情心被狗吃了。”晚上街道里不像以前安静,不时听到哭泣的声音。死者家属要求轮渡公司赔偿,封了轮渡。上班的人要乘船上班,被堵住,叫嚷要警察抓这些闹事的人。闹了一个月,关注这事的人少了,我们最后不知这个事件是怎么平息下去了。

这事的余波,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很大。听本地的老人说男人死了是趴在水面漂着,女人死了是仰天浮在水里的姿势。那年月跟癞子老四去钓鱼,有些时候能看到上游漂下来的死人,我专门印证此现象,大致是这样。于是我心里结了一个疙瘩,有些夏天在大堤上乘凉。江边天一黑,原本被夕阳照耀的江波很有生机,一下子变得影影绰绰,蒙上了神秘的面纱。我就会头皮发紧,总感觉什么时候码头船坞下有男鬼女鬼爬上来。

后来没有人再敢去天洲捡便宜了。

编辑大人老伴说,这几年,又有人去天洲捡便宜了。现在有大桥,可以直接开车去。你知道,去年冬天,我跟退休同事去弄回一大筐萝卜。不过,这些事我没有印象,如果有,真的不敢去。我调笑她,那时你还小,不懂事。她捶了我一下,你又充老大。

陈老三不可能再跑船了,也不敢了。陈远山对码头死那么多人也记忆犹新,游手好闲了些日子。他看相书上说慧珠是个多子多福相,她买卖东西阅人无数,东挑西拣错过少女大好时光。陈老三觍着脸要她嫁给他,她也就将就了。果然给他们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陈家父母看他们这个小儿子不停地瞎折腾,常常让人揪心,就这件事做得让他们安心。

但是他后来迷上了算命的书。我嘲笑他,你研究太深,知道了天机,心里亮堂堂,眼睛会瞎,这是算命的人必须承受的代价。他听了心里一格噔,丢下书,找高人去验证。说他能暴发,利在南方。他又不安分了,觉得以前的买卖还是太慢。她第二个老婆说她曾经去云南边境考察,收宝石和翡翠时小赌了一把,做了一个近十万的玉镯子,让他去试一试。他就研究赌石,小试了几次有点收获,信心大增,就开始赌大。

他二哥警告他,生活要有积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不要投机。他不信邪,几乎押上所有,结果输得一败涂地,从此翻不过身来。他老婆出的主意,也不好说他败家。后来陈老三跟我总结:找老婆要睁大眼,面临重大事情和危险的事的关键时刻要三思而后行。

我正儿八经说你不听人劝,一意孤行,胆子大。他得意一笑,歌里唱的,人生要潇洒走一回,不认输赢。我在他肩上一拍,又喷他,你胆子又像针尖小,你属鼠,是吧。那次黑珍珠他们跳下水去救人,不可能三思。他脸色顿时涨得由红变紫。跟我黑脸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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