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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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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光亮。

时若缓缓醒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可惜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能靠感知。

屋内很是安静,且都能听见时若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屋外的鸟啼声。

她背靠着东西,但估摸不清是什么,只觉有些刺人。

时若轻轻的挪了挪,尽量离后背靠着的东西远点后,才好了多,没刚才的那么刺人。

随后,时若下意识的去挣了挣手,不料却被绑着的。

很好,又被绑了。时若在心里说道。

她低头看了看脸上的面纱。

还好,没被取下。

但时若也不觉得庆幸,毕竟不多时,王逖板总会来的。

时若在心中一边想着对策,被绑着的双手一边摸索着小匕首。

得益于今日出门时拿了匕首,一个人出门,总要带些锋利的小玩意儿防身。

这匕首,便也是最好的选择。

因被绑着,所以摸索的比较慢,但时若也不敢放慢速度,不知道王逖板多久来,只能在他来之前,给自己松了绑。

时若手一顿,冰凉的刺感传到手心。

摸到了。

时若是把匕首放在袖口里面一点的,幸好那时没有落出来。

接下来的松绑便也快了,不一会儿,时若的双手就分离开来,身上不免的往前倾了一下。

脚也绑上的,时若附身去松绑。

现在,双手双脚都松了绑,时若没有声张,而是在原地坐着,保持刚才的样子,绳子装模做样的缠在双脚上,手上也是,只不过掌心内侧握着匕首。

现在不清楚这是被绑到了哪间屋子里,也不知他府中的构局,不可轻举妄动。

她静下心来,闭眼休息想着对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着王逖板。

“吱噶。”门被推开。

有人进来了。

看来是王逖板来了。

时若睁开眼睛,看着逆着光亮的人,随着他的动作看去。

王逖板走进房间,走向那方桌前,点燃了烛苗。

暖色的烛光照亮了这间小房间,明亮了时若的视野。

时若环顾四周,看清了房间里面的布局。

一张木质方桌,上面放了一盏灯烛,旁边有些细小的木屑,散布在地面上。后背靠着的是劈好的柴木,想必是那棱角处硌人的紧。

环看后,时若把视线转到了王逖板身上。

看到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王逖板看着坐在地上的时若,上下打量了一番,手脚都被绑着。随后对上她的眼睛,淡然,厌恶?

王逖板有些不明,许是自己看错了。

他看着时若,笑得猥琐,:“异姑娘,怎么不点烛呢?”

随后,装作反应过来,笑脸对她说:“瞧这,怎么把异姑娘的手脚都给绑上了。”

随后继续说道:“想来是下人们招待不周,竟这般对异姑娘?”

话语中满是对下人的责备。可,看时若时,却是满脸猥意。

说着,想去伸手去帮她解开,但手却朝胸部摸去。

时若看见伸过来的手,没有慌张,而是淡声呵止道:“王大人。”

王逖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

抬眼看她,与她对视:“怎么了异姑娘,是身体不舒服吗?”说完,脸上堆着笑:“马上就会舒服的。”

说的意味深长,眼中的艳色藏也藏不住。

说罢,想要继续伸手,时若继续开口说道:“王大人是不想要解药了吗?或者说说,”话说一半,时若停顿了下来,看着王逖板。眸色一冷,话锋一转,紧接着说:“王大人色胆包天,连太后的人都敢动?”

最后这句话,略提高了些声量,带了些威慑力。

这个时候,既然靠不了自己,只能搬出比他更厉害的人出来,使他停手,毕竟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场艳足而弄丢了自己的性命呢?

不出时若所料,王逖板身形顿住,眼睛看着时若的那张被面纱遮住的半张脸,依稀可见面纱下的芙蓉之美。

王逖板收了脸上的笑,转而有些怔愣,想似在思考时若刚才所说的那番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逖板才重新恢复笑脸:“异姑娘说哪儿的话。”

说着,收回了伸出的手,站直了身。

“方才是本官失礼,本想与异姑娘开个玩笑,岂料异姑娘你却………”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时若,话语中满是假意的责备。

像似在说他真想与时若开个玩笑,是时若自己太过于小气。竟把过错都推了过来。

时若只觉好笑,若不是刚才呵止住了他,恐怕现在早已………

“是吗?”时若的淡眸看着他反问道,语气辨别不出。但尾音像似那种钩子,环环绕绕,持续不断。

王逖板闻言,脱口说道:“当然,本官做人坦荡,怎会做那些如此龌龊之事。异姑娘怎会如此想我?”

又是在反问,又是再一次把过错推过来。

做人坦荡,不行龌龊之事?

真是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时若在心中冷笑,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是面上淡淡回道:“那王大人可真是官中一股清流。”

王逖板闻言,不知她何意,刚欲出声问道,不料却被一下人的来报打断。

“大人,门外有人访见。”下人站在屋外,低头报道。

有人访见?

王逖板闻言,瞧了眼门外的天色。都如此晚了,是谁来访见?

他对着下人问道:“可知来访者是何人?”

“不知,只命奴才前来禀报。”下人回答道。

“来访者现在何处?”

“回大人,在府门外。”

王逖板听了下人的话,略微思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像是想出了什么来,看向地上坐着的时若,又看了看绑在她双手双脚上的麻绳,对着她说道:“异姑娘方在此处先等本官一会儿,本官去去便来。”说罢,转身离开,路过下人旁边时,对他吩咐道:“把里面的人给我看好了。”

下人低声回答:“是。”

话落,王逖板这才匆匆离去。

时若看着王逖板略微肥胖的身子,消失在这夜色中,缓缓回过神来。

来访者?在晚上来访?

况且刚才下人来报的时候说的不是拜或者是求见,而是访。或许来者身份并不简单。

时若在心中分析一番后,看向了站在门外的下人。

心中萌发出一个主意。

她看着那人,对着那人出声道:“这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下,能否帮个忙,帮在下倒一盏茶水,此乃感激不尽。”

时若说完,便去瞧那人的反应。

下人闻言,抬眼看去。

想了几秒后,还是好心的走过去帮她倒了一盏茶水。

下人倒好茶水后,走到时若面前,将水递去。

“小兄弟,我这双手都帮着,没法喝,可否喂正下?”说完,双眸含笑的看向那人,希望他能同意。

那人对上时若的双眸,傻了一下,没想过会有女子朝他笑,像似迷了心智一般,迷迷糊糊的点头应下。

那人刚把河流茶盏递到距离时若嘴唇半尺时,时若立即了脸色,收了刚才眼眸中的笑意,恢复了如往常一样,冷眼淡意。

手心的匕首迅速抵在那人的脖颈前,撞倒了茶盏,碎裂在地上,茶泽顺流而出,形成了一条蔓延曲折的细小河流。

那人先是一惊,不知眼前的女子为何如此,随后立即想要逃离。

可时若怎么可能让他逃走。

她用匕首在那人的脖颈处划了一道口子,没伤其要害。也不算长,但也不算浅,足以威慑住对方。

鲜血势口而出,衣领沾染上血色,显得格外扎眼。

时若也是彻底不装了,匕首抵着那人的脖子处,快速站了起来,断裂的麻绳散落一地,总之不是完好的。

时若站起来同那人的身高差别不大,可以说时若要比他高一毛毛。

那人看着脖颈处的鲜血,一时也慌了神,忙求着时若不要杀了自己。

毕竟他自己只是给她倒杯茶水,没想到竟要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上去,不由得觉得很不值,所以拼命求饶,说自己还想多活,不要杀了他。

时若本来就只是用来吓吓他的,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

时若看着那人,止住了他的求饶声:“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只需要带我离开,你自会安然无恙。”

那个闻言,忙点头应下,但点头的时候幅度也不敢太大,因为脖颈上还抵着一把利刃。

时若看了一眼那人的伤口,从袖口处拿出一方帕,给他递了过去。

“先把伤口止住。”时若对他说道。

那人愣住片刻后,点头接过,拿着那张方帕轻拭了拭血渍。

时若见他擦拭的差不多了,血也没有再往外流了。便开口说道:“把方帕揉成一团,塞进嘴里。”

那人闻言,低头照做。

重新抬起头时,嘴上已然被方帕塞住了。

时若看后,抵了抵他的脖颈处,说道:“带路。”

那人点头,带着时若离开了这泛着明黄灯色的地方,踏入了暗夜。

府门前,薙顾和薙棋两人站在那月色之下等着。

可能这晚上,风欲渐冷,加之他们又没穿多厚的衣服,因而此时不免有些冷意附着在身子上。

薙棋看着那没有动静的府口,有点哆嗦的声音对他哥开口道:“哥,他怎么还不出来?”

语气有些不耐烦。

薙棋在他哥身旁,双手环抱着上下搓了搓膀臂,脚也在地上微小幅度的踩了踩,好似这般便能取着一些热。

薙顾闻言,斜眼看了他弟一眼,对他说道:“你在干嘛呢?”

“取暖啊,待在这都快冷死了。”薙棋回后,又有些带着抱怨的小声道:“真不知道这个时辰来这干嘛,待在房间里面不暖和吗。”毕竟他连今晚的规划都给安排好了,谁知被他哥给一打乱,被拽了来,拽来了吹冷风。

薙棋心中吐槽着,又看了看他哥,怎么一脸没有冷意的样子,一时也奇了怪,他哥难道不冷吗?

他带着疑惑对他哥开口道:“哥,你冷不冷?”

回复薙棋的是不咸不淡的两个字:“不冷。”

薙棋闻言,有些不解。

这冷风丝丝灌入,寒意刺骨。他哥居然说不冷,难不成是真的感觉不到?

薙棋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哥。

薙顾感受到了视线,看向薙棋说:“冷不知道多穿点?”

跟大人训斥小孩一般。

说到这个,薙棋来了劲,回他哥道:“谁知道你要大晚上的将我拽出来,我衣裳都没来的及加,况说哥你穿了?”

薙顾闻言,点头回道:“穿了。”

薙棋听到从他哥嘴里吐出来的那两字,宛如遭人背弃了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垮塌。

“不是哥,你穿了?什么时候穿的?你怎么不告诉你这幼小的弟弟啊,我们还是亲兄弟吗?”

薙棋对他哥给痛诉道,言语中带了三分埋怨,七分震惊。

薙顾闻后,不由的笑了笑,似也觉得这般有些滑稽。

薙顾敛住了笑,咳咳,说道:“忘了”

忘了?他哥居然说忘了?

薙棋对他哥更有些火冒;“哥,你真的太令幼弟感到心寒了。”

薙顾闻言,瞧了瞧他弟的面色,对他道:“别心寒了,到时候给你多发点月钱。”

薙棋还是不理他哥,看样子是真的心寒了?

薙顾笑了笑,说:“两倍。”

听到此处,薙棋才有了些表情。

“这可是你说的,两倍。”

“行,回去给你。”

“好。想来也是哥事务繁忙,一时忘了提醒我,不能说哥的不是,要怪还是得怪我自己,怎不知要多穿点衣服。”

薙棋现在开心了,把刚才的那桩感到背弃的事情抛之于脑后,以及还说出刚才那番懂事的话语。

如是不知的,还以为这弟弟这么懂事。

果然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薙顾不免笑了笑。

就在这时,府口处有人走了出来。

薙顾看清了来人,王逖板。

正是他要找的人。

王逖板一出府门,便看见了薙顾两弟兄。不为什么,只因他们穿的太过招人眼球,何况还是在府门前。

王逖板摆着足了架势,撩了撩衣袍一角,走了过去。

“你们就是来访见本官的人?”话语中满是不屑。

早知就命人将他给打发走的,两个毛小子还想见我。

王逖板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两人。

两人身形高挑,都略些壮了点,一个面容硬朗,另一个面容英气,但也是令人一下子便于记住。

薙顾任他打量,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王大人,初来乍到,还请您多多指教。”薙顾对王逖板说道。

王逖板闻言,有些疑惑。什么初来乍到?多多指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在脑海中迅速浏览了一遍,好像也没有这号人物。

刚欲开口说道,便听见薙顾继续道:“在下新任蓟州县令,薙顾。”

话毕,浅行了一礼。

王逖板闻言,眸色一震,随后卸下那副不屑的神色,忙堆起笑来:“原来是薙县令,在下有失远迎,望薙县令见谅。”

谄媚至极。

一旁的薙棋看见他的无缝变脸,觉得有些好笑。

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王逖板听闻笑声,闻声看去。

对薙棋开口问到:“不知这位公子是…?”

王逖板也摸不准这人是谁,带着询问的语气。

薙棋看着王逖板,止了笑,回道:“在下随长兄前来,名薙棋,见过王大人。”

说罢,薙棋行了一礼。

王逖板恍然:“原来是薙县令的胞弟啊,幸会幸会。”

接着说道:“这外面也冷,不如二位进屋坐坐,暖暖身子。”

极力讨好,似乎忘了被关在那间小屋里的时若。

时若跟随那人走出房间后,便又一直走,途中还不免会遇到一些下人。

得亏将那人的嘴巴给堵上。

时若抵着他的脖子,略微压着他走,以防他反抗。

经过游廊时,时若听见了一阵交谈声。

听起来是王逖板在说话,旁边还有人附和着,听起来是一个年轻男子。

她在心中疑惑,回来的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拉着那人便躲到了一处暗角。

时若穿的是暗衣,可以说是和暗色融为一体,那人同样。

“别出声。”时若低声警告他。

那人被塞着嘴巴,只能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的。

王逖板一行人转了个角去,没发现时若他们。

等王逖板一行人走到游廊尽头,将要拐角时,时若才堪堪走出黑暗。

快速压拉着那人离开了游廊。

薙棋闲来无事,跟在他哥身边,听着他哥与那变脸大师有来有往的谈话,觉得无趣至极,只能自己找些乐子,随意瞧瞧看。

但夜色中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正当薙棋要收回目光时,余光瞥见一快速掠过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瞧错了,停住了脚步,目光去寻那黑影。

恐是停的时间过于长了些,与他哥和王逖板拉开了些距离。

薙顾感到身旁没了那胡蹦乱跳的人儿,侧身往后看去,只见薙棋站在原地,不知在干什么。

王逖板也跟着停下,顺着薙顾的视线看去。

“干什么,还不知跟上。”薙顾看着薙棋说道。

薙棋被他哥一声喊回了神,转身对他哥说道:“哥,我想去行便一下。”

薙顾闻言,还不等开口,就见薙棋跑开了。只留下背影。

薙顾也不好再多什么,转头对王逖板带了些许歉意的道:“内弟年纪尚幼,望王大人见谅。”

王逖板堆起笑,很是善解人意道:“无妨无妨,人有三急嘛。”

薙顾礼貌笑笑回应。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接着方才被中断的话题。

薙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追上了那道身影,不知那身影怎会跑的如此之快。最终在一面白墙前停住。

他躲于假山旁。静静的观察那两道人影。

时若并没有发现有人跟上,她停在白墙前,匕首还架在那人脖子上。

对那人说道:“你确定从这里可以出去?”

那下人点头,眼中有些泪光。

时若见此,扯下了塞在他嘴里的方帕。

那人被扯下方帕,大口呼吸着。

随后回道:“姑娘,奴才确定是这儿。那被草丛挡住的有一狗洞,不大不小,刚好可容一人进出。只怕是要委屈些姑娘了。”

姑娘?蹲在假山后的薙棋有些惊讶,同时也觉得有些乐子。

姑娘出逃?王逖板这人竟然金屋藏娇,玩的真有乐趣。

时若没那么多讲究,反正能逃出去就行。

“我怎知你是否是在诈我?”时若对他道。

“倘若姑娘不信,奴才这便去拨开于姑娘瞧瞧看。”

“不用。你走吧。”时若看了一眼那被草丛挡着的狗洞,随后收了匕首,对他说道。

时若给他一些药,又给了他一半袋银子。

“方才是在下的过错,伤了你,多有失礼,这些是在下的歉意。望收下。”时若递出东西,对他说道。

时若不是乱伤人的,不到情急之下,是不会的。若于她毫无干系之人,她不会伤一分一毫,就算伤了,也会给于歉意和赔礼,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但若是与她有仇之人,她会毫不留情,狠情毒辣。

那下人看着递来的东西,不知该不该接着,他没想过会发展到如此。

他想,这姑娘没杀了自己就不错了,反来还赔礼于我这等下人。

他有些不敢接。

时若见他犹犹豫豫,但又怕那位身份不简的人走了,王逖板找来。所以时若直接塞在了他手中。

“收下吧,今日多谢。”时若说完,转身离开,朝狗洞方向去。

薙棋稍探出头来,瞧着这副场景。

时若身后传来一声:“姑娘,奴才能同您一同离开吗?”

时若闻言,有些愣住。

回身看去,看见站在月色之下的人。

开口说道:“为何?”

那个苦涩的笑了一声:“您说,您这样离开了,我回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时若闻言,恍然过来。

今傍晚的一幕还在脑海中,王逖板那不惜人命的模样。

若自己走了,怕是他也会生不如死,如此看来,是自己的过错。

“那便一同吧。”时若也来不及多问其中的缘由,怕到时候被其它下人发现。

那人得了时若的同意,露出笑来,跟着她一起。

薙棋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免想着,这怎么跟自己料想的有所不同呢?但随后转疑为乐,不过,这倒是更有趣了些。

不知那女子是何等人,竟连下人也一同拐去。

两人钻出了狗洞,离开了这“贵”府。

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直到身后的“贵”府越来越远,时若才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后面跟着的人。

现在应该是晚后了,街道上都没有人,只有稀稀的烛光。

“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为何还要跟着我?”时若对他说道。

“对了,你的卖身契呢?”

若是没有卖身契,他也终是那府上的人,被发现了,抓回去会更惨。

“在身上。”说着,忙去搜身。

时若闻言,有些惊讶:“你早有准备?”

那人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答:“嗯,本来今天晚上就要逃走的,不料却被遇到了这事,还以为今晚上逃不了了,没想到姑娘您也要跑,干脆也就一路了。”

“所以说,那狗洞是你凿的?”

那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有勇谋。”时若对他道。

接着说道:“那你自己找一地方烧了它吧。各自安好。”说罢,没在看那人一眼。刚欲转身离开,被那人叫住:“姑娘,奴才能否同您一起,愿伴您左右,一生忠心于您。”

时若闻言,看向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

身形不高,长相看不清,不知这人身世,来历和人品,时若也不敢轻易答应。

刚想拒绝,那人就开始自报家门:“奴才名落霜,年十六,家是鞍州抚顺人,近月逃荒来的,家中原有五口人,现在只剩下奴才一人。初来了蓟州,人生地不熟的,就被人拐入这王府。”

时若听后,回道:“那为何要逃?”

“自是不想做这奴才,想当一平民百姓。”

时若听后,觉得些许奇怪:“那为何要跟我?”

“因为您善良。”那人诚恳的回答。

善良?

“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善良的?”时若觉得有些好笑。

“不为什么,直觉。”

从她对人的彬彬有礼,不论自己是不是下人,她都道谢,道歉。从微小的细节中足以看出,眼前的这位姑娘,是一个好人。

“直觉?一个说要做平民百姓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去服侍人。”时若说完,探究的看向他。

毕竟这人刚才说想要做一个平民百姓时,那语气是坚定的,好似不甘做奴。

“人的决定是会变的,就像那花一般,说是要开到四月,可这期间,还不是会有飘落的,只是不知是何时,不知是何因,它也会改变凋谢的时间。”

说完这一番话,周围变得寂静起来。两人对立,微风拂面,吹起衣裙一角。他俩在这空旷无声的街道上显得尤为突兀。

无声的对视。

良久,时若开口,街道上有了淡淡声响:“读过书?”

“少时读过启蒙书,后上过书院。”落霜回道。

时若听后,再看向这人:“落霜,是个好名字。”

随后,转身离开。

落霜以为时若不收他,也就没跟着,呆愣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去何处。

离乡之愁,无家之安。

时若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他道:“不跟上?在这儿吹冷风?”

是对着落霜说的。

落霜闻言,看着时若,眼中亮起了碎光,忙点头答应,好似有了落身之处一般。飞跑到时若跟旁。

两人并肩离去,只听的见渐远的脚步声。

薙棋坐于墙檐上,一只腿弯曲着,手撑着下巴,悠悠哉哉的看完了这场乐子。

等他们都看不到身影后,薙棋打了个睡呼,慢悠悠的轻身下檐。

顺手将刚才两人钻出的狗洞给掩盖上。薙棋看着那狗洞,笑了笑,有创意,希望下次别被人发现了哦。

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刚才那女子的模样,可惜戴着面纱,瞧得不真切,只知那双眸眼很是淡然疏离。

二人离喜玥府越发近时,时若摘下了面纱,露出了真容。

落霜看见,愣了一瞬。

原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之美,恍如仙女下凡,桃粉凝脂。

时若感受一道目光,侧头看去,只见落霜盯着自己愣神。

时若不觉有些触眉。

落霜回过神,慌忙低头道:“奴才不是有意的,望姑娘不要怪罪。”

“以后跟了我,就不必再自称奴才,唤阿落即可。”

“是,阿落记着。”

两人来到跟府门前,侍卫立于两旁,看见时若,眼中闪着光,反应过来,连忙请进。

时若看着眼前的两人,好生眼生,再者说,以往这个时辰,府门口是没有人的,今日是怎么?

“你们是?”时若问道。

“回时姑娘,我们是安公子安放在这的。”

“那他人呢?”

“不知,只告诉我们有您的消息就立马回报给他。”

“你们怎么回报?”

“信鸽。”那侍卫道。

“那劳烦你了。”时若对侍卫道。

“不劳烦,乃是本分之事。姑娘先进去吧,这晚风渐冷。”

时若朝他谢意的点了点头,进了府中,落霜跟着进去。

安馥观收到下属的来信后,便急匆匆的回来了,到府前,那侍卫向前禀报。

“主公,时姑娘进了府,现在怕已经歇息了。”

安馥观听着,脚步也没停,匆匆的嗯了一声后,便快步走去。

只留一阵残风。

安馥观走着都有些不稳,心中是忐忑的,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要不是一信鸽的到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是怎样。

他来到时若房前,整理好情绪后,才轻敲了门。

“时若,你在里面吗?”安馥观开口说道,可能连他也察觉不到自己声音似乎有些抖。

屋内亮着烛灯,纤影走来。

打开了房门。

露出了时若那张脸,随后是她整个人。

时若打开房门,就见安馥站在门外,衣服有些乱了,几根不听话的墨发贴上了颈脖。他看上去急促而又后怕。

安馥观在看到时若出来时,才感觉到身子有了些温度,才知晚风正在吹着,才觉这是真实的。

安馥观在看到时若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眼眶有些红润。

那张一次次在出现在脑海中的娇容,熟悉的身影,与现在的烛光照映的脸庞重叠在一起。

他怕,他很怕。

他怕他的玉儿找不到了,他怕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再也见不到了。

好似看见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敢有一丝的确定。

他的玉儿,现在正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安馥观伸出略微轻颤的手来,轻拉过时若,将她拥入怀中。

他一手抚在时若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在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鼻尖和发丝都若有若无的触碰到时若,有些酥痒。

时若被拥入安馥观的怀中,才发觉他的身子有些抖,回想起刚才拉自己的手,宽厚有力,但也是轻轻的,细想还带了些颤抖。

时若感到颈窝一凉,像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流了进来。

反应过来,安馥观在无声的哭咽。

“安馥观,安馥观。”时若喊着她,想挣脱出他的怀抱,奈何这人察觉时若要退离自己,收了力道,抱着更紧了些。

“能让我抱一会儿吗?”安馥观带了些鼻音出声道。

听起来略带了些恳求。

时若闻言,慢慢的不再挣扎的想脱离,而是停了下来,任由他这样抱着。

过了许久,时若被冷风吹的打了一哆嗦。

安馥观察觉时若的身子在哆嗦,缓慢的放开了她,似还有些不舍。

但还是对时若说道:“快进去早些歇息,这屋外冷。”

时若去瞧他脸上的表情,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眼周的微红证明了刚才的一切。

“安馥观,你真没事?”时若对他说道。

“有事。”安馥观看着时若回道

时若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但也顺着继续问下:“怎么了?”

“我以为我的玉丢了。”

“嗯?玉?是什么玉?”时若有些疑惑,他玉丢了,跑来我这干嘛,还哭了。

“没什么,现在她回来了。”安馥观看着眼前的少女回道。

“哦,是吗,那便恭喜你啊,找回来了。那也早些休息吧,今日也够晚了。”时若对他说道。

时若朝他露出笑来。

安馥观看着眼前的人儿,笑靥如花。

还好,还好……

安馥观不断在心中念喃道。

时若已然退入门内,正欲关门,看见安馥观还在眼前站着,出声道:“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好,你早些睡。”说完,补充了一句:“晚安。”

“嗯,你也是。”

话毕,房门关上,将二人隔绝开来。

安馥观没有离开,而是等到屋内的烛光熄灭,直到天边的霞光吞吐,才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那段时间他在想着什么,只是静默着,看着那屋子,透过木糊窗看向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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