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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日月星茫-> 第九章 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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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结业
- 清晨，古取难得没让小林忆早起训练，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小林忆已经六岁了，今天是他结业的日子，三年的学习时间已过，六岁结业，留尘村的规矩就是这样。毕竟只要认得基本的字，会读，会写，就行，曾先生教的也轻松，偶尔还会说几句大道理。
石屋，小林忆与顾佳端正地坐着，屋里一共二十三名孩童，曾梓站在最前方，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带着笑容，这是他带出的第二十一届学生了，可以这么说，村里六十岁以下，大部分的人都是他的学生，村人也十分尊敬他。
又是三年，他看着面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颇为感慨，也非常骄傲，这些都是村子的未来呀！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今天是你们结业的日子，你们学了三年，我也打了你们三年，但是今天，我不打人了。”曾梓教书非常严厉，基本上每个孩童多多少少都被他打过。
他加重语气：“今天，我们上最后一节课，这节课上完，从此以后，你们就自由了。”
他拿出一张准备好的纸，提笔写下一个大字——“人”，举起“人”字，他向着所有孩童喊道：“大声地告诉我，这是什么字？”
“人！”整齐划一的稚嫩声音响起。
他点了点头，又在“人”字的上方和下方各加一横，再次举起来，问道：“这又是什么字？”
孩童们齐齐摇头，因为他们没学过这个字。
曾梓见无人回答，又道：“你们不认识，是因为我没教过，所以今天，我把这个字教给你们。”他的声音突然洪亮起来，将字高高举起：“这，也是人，一个脚踩着地，头顶着天的人！”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今后无论遇到什么，无论有多困难，都要记住，你们脚下踩的是大地，头上顶的是天空，你们是一个笔直的人，你们有自己的尊严，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弯下自己的脊梁。日月星辰下，人人皆平等！”
“是，学生谨记！”二十三名孩童齐声回应。
曾梓点头，他很欣慰，育人六十三年，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面前的学生所言，皆是发自内心。
他缓缓开口：“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业了！”
所有学生自发地站起来，弯腰行礼：“学生，谢，先生教诲！”
......
留尘村里叫的上名字的就五座山，狮子山在北面，也就是村口处。
南面的山，名青泉，因山上有一口泉水而得名，泉水清澈，回味甘甜。
清泉山是村子里最为壮美之山，景色瑰丽，树大林盛，山清水秀，当代村长，冯永就居住在这里。
秋高气爽，青泉山，山腰，一片茂密的竹林里，一间竹屋藏于其中。
竹屋本身不大，周围用竹栏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张竹桌，两把竹椅，竹桌上正泡着茶。
曾梓沿着石阶小路，来到这里，敲响院门。
“进来吧。”沙哑的声音传来，曾梓迈步进入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的冯永，还有竹桌上冒着热气的茶，迎面扑来一阵竹子特有的青香。
他有点惊讶，开口：“村长，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冯永抬起枯槁的手臂，干瘪的嘴巴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站着做甚？老夫特意为你留了位置。”
曾梓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冯永将另一个杯子倒上茶水，道：“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先喝点茶吧，上好的竹叶青，你教书这么多年，先润润嗓子。”
曾梓也不好拒绝，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坐在竹椅上，道：“冯村长，今天孩子们结业了，如今我已老，有些力不从心，想去仙宗看看我的那些学生们，我这个位置，想必你也已经找到新的人选了。”
冯永感慨道：“是啊，六十三年，你也确实该出去走走了，这么多年，多亏了你，若是孩子们连大字都识不得几个，仙宗也不会看上这里。来，今日我们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冯永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敢当，冯村长，教书育人，乃我之本分。”曾梓也饮尽茶水。
冯永继续道：“你此去，路途遥远，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这样，我让人去挑两匹麟马，给你拉车，能节省不少时间。”
曾梓道：“村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我那三头云鹿还跑得动，麟马就留给我的那些学生吧。”
冯永劝道：“曾梓啊，你就放过你那三头老鹿吧，咱们村麟马还是有几十匹的，可不缺这两匹，用麟马拉车，让你那三头老鹿也休息一回。”
“可是......”曾梓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冯永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村长，听我的。”冯永强势道。
“好，好吧。”曾梓答应下来，他那三个老伙计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
“那我，走了。”曾梓放下茶杯。
“嗯，唉——”冯永长叹一声：“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我。”
曾梓知道，冯永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于是他安慰道：“凡事要往好处想，也许我很快就回来了。”
冯永撑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曾梓赶忙扶着他。
冯永枯槁的手搭在曾梓的肩膀上，眼眶中闪着泪花，道：“老友，保重！”
“嗯。”曾梓重重点头：“你也要保重身体，告辞！”
......
看着曾梓离去的背影，冯永暗叹一声，老友啊，你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竹屋后，一道身影出现，传来声音：“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冯永道。
那道身影继续开口：“他教了六十三年，村里人都很敬重他，若是出了什么变数，他会是很好的筹码。”
“筹码？你也知道六十三年？他已经勤勤恳恳六十三年了，也曾是你的先生啊。”冯永倒了一杯茶。
“他只教过我半月而已，我的先生是仙宗的......”
“闭嘴！别和我提你那个先生，你不知道他贪了多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要不是......哼！”冯永愤怒地甩手。
“......把曾梓交给仙宗，一样可以得到很多。”那道身影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
冯永微微叹气，道：“我只是想让他走的体面一点。”
“被失控的麟马带入悬崖，这就叫体面？”
......
“双儿，你今天的话有些多了。”冯永面色冷漠下来。
“呵！”一声冷笑，那道身影微微颤抖，出现在阳光下，是个十分英俊的男子，一袭蓝衣，大概二十多岁。
他情绪激动起来，面目狰狞，大声吼道：“我话多？你害死了我的奶奶和爹娘，就因为他们话多？”
冯永眼中透露出一丝后悔，不过转瞬便消散了，平静地开口：“他们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哈哈，好一个不该说的东西。”被冯永称为双儿的男子大笑起来，然后又突然冷静下来，认真地询问道：“那若有一日，我也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他的语气突然加重：“你，又该如何？”
......
冯永久久无言。
蓝衣男子又笑了：“你不会杀我，也没那个胆子杀我，因为你老了，而我，是你唯一的血脉了。”
......
冯永倒掉手中的茶，凉了。
他表情平静，缓缓开口：“明天就是村里三岁孩童报名的日子了，你早点去准备吧，我今天累了。”
蓝衣男子没有回答，走出院子，后方传来冯永的声音：“走后山，记得换个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