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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都市小说 -> 天晴之前->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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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东都市中心医院，程晴的病房内。
凌雅和正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病人身体每一处的状况，只要她看到稍有异常的地方，便会立刻紧张兮兮地针对程晴展开一系列的问询。
“好了妈，旁边还有小夕看着呢......”
程晴注视着凌雅和一丝不苟的眼神，心中只感到同时有暖流与寒流交汇，于是他立刻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一旁笑吟吟的江元夕。
“哎呀这有什么要紧，反正小夕都是自己家人了，对这种场面早都司空见惯了，对吧？”
凌雅和连忙摆手否定程晴的说辞，同时抬头看向身旁乖巧观望的江元夕，向她投出一道“没错就是这样吧”的眼神暗示后，又紧接着加上一道颇有女人间默契的wink，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位原本处于相对中立状态的女孩拉入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雅和阿姨说的对，她也是为了你的身体情况着想，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了，我是绝对不会告诉班里同学的哦。”
不知道江元夕是在肯定刚才凌雅和话中的哪一层意思，总之现在她的情绪状态似乎格外兴奋欢喜就是了。
“告诉班里同学就真的不是一点过分......欸，不是，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妈策反了？啊，这里是真的还疼着呢......”
“阿晴这个词就使用的不够好，不可以叫‘策反’哦，因为我可是一直都站在雅和阿姨的阵营里。”
“看来有必要在学校社团内的无聊时光里，给你额外增加一些语文补习的任务呢。”
江元夕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一番程晴后，轻轻挽住身旁凌雅和的柔软腰肢，颇有胜利感地比出了一个“耶”的可爱手势。
“小夕还是一如以往地善解人意，真诚善良啊，果然我们的女生阵线联盟不会因为时间与空间的双重历练就自然而然地解散呢。”
凌雅和极其满意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举起右手摸了摸右侧乖巧女孩的头，左手也配合地做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剪刀手势。
“你俩什么时候还组建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联盟，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事实抱有一定的疑惑与不理解。”
“阿晴有任何意见都可以现在提出哦，及时解决问题是非常有利于巩固并提升联盟成员间关系的。”
“这里就轮到我来进行纠错了，这可不属于‘意见’范畴哦，欸，现在我好像突然又没什么建设性的想法了。”
“真是可惜，少了一个改进并提高的机会，那我们还是回到正题——阿晴就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吧。”
又经过了一段实际不长，但却给病人带来度日如年感觉的全身检查时间，凌雅和这才稍微放心地站起身来，替程晴盖好被子后叮嘱道：
“我不想再次看到阿晴陷入这样的危境当中，因为一直有人在背后默默牵挂，担心你，能答应妈妈在往后的生活中不要以身涉险吗？”
“嗯，我会......不，不会再有下次的。”
直到亲耳听见了一个比标答还更加让人满意的承诺，凌雅和才轻舒一口气，食指轻弹程晴的额头，向他抛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话说回来，妈说的那个要在家中借住的客人在哪里，而且......竟然还是一个女生？”
虽然这只是程晴无意间提起的一个话题，但一旁的江元夕在此时却表现得格外躁动与不安。
似乎是害怕错过任何有用的关键信息，她整个人迅速向凌雅和身旁挪动了几步，静静等待着其接下来的回应。
“阿晴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哦，新到访我们家的这位客人的确是一个女生没错。”
不，这应该无关乎个人的性格问题，一个与自己同龄的陌生异性毫无征兆地突然搬进家中生活，任谁亲身经历都应该会先感到惊讶迷茫才是。
“只不过那孩子的性格，在经历了一些事件变得有些孤僻......嘛，我希望阿晴最好还是在日后生活的相处中，慢慢地对她进行了解。”
程晴与江元夕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微妙的神色，他们仿佛都隐约地感觉到，新来的这位客人似乎并不是很好照顾......
星期日下午，1：00PM。
“在这里必须和你们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说再见了，我马上就要去机场搭乘下午返回海外的航班了。”
医院大门外，牵着行李箱的凌雅和正满脸歉意地安慰着眼前两个依依不舍的孩子。
“凌阿姨就只能回来大约两天的时间嘛？感觉您的工作一直都很忙碌呢。”
“没办法呀，就连这极其短暂的回国时间也是好不容易才申请得到的。”
凌雅和苦笑着回应了江元夕的挂念，仿佛觉得此刻的离别场面气氛过于沉重，她伸出双手放到眼前二人的肩膀上，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说道：
“虽然时间不长，但能够亲眼见到阿晴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就已经让我非常满足了。”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也已经亲自确认完毕了，那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密呢。”
江元夕的脸上迅速泛起一抹可爱的红晕，辩解的言语在嘴边转了两圈，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说出口，只得垂头避开凌雅和打趣的视线。
“喂，阿晴，你替我说两句话嘛......”
“哎呀，刚刚想好的话突然又全部忘干净了，真是，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啊。”
似乎是为了表达对昨晚江元夕站在对面阵营一事的抗议，程晴特地避开身旁女孩求助的目光，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放心吧老妈，平时的生活一直有小夕和江叔在身旁陪伴和帮助我，你在国外不用太过担心，多多照顾好自己就行。”
“可真是两件贴心的小棉袄。”
凌雅和将程晴与江元夕稍稍拉近，张开双臂给了二人一个紧实的拥抱，在不舍地挥手道别后，登上了前往机场的计程车。
由于医院离二人居住的小区并不算太远，程晴与江元夕共同决定步行回家。
“真是有点苦恼呢，约定好举办的家庭聚餐也由于我遭遇的突发意外而没有顺利开展，一晃就又快要进入下一个星期了。”
“这也没有办法啊，世事无常且难料嘛，想必阿晴也感受到了吧，大人们在许海平先生身亡一事后，各自的状态都变得非常微妙呢。”
“尤其是江叔，由于这件事与七年前的那场大火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估计接下来又要度过很长一段细致且辛劳的工作时间了吧。”
即使答应了自己母亲不再亲身涉入类似的险境当中，但只要一回想到那场迷雾重重的大火灾，程晴的内心仍然久久无法平息。
“我想阿晴一定还在忧虑和程叔叔相关的那场大案件吧，该说前面的承诺果然只是缓兵之计......吗？”
江元夕低头看着身前的路，如同跳房子的小孩一般，不断地跨越着砖块间由于铺设放置而形成的狭小缝隙，像是无意提起一般开口问道。
“原来我有这么好猜吗？还是该说......不愧是小夕吗？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应该说是女生的直觉才对，阿晴就是这点不够敏锐哦，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孩子。”
话音落下，江元夕突然顿住前进的脚步，将目光投向前方回头查看状况的男孩，随即立刻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牵住了他的右手。
突然被温润的小手紧紧握住，程晴脑海中的运行程序瞬间紊乱并崩溃，他的目光开始左右躲闪，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欸！小夕，怎么突然，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只是突然想牵一下你的手了，不可以么？上次啊，还是你怕我在人群里走散才牵了一次手呢，顺便才是......想让你冷静一下而已。”
没有编出什么特别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解释，江元夕索性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这下反而是乱上加乱了才对，不过面前女孩偶尔一次的任性，自己也没有理由不满足才是。
“好了，还是谈谈生活上的事，他们每周五晚上举办的那场‘盛大空前’的联谊会，小夕好像每次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回避，是吗？”
程晴瞟了一眼不断喷涌而出的群聊消息——大多都是描述星期五晚上发生的各种趣事与闹剧，若有所思地询问身旁的女孩道。
“每次我找到的理由都非常新颖才是，这周是家庭聚餐，上周是去事务所自习......不过每次都答应小诗下次会去就是啦。”
“说实话，他们的联谊会其实挺老土的——结论由群聊内的照片，消息，与我和班内女生的交流共同得出，绝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于其中。”
“放学之后一起去一家以前从未尝试过的新餐厅吃一顿晚餐，紧接着就是固定的KTV唱歌环节，先是老成员起哄让第一次参与活动的新人一展歌喉，一番互相展示与吹捧后，最后总会有几个自评或他评的‘好声音’出来展示歌喉，以压轴位出尽所有的风头。”
“散场之后总会伴有表白心意的环节，运气好的话就能在东都的大街小巷内捕捉到或害羞或炽热的小情侣组合，运气不好的话，就会在陌生的街道上，深夜的酒吧中找寻到某些心碎的身影，他们共同的特征就是仿佛丧失了灵魂一般，徒剩一具空洞的骨架。”
“每次他们都‘听说’最新一次的联谊会盛大空前，绝大部分原因是又多哄骗了几个自信满满，想要展示自己形象气质的倒霉蛋参与其中。”
江元夕以最平静的话语，将次次被传颂为“规模最大”联谊会的幕后真相一五一十地陈述而出。
“所以我认为，在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学习生活过后，最有价值的一件事应该是——回到家中享受一顿阿晴精心准备的晚餐才对。”
“最后这句话虽然可以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绝对客观，但同样也能包含我个人全部的小心思哦。”
“前面的消息我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进行消化，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可真是充分展现了小夕独具慧眼的一面。”
“对了阿晴，根据可靠情报，在刚过去的星期五夜晚，徐辉辰貌似也出现在了联谊会的场地范围附近，如果你实在想了解并掌握一套活动下来的标准流程，倒是可以在明天社团活动的时候当面请教一下他这位亲历者。”
江元夕将手机放到程晴手中，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段群组里的聊天内容，大概讲述了一位女生在联谊会结束之后，于回家的街道上，无意间注视到——坐在一家精致餐厅的窗边，脸上满是阴云，怏怏不乐的徐辉辰，桌上还摆放着原封不动的菜点，很难不让人往“表白失败”的方向进行联想。
“徐辉辰么，他应该不像是那种人呀......坦率地说，我认为他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即将到来的社团考核才对。”
程晴的脑海中闪过了几帧有关于徐辉辰的画面，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属于妥妥的乐天派，一下子貌似很难将愁眉苦脸与他联系到一起。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之中，二人很快就走完了回家的路途。
“咳咳......那个，小夕不打算回自己家吗？”
程晴将钥匙插进锁孔，却迟迟地没有进行扭转操作，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身后满脸期待的江元夕，指了指右边的门户问道。
江元夕回复的话语中充满了让人不忍拒绝的真诚与乖巧，她轻轻戳了戳程晴放在钥匙上的右手，随即双手合十地恳求道：
“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在屋子里住下了，想必阿晴也没有忘记，昨天凌阿姨被你询问之后的反应吧，如果你们想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和睦相处的话，对方的第一印象肯定是至关重要的，万一阿晴在刚开始的交流中不够灵活的话，很容易跌入万丈深渊，让分数直接清零的哦。”
“所以由我在一旁给你当最佳助手，有什么难以沟通或者你不熟悉的话题，就统统交给我好啦。”
“还是不了，我怕等会儿僚机比长机更先坠毁在这片充满未知的战场上。”
“哎呀阿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再说了，我只是想向新来的邻居问个好嘛，就满足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可以吗？”
啊，眼前这家伙散发的光芒好闪耀，糟了，拒绝的话在嘴边打转却说不出来，怎么回事？
“好吧，到时候我谨言慎行，小夕随时准备出来救场，了解行动计划了吗？”
“保证完成任务，长官，我争取在你之后退出战场！”
“重点并不是这个吧？”
程晴接上一句无力的吐槽后，终于下决心将钥匙扭动，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二人终于有机会得以一睹家中此刻的真容——
“啊！”“咚！”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程晴便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冲击力扑面而来。
而那股神秘力量并没有给其留出任何思考与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推翻并紧紧地压倒在地。
本来寂静的楼道也同时传出一声惨叫与重重落地的沉闷声。
这股突如其来的香风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的程晴正被一个年龄相仿，仅仅穿着单薄睡袍的女孩牢牢地压倒在了身下。
一旁的江元夕呆愣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白嫩脸庞上浮现的绯红已经迅速窜至耳根附近。
由于惊讶与害羞的叠加作用，僚机如同遭遇故障一般立刻停止了运转，甚至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为长机保驾护航。
“喂，我说小夕，快把这家伙从我身上抱走......”
程晴偏头将求助的信号精准传达到了唯一的希望所在处，但一旁的女孩却仍然处于宕机的状态之中。
自知一旁的僚机不仅未能完成任务并且比自己还要提前坠毁，在话音未落之时程晴便开始将目光无奈地收回。
但就在此刻，他的视线却刚好对上了一双澄静如水的眼眸，似乎压倒在他身上的女孩，正在默默打量着自己......
“喂！我说你们两个还要持续这个状态多长时间？”
“我亲爱的大救星，您终于把故障修好返航了，无论是火力掩护又或是言语劝导，总之能否立刻采取一些有效措施协助我脱离困境呢？”
听到战友熟悉的声音传来，程晴迅速从与女孩对上视线时产生的恍惚感中恢复过来，再次向满脸羞红的江元夕发送了一道求救信号。
程晴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将身上的女孩移开，但当前的状况实在是太过于微妙——如果他要尝试向上推动，双手势必会触碰到女孩柔软的肌肤，甚至只要他的目光微微抬起极小的角度，都能够一览无余地观察到两道雪白的风景线。
“为什么你摔倒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从地上爬起来，而是一直躺在陌生人的身上注视着他？”
江元夕挽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她轻轻地抱起到一旁，不免有些头疼地询问道。
女孩眨了眨眼，并未回答这一问题，只是将打量的目光从程晴转移到了江元夕身上。
“终于得救了，我的头到现在都还晕乎乎的......你应该就是我母亲提起过的，要暂住在我家中一段时间的客人吧，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程晴揉了揉因为刚才撞击到地面，现在仍然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同样向女孩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女孩将视线从江元夕身上收回，随即一道空灵悦耳的清澈嗓音传入等待答案的两人耳中。
“魏依白。”
“这是我的名字。”
“你和七年前的那位先生很像。”
“所以我选择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