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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朱温怒砸卦摊,敬翔戏耍节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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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字先生扫了一眼说:“先生是两兄弟。”

那中年男人一惊说:“是呀。”

测字先生说:“两兄弟正在争夺遗产,一座房子。”

那中年男人说:“对对对。”

测字先生说:“争不得,该放手时就放手。一争,不但住不进这房子,而会住进牢房。你看这个‘开’字,两竖说明你是两兄弟,两横说明你父母已经去世。横竖架成一间房,两兄弟出头一争,就是‘井’字。鹬蚌相争,就会有人落井下石。‘开’字一动家伙,就是‘刑’字。切莫为身外之物,伤人伤己更伤手足亲情。争斗场中,出几句清冷言语,便扫除无限杀机;寒微路上,用一片赤热心肠,遂培植许多生意。是非名利浑如梦,正眼观时一瞬间。家庭和睦,疏食尽有余欢;骨肉乖违,珍馐亦减至味。兄弟如手足,伤了就是残废。坐下来好好商量,哪怕吃点小亏,吃亏是福,吃今日小亏,得将来大福。享现在之福如点灯,随点则随灭;培将来之福如添油,愈添愈久。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

那男人一听,有道理,豁然开朗地走了,这测字先生开心一笑,化解兄弟怨恨,也是功德一件。抬头仰望,万里山河尽收眼底;信步闲庭,望远千里皆是风光。

朱温觉得很有意思,也上去凑凑热闹,大声说:“我也来测一个!”

刚才那人写了个“开”字,他便写个“封”。测字先生朝朱温一看,非常震惊,这个人,眼中带着锋芒,眉宇显映气度。行而从容见风骨,坐而泰然显霸气。好一幅大富大贵之相,不是帝皇,也是将相。他今天写了个“封”,分明就是帝皇。问朱温:“大人贵姓?”

朱温说:“免贵,姓朱。”

测字先生又惊又喜,他来开封,就是看到皇气在开封,难道就是他?李世民曾问袁天罡,大唐亡于何时?袁天罡告诉他:大唐亡于猪上树。莫不是这个“朱”要爬上“李”树?

测字先生将三个手指弯曲,在桌子上点了三下,朱温问:“什么意思?”

测字先生说:“没什么意思。朱大人,小人一天只测八个人,您是第九个了,明天再来好吗?”

朱温一听,这分明是找借口,轻视我是吧。一个小小测字先生都轻视我,我可是堂堂节帅。俗语说,不做三件好事没有爱,不做三件恶事没人怕,干脆再凶一回,说:“不好,今天你测也得测,不测也得测,不测,就砸了你的摊子。”

此时,测字先生一看朱温,贼溜溜的眼睛刚毅如刀,再加一双招风的耳朵,这分明是一幅贼相。小到偷鸡摸狗,中到牵牛盗马,大到盗国弄权,他都会来者不拒。再配上他嘴角的笑纹,这人奸诈、腹黑、残忍、好色。这样的人当皇帝也不是一个好皇帝。

测字先生说:“我如果今天测,肯定不准,我是自己砸我自己的摊子;不测,大人要砸。看来,我的摊子难渡此劫。”

看到测字先生真不测,朱温一下就来了气,我堂堂汴梁之主,叫你测个字,你都不测。朱温抡起拳头就把人家的摊子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扬长而去。万幸的是,朱温今天只砸摊子,没砸人。

有道是,南墙是最好的老师,可朱温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这大概就是朱温的独特个性。把一个生锈的自己,却当作优秀的自己,朱温就这么自信。有权有势就是好,想打想砸随便闹。今日潇洒扬长去,明日因果种下了。

测字先生一声叹息,唉,命啊。这世道,有才又如何?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离开开封,惹不起,躲得起。连夜收拾东西,第二天清早就离开了开封。

话说王发吃过早饭,来找敬翔。敬翔不在,向邻居打听,邻居说:“昨天他的摊子被人砸了,今天清早就离开了。”

王发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邻居说:“不知道。”

王发一惊,着急了,说好今天带他去见朱大人,人走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发急忙去向朱温报告,朱温一见王发,问:“怎么只来你一个人,敬翔呢?”

王发说:“将军,敬翔的摊子昨天被人砸了,今天清晨他就离开了开封。”

朱温说:“他的摊子被人砸了,什么摊子?”

王发说:“测字摊子。”

朱温一惊:“他的摊子摆在什么地方?”

王发说:“南门大街。”

朱温哈哈大笑,王发问:“将军笑什么?”

朱温说:“我砸的。”

王发莫名其妙,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温说:“我写了个字,他不给我测,我就把他的摊子砸了。”

王发哭笑不得说:“这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温也是这么认为的,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问:“你知道他会到哪里去?”

王发说:“不知道,他曾经给我说过,他想去广陵(扬州),也说过想去晋阳(太原),还说过想去潭州(长沙),谁知道他今天会去哪里?”

朱温说:“请认识他的人带路,兵分三路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带我往晋阳方向追,绝不能让他去晋阳。”

为什么绝不让他去晋阳?晋阳城里是李克用。朱温、王发还带了三个亲兵,出开封北门,快马加鞭。朱温在想,如果他真要投奔李克用,对不起,我不会让李克用见到活的。

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前生缘分,追了五十多里路,王发惊喜地发现了敬翔:“将军,在那!”在他们前面大概七八十步。

五人快马加鞭再加鞭,追!这时发生了一个无法解释的传说,不管马跑多快,怎么追也追不上,与敬翔的距离始终是七八十步。这到底是幻术,还是敬翔敬翔,真能飞翔,还是他是神行太保戴宗的前辈?

追,必须追,追不到也要追,就像当年追张惠。这就是朱温,天生爱好追自己追不到的。正如歌中唱道:

我追你追得那么累,

你逃得比我快几倍。

你是否需要另一种安慰,

那样我甘心让你远走高飞。

追到天黑,就是追不上,难道他要把我们引到太原?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抓狂。没带箭,人够不着,怎么杀?正在朱温气愤、绝望之时,马突然自动停住,抬头一看,到了开封北门,分明是往北跑,怎么又跑回来了???五人全都莫名其妙,王发还在腿上揪了一下,这不是做梦吧?

五人进城,今天能进城便是万幸。走了两条街,邂逅了一个人,那人问:“朱大人,王大人,几位兄弟,好巧,你们也出来散步?幸会幸会!”

朱温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敬翔吗?他装作无事一样,只当不期而遇。朱温想,你装我也装,说:“对对对,出来散步。得遇先生,不胜荣幸。昨天酒后鲁莽,得罪得罪,大人不记小人过,先生的摊子我赔。”

敬翔想,测字摊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你赔?

朱温说:“请问,先生的摊子有多重?”

敬翔说:“因人而异,对别人来说轻如鸿毛,对我来说重于泰山。”

朱温说:“先生岳父有多重?”

敬翔说:“哈哈,岳父的重量与家庭的幸福有关系吗?”

朱温说:“只要先生告诉我,就与你家庭的财富有关系。你岳父有100斤吗?”

敬翔说:“估计、大概、差不多。”

朱温说:“好,你的摊子有多重,我就赔你多重的白银。你说你的摊子重于泰山,泰山就是岳父,我赔你100斤白银。”

摊子多重就赔多重的铜钱,100斤?这完全出乎敬翔的意外。连他自己给自己算命都没算出来。他只算出,谁砸我摊子,谁就养我。有了真金白银,就不心担心了。

敬翔啊,世上有人说要养你,你担不担心人家用的是猪饲料。

今天的朱温怎么与昨天判若两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与摊子等重的白银,他到底想干什么?敬翔连忙说:“不敢不敢,废摊一个,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朱温也假装邂逅,说:“走,相遇便是缘分,去酒楼,设宴陪罪。”

不等敬翔答应,朱温用眼睛示意王发,两人架起敬翔就走,不知道这算不算绑架?朱温对三位亲兵吩咐了了几句,三位亲兵各司其职。朱温三人上了酒楼,一天辛苦了,叫来好酒好菜,三人自己为自己接风,自己为自己洗尘。朱温说话算话,两位亲兵真给敬翔运来了100斤白银,远远超过了测字摊子的实际重量。100斤,你知道有多贵重吗?告诉你,16两一斤。

敬翔不敢接受,朱温说:“损坏东西要赔,天经地义,推辞就是瞧不起我。如果你认为太多了,那你陪我聊聊天,我喜欢听读书人谈天说地。”

敬翔不再推辞,虽然是架上来的,敬翔还是很感动。说:“故事我有,就是费酒。”

朱温说:“放心放心,其他东西没有,酒能管够。”

敬翔说:“喝酒,只管好好喝酒,隔墙有耳,不谈它事。”

朱温说:“好好好,依你依你。”

朱温和李克用喝酒,喝出了刻骨仇恨。今天又和敬翔喝酒,又能喝出什么?朱温面对敬翔,心里冒出了无数疑问,想寻求答案,甚至有点急不可待。

上源驿酒后,朱温决定火烧李克用。这一回酒后,朱温心里也像烧了一把火,将敬翔带回自家府衙,迫不及待地问:“先生,今天能测字吗?”

敬翔会给朱温测字吗?

下回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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