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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聊(一)
- 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题,两人独处忽然就尴尬起来。直到车停到教工宿舍楼下,两个人也没说一句话。苏颖烨很想问问韩玺彰为什么就要结婚了,但又没有立场问。又想说有了女朋友就把水晶魔方扔了算了,可是这样一张口,不就暴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也就把两人之间的“友情”捅破了。
韩玺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该从何说起。太亲昵,会不会唐突,太客套又似乎不至于。想问她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想问她去了哪里,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还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了和她在一个城市背着父母给总行打了无数次申请才从家乡跨省调动到姑苏,可是他来了,她却不在这里。但更加呼之欲出的,是想问她一句压在心底近十年的话。
可是没有。什么都想问,却什么都问不出口。等了很久,苏颖烨也没等到韩玺彰一句话。直到苏颖烨下车很久了,韩玺彰才忽然想起来,最起码问个手机号啊。一到她面前,自己就什么也干不好。
独自坐在车里,看着外面的夜空,韩玺彰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里。求婚之后,紧接着两家就要开始操办婚礼了。原本找不到苏颖烨,韩玺彰宁愿找一辈子。可是慢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这人一消失,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直到父亲因为高血压住了一次院,面对母亲的怒火,韩玺彰坚定的心才慢慢开始松动。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来行里办业务,本来他都要下班了,鬼使神差又打开电脑。不知道是不是思念得狠了,看什么都能看到自己念着的那个人。本来已经是傍晚了,在他眼里却像是午后的阳光,明媚得像极了十五岁时候刚上学的烨烨。也是这样鬼使神差的,两个人的联络从工作发展到生活。他私心里明白自己是把秦雨荷当成了烨烨的替身,但是他太想她了,如果注定两个人没有结果,那为什么秦雨荷也不可以呢。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可是谁能明白他快疯了的心,加上秦雨荷的主动,后来也就半推半就地将就着,直到过年的时候秦雨荷没头没脑来到他家,母亲大人高兴得不得了,两个人才打破了这种似是而非的界限,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家里人不断用年纪到了施压,而秦雨荷的完美也让自己找不到推脱的理由,稀里糊涂就走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直到今天再见到苏颖烨,韩玺彰才从自我麻痹当中清醒过来,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一口再吐出一口浊气,代替男人的眼泪。窗外的楼上有灯亮起来,想着刚才似乎没有人再回来,也许这盏灯正是烨烨点亮的。他忽然有一种停车上去敲门的冲动。也许深夜容易让人冲动,他想把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愤懑倾泄一空。他不想再失去她了,他想着只要苏颖烨愿意,他立马带着苏颖烨回家领证,他想像秦雨荷那样不管不顾霸占住苏颖烨。
回到家的苏颖烨感觉自己浸泡在了孤独里,在沙发上小坐一会后她奔向卧室的窗子。这么久的时间韩玺彰肯定早就走了,可她还是想去看看韩玺彰停留过的地方。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韩玺彰竟然还没走。韩玺彰不走,苏颖烨也不愿离开,就静静躲在窗帘后看着楼下。她不敢开灯,怕被他发现。他会上来找自己吗?过了很久很久,车子启动,韩玺彰最终还是绕过宿舍楼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几秒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苏颖烨失落的情绪被窗外的光和停车声拉回来。缓缓站起来拉窗帘的时候发现,竟然是韩玺彰的车又开了回来。看着他进楼道的身影,苏颖烨觉得此刻什么也不想去管,简单理了理已经散乱的头发就跑去门口准备开门,只等敲门声响起来。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声音。这安静的几分钟让苏颖烨的冲动都冷静了下来。
缓了几口气敲敲门,开门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人,还有一个2、3岁的小男孩。从门边可以一窥室内的温馨。暖黄色的灯光和满地的小汽车。眼前的一切劝退了韩玺彰的冲动。果然。自己真是太冲动了,这样没头没脑冲上来,怎么收场?
“您找哪位?”眼前这位斯文的男士看着喘着粗气的韩玺彰问道。
“我...我敲错了。不好意思。”韩玺彰看着大门闭上,脑袋嗡地一声,感觉什么都晚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烨烨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