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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薤上朝露,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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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全世界气候反常。不知不觉干旱三个月,长江水位下降很厉害,江滩越来越大。游玩的人们发现百年前的石头裸露了出来,有雕刻龙和牛的巨石,据老人说是前人镇水用的,祈求长江不发洪水。园林工人开始抗旱,这时我们也在后园忙碌起来,每天要给花花草草浇水。

看看种植的藠头,这种似葱似蒜的植物,古名称为薤,类似百合,因热长势不好,似葱似蒜的叶子被太阳晒得焦黄,我估计是休眠了,减少了浇水。春天里挖出装了一大瓶,加入醋,白糖,盐腌制。这种色白,柔嫩,汁多,味微辛辣、酸甜、质脆嫩可口的凉菜,据说还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有消食、除腻、舒经益气、通神安魂、防癌等功效。

刚刚想,今天可以拿出来尝一尝腌的藠头。这时无意间发现,房门口放杂物的柜子里,有对黑乎乎的东西在动。定睛一看是对刚出生的猫娃,眼睛刚刚可以睁开,四肢乱爬。过一会儿,母猫又叼来一个,怯生生地看我们,但是也不十分怕人。

大编辑老伴害怕母猫养不活这四个小猫,死在这里咋办。养花花草草她能喜欢,但不喜欢养鸡鸭和猫狗。我给它们吃了一顿大餐鱼虾等等就把它们请出去了。

黄花猫眇了一只眼,身上毛色黄黑白相间,邻居们叫花花。不知在何处生了四个幼崽,一个全黑、一个像本地狸花猫的有条纹、一个黑白相间、一个是她的翻版。老伴有点愧疚,就在临近后园喂食。

奶猫似乎也和人一样,对子女有偏爱。喜欢后两只,这两只猫也和它黏黏糊糊总在一起,奶水也吃得多,长得也强壮些。小猫在一起玩耍打闹,看似在无忧无虑中成长,令人羡慕。

几周后,她发现前几天黄花猫给辅乳的四只小猫只剩了一个狸花猫,身边跟了两只其它猫生的稍大的黄狸花小猫,黄花猫也给辅乳喂食。老伴很奇怪,怀疑它的猫崽丢了,抢来其它的猫娃做子女。

我想人也会抱养别人的孩子,这个不算什么稀奇事。不过,触及到心里的一些往事。

在红石街,我们斜对门是同学陈远山家。陈远山是老幺,在陈家很受宠,生病时,他妈害怕就去邮政所打长途电话,他爸就会从长沙赶回来。临走吩咐两个哥哥轮流照顾。从小生长环境宽松,又与书香为伴,虽然有点旧书里的霉味。

他家这一边隔壁,原来可能是公家办公的老房子,中间一个走道,也是用红石头铺的,两三个套房有一个天井,共有两个天井,两边是两进的两个房间,里面铺的地板,走在上面有空空的响声,这有点像后来工厂建的筒子楼,不过是平房,一直延伸到山脚下。

这种长长的房子是这个小镇一大特色,有别这里另一种自家带天井的独门独户,这种房子可以住较多的住户,在里面天井烧火做饭,味道杂陈,天一亮,各种嘈杂声此起彼伏。前头有个小小的邮政所,有公用电话,卖点报纸杂志、收发包裹信件。

邮政所里经常有一个女声骂人,声音由低到高,尖锐刺耳。一般是邮政所里老夫妻捡的破烂不见了一些。

邮政所只有近六十岁的老夫妻两个人,男的姓蒋名兴,是邮局里的业务员,很少穿绿色制服,多数时候穿老式对襟衣服,灰白头发,胡须稀疏,白白胖胖的脸,大鼻子上戴个老花镜,说话时习惯透过眼镜盯着人,多数听别人说,沉默寡言。

女的邻居们叫蒋家的,邮局的太婆。头上盘头扎个簪子,穿着老式大襟衣服,一条手绢插在右边腋前棉布盘的纽扣间,与人说话表情特别丰富,很像个戏子。

老头闲的时候,小几上摆一壶茶、一张当天报纸、一盘象棋或围棋。自己下的多是残局,却很少与人下棋。偶然来寄信、买报纸杂志的外地人看了手痒就和他下棋,残棋别人下不过他,但真正对弈会被别人杀得人仰马翻。

女的无工作,将旧报纸和杂志收集了卖个零花钱,日子久了成了习惯就在外面捡破烂一起卖。蒋兴是爱面子的人,偷偷地将破烂扔出去,被老婆骂得狗头喷血,不敢还嘴。邻居也嫌过道被挡住,味道难闻,往外甩。

一天他家平添了三口人,安顿下来后,社区冯组长接到上面指示来到他家发补贴。

邻居们才知道是他家亲戚的儿女,父母双双自杀,留下一个大女儿,两个男孩,都未成年。他们叫夫妻俩舅伯舅妈,听说原来两家是近亲结婚的关系叫法有点混乱。

冯组长不得不絮叨几句:“伢儿们,听舅伯舅妈的话啊,”又对夫妻俩:“蒋家太婆,公家还是很慈善的,想到你们是亲戚让你们收留,每月发补贴,家里多了几口人,麻烦会多一些,耐点烦吧。”走出门又回头:“有什么困难,找居委会说。”

五口人,房子不够住。舅伯在竹椅上睡觉,床加个木板,其他四个横躺在上面几天,都睡不好。

好在老房子高,想要搭个半边阁楼。舅妈的表情现出难色,对舅伯说找找居委会,这工程好大。那舅伯盯了她一下,不喜欢找别人麻烦,说这是邮局租的房,再说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

舅妈鼻子一怂,锐利眼光一扫,有本事你自己弄。不甘心,琢磨一会,记得冯组长说过有困难,找居委会。舅妈叫上冯组长,冯组长心里嫌麻烦,面子上不表现,谁叫她多了一句嘴呢。

求几个人到街道工厂搬来木材搭建。师傅们丁叮咣啷热闹了一阵子,邻居忍不住,叫他们轻一点,别吵着老人和小孩会惊出病来。舅妈打着哈哈,暗里叫他们继续干。师傅们后来不知怎么停了工,舅伯舅妈一合计,明白谁会给你白干事呢。买了游泳牌香烟和扬子江汽水招待,叫孩子们帮忙打小工。

安排好上学等等,平静过了两个月。舅妈就开始嚷嚷钱不够用啊,三个孩子吃得太多,家里丢了钱和东西等等。先是骂骂咧咧,后来就拿把扫帚打人。常常闹得鸡飞狗跳,邻居劝说,她就跟谁急。组长去管,她就伸手要钱。

社区冯组长一本正经地说:“嗯,蒋家太婆,搭那个半边阁楼需要钱,扣了两个月的补贴,你们家那口子知道的。”

那舅妈本来想是组织上出面,冯组长他们帮忙免费搭的半边阁楼,不想羊毛出在羊身上,转过身手舞足蹈,恶狠狠地指着天:“贪污腐化,天理难容!”回到家,不停地数落一家人。最后没人管了,孩子们只能忍气吞声。

他们家在夏天,有股酸臭味往外飘,覆盖了整整半条街。原来为了省钱,叫孩子们捡菜场卖剩下的菜叶子和水果店的西瓜皮腌了吃,还要帮她捡破烂卖钱。

有人告到邮局,你们的工作场所像个垃圾站。邮局的投递员带来局长指示。那舅妈五官挤成一堆,一脸哭相,不让舅伯说话,拦在前面说他们家现在是困难户,叫他回话局长给他们发困难补助。

投递员第二天在他们家也就是邮政所门口贴了个告示,意思要求他们限期改正。

只可怜那三个孩子欲哭无泪,个个长得营养不良的样子。老师来走访,说大姑娘上课时饿昏了,孩子正在长身体,希望家长给她增加营养。她像受了委屈,不停大声喊叫,好让大家都听见:冤枉我啊,是他们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啊,就老头子赚钱,供他们三个上学已经不容易了,谁家舅妈妈有这么好,像自己亲生的。

老师看着老头不说话了,老头盯着老师也不说话。无可奈何,老师摇摇头走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来,女的发现有人捡废铁更加赚钱。是工厂里火车倒炼铁后的废渣废铁处抢回来,再卖给废品收购站。就号召他们几个孩子加入了这个危险的行列。蒋老二蒋红华也听隔壁陈远山提过,说是多邀几个人去捡,弄点零花钱。老二胆子没那么大,力气小,想要有大人一起去,才能对付一些捡废铁的二流子,主要还是怕冒风险。

陈远山点头说慢慢商量,以后再说。

这股风不知哪里刮来的,连学校缺钱也号召学生去捡,美其名曰上劳动课。火车倒罐子的高温和废铁滚下来的时候很吓人,那边堆渣场倒刚炼铁后的铁渣,白天滚滚的浓烟像天上的云,晚上十里以外的地方都可以看到火红的天,就像打仗万炮齐发那么壮观。抢东西时还会扯皮打架,经常有人受伤和死人。

大人们很小心,小孩子都觉得很好玩,跑上跑下抢着有铁的火红渣土就大叫,这块属于我的,那一大块还冒着几百度的热气。

老伴说:先是红溪村这边本地人捡,后来才蔓延到了红石街那边。人多时有上百人,厂里管不住。有些人靠这发了财,后来发展到办公司倒卖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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