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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别府而居的主母-> 第三章 张虎子早起送食盒，黄仙芝开口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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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张虎子早起送食盒，黄仙芝开口诉缘由
- 如此过了几日，十三、十四这两日黄仙芝和张婆子便做好了送府里诸位嬷嬷、丫鬟的点心，府里主子就是有数的几个，可仆妇一流却是数不胜数，彼此多有勾连，上下打点好，也好方便行事。
因此黄仙芝和张婆子做了整整两日，油、面、干果配料花费甚多，做得十分精巧，张婆子一向过得仔细，这一核算就有点让人惊讶。
“这还没当差，倒是贴补进许多银子去，可又偏偏不能省”
黄仙芝也大概算了算花销“这话在理，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银钱开路，最是安稳不过”
还剩些精细点心，府里主子们出身高贵，打小就吃得精细，宫里又时常赏赐，更需小心仔细，十四这日黄仙芝和张婆子早早睡下，为的是后半夜便起来准备，现烤的总比隔天的要好点。
夫人们上午多是掌管家事安排俗务，又或有亲戚或是交好的夫人太太们前来交际，贸然前去怕是不美，下午时分才是刚好，午睡起来，用些点心，心情也能跟着开朗几分。
虽说她家是世仆，她祖母年轻时候当着一等大丫鬟，管得又是银钱生意，最是得老太君看中，嫁人后又做了数十年管事嬷嬷，所以出府荣养的时候府里赏赐颇丰。
在竹巷里赏了个宅院，虽说只有一进，可她家出钱将左右都买了下来，又新翻盖过。
因她祖母生养了三个儿子，所以当初翻新的时候便分成了三个小院，一人一个，靠着月亮门连着。
黄老太看事清明，平日里并不拘着大家，是以只逢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才聚在一起。除了交予公中的例钱，平日里都是自负盈亏，自家开灶。
黄老太现跟着长子过活，这样她大伯娘才没去当差，只管在家里照料起居，老太太一向秉持不聋不哑不做阿翁，所以这些年里大家过的倒也舒心畅意。
张婆子昨儿没回，在偏房里歇了半夜，早早起来升起了炉子，备好了食材。待检点完毕，张婆子对着她说“姑娘，盒子前儿都清点好了，待会天亮虎子就送进来了”
二人又忙活起来，张婆子抬头瞧着天快亮了，手上动作快了几分，“咱也忙了大半宿了，姑娘饿了没，我瞧着马上天就大亮了，我方才熬了些米粥，再从坛子里捡些泡菜咸菜来，咱也歇一歇”
二人吃完收拾了，天就大亮了。
张婆子看了看天色，实在坐不住，直说要回家催下，黄仙芝看她焦急，宽慰她说“婶子莫急，误不了时辰的”
张婆子手上动作不停利落的收拾了碗筷，“姑娘做完点心，还得留时间梳妆，可不好耽误了”
接着又说“姑娘等着，我先去偏门瞧瞧”说完风风火火朝着小门跑去。
这刚开门，便瞧见一个高大小子推着平板车从远处来了，那后生一看就是面相忠厚之辈，可别被他这表象蒙骗了去，其实啊虎子内里也是有锦绣乾坤，头脑清明，思路清晰，出师这几年，连老师傅都连连赞他手艺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富贵样式，让人一看便觉得雍容大气。
去岁把独女嫁给了他，自己享乐去了，平日里养鸟斗鸡好不快活。现下里小两口管着铺子，日子算是蒸蒸日上。
张婆子见了连连招手喊他“虎子快来！快来”
张虎子听见他娘呼唤还以为误了时辰，心里一急连忙快跑推着过来。
张婆子快走几步埋怨“怎不早走，可不兴这样跑，万一冷风一吹，着凉可不行，你媳妇有身子，你要是过了病气给她，仔细你的皮！”
说完忙掏出手绢给虎子擦擦额头，见他穿着厚这才放下心来。
又接着问“兰子和你岳丈呢，早点你安顿好了？她现下双身子不便，你更要体谅几分”说着连忙和虎子卸下了门槛，好让车进来。
一边帮虎子推车一边说“你岳丈每日打早就要吃碗豆腐脑，虽说老头子爱热闹，每天自己去摊子上吃，可他毕竟上了些年纪，你也要多操心”
接着又老生常谈“眼下看着你也挣了不少银钱，算是当了东家，娘这里也攒了些，娘每日当差不得闲，你岳母没福去得早，早说顾个婆子你偏不听”
虎子听了也明白当是还有一些时间，大咧咧说“娘，您就安心吧，我早早就安顿好了，她爷俩吃上了我这才走。说起来顾个婆子，现在兰子月份大了，我前几日和她也商量了商量，完了再和您细说”
张婆子听了点点头继续帮虎子推着车，朝着小厨房走去，一路上又说着些安胎保养的话。
她家靠着黄家发了家，到现在顺顺利利，当差这许多年也有了情分，可也担心儿媳，毕竟是头一胎，兰子年岁轻，又没个老成人在旁边，就怕她有个闪失。
可要是辞了黄家这边，却也不行，虽说家里银钱富裕了些，到底没有什么门路，万一大孙子以后要读书，她们一家不过是略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罢了，唯有靠着黄家，这才能借光安顿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是虚言，要是没有人情往来，将来即便想送银子，也没个门路！
黄仙芝听见说话声出门等着，二人见了黄仙芝，虎子咧嘴一笑，“姑娘，您这图纸可真是妙极，这富贵食盒连我岳父也是赞叹不已，想来日后定能大卖，可是要多谢姑娘哩”
黄仙芝虽不懂雕刻，可到底见识多，自有一些想法，说与了虎子听，虎子心思灵巧这几年技艺精湛，所出自不是凡品，连他岳父都赞叹不已，直言他手巧的很。
黄仙芝给了他许多图纸，又给他讲了许多小孩子玩耍的小物件，并曾许诺他可雕了售卖，也因如此铺子愈发好了起来，听张婆子说他最近接了个乡下地主老财翻新家苑的活计，雕花用的多，难为他挤时间雕了食盒。
此刻听闻虎子道谢，黄仙芝也笑着说“虎子哥可别自谦，这还不是因为虎子哥和嫂子经营有方”
张婆子此时如梦初醒般对黄仙芝嗔道“姑娘怎没和我提，这可是帮了他们大忙”说完对着黄仙芝行了一礼，又回头数落虎子心大不和她说。
黄仙芝听了心里想着这个小家庭倒是美满的很，她知张婆子是守礼的人，受了她的礼又帮他们把门推大开。
“婶子，莫要如此，咱们之间不用这样，兰嫂子现下月份大了，虎子哥岳母又早早去了，如今就许师傅一个，偏偏他又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照料孕妇，前几日我和娘说了，等忙过了这段，便给婶子假呢，婶子也好回去好好照料，这第一胎可重要着呢，万万不能落下病根”
黄仙芝和张婆子帮着虎子推着车，三人边走边说。
见张婆子似要开口，黄仙芝又说“许师傅就兰嫂子一个女儿，偏他又不愿过继，虎子哥也不算招婿，我瞧着他虽嘴上不说，可我到底见了几回，他老人家看着巷子里乱跑的小儿眼馋得很，时常买糖给他们分了吃呢”
张婆子也感叹，“亲家算是个好爹，怕委屈了兰子，这就单了一辈子”
接着又说“自打兰子有了身子，我就和虎子爹商量了几回，这一胎我请赵婆子看了，她当收生姥姥一辈子最是眼准，说怀了个小子”
虎子听了双眼一瞪“娘咋不和我说！”
黄仙芝高兴说“虎子哥别怨婶子嘴紧，小儿家魂弱，可不能惊了大侄儿”
虎子听了忙双手合十念叨着神佛保佑，又听他说要添油点灯，多少好事善事。
张婆子看他这憨样，又对黄仙芝说“这一胎就跟了张姓，等下一胎再生了小子，就姓许，给他姥爷家接上香火”
黄仙芝听了就赞叹她，“婶子想得通透呢，都是自家骨肉，将来孩子姥爷还能不亲么？与其亲家到时候扭扭捏捏的提起，还不如咱大大方方说出来”
张婆子听了就笑着说“就是就是，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虎子今儿算是惊着了，她娘这嘴可真紧，一点不像平时一副碎嘴婆子样子，心里想着她娘该不会是撞着啥老仙儿了吧。
张婆子看他奇怪眼神，用力打了他后背一巴掌笑着，“老娘我可是厚道人”
虎子点头哈腰连连说“是是是”
他最近正为此发愁，自家现下也攒了些银财，本可接了老娘出去享福，和兰子商量，可兰子却劝慰自己，不妨先问问婆婆的意思。
又说黄家虽是仆从，可家里出了众多管事，自家老娘在她家做活，虽不在国公府里，可月钱丰厚，主家和睦，也算是背靠公府大山，那些地痞流氓哪个来敢招惹铺子，这都是因婆婆的香火情分在。
可他还未开口便听张婆子说“姑娘，虽说咱家并未分家，可也自家开灶，我若是家去了，这日常杂务就没人做了”
虎子听了一下清醒过来，心里一下落了下去，想着怕是这事不成。
黄仙芝宽慰她，“婶子别担心，我去府里当差，我娘便打算辞了差事回家来照料我爹。如今我哥哥随着二叔在江南游学，俗话说读百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这些年在江南的书院修习，也有了几分把握，现下正准备回来应考，我娘在家也能好好照料他二人”
张婆子一听立马激动起来，“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虎子也是连连道贺。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本朝不像前朝那样严苛，对于商人子弟科考放松了些，但是像黄家这样的贵人奴仆出身，想走科举还是有些艰难的，三代出身就怕过不了，万一将来得中，那自然和原本主家成了天然的盟友，皇帝又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虽想不清楚黄家有何打算，但总归是孩子上进，家业兴旺的表现，想来总归是有门路，心里猜测着，难道府里放了他们的身契吗？倒是也有可能，这样一来，就算黄仙芝哥哥这一代科举不是很顺利，但总算是开了个好头，后代子孙能有个转换门庭的机会来。
再想想黄家一向被府里看重，皇上和国公爷在当初夺嫡的时候交情莫逆，还有娘娘在中间，要是黄仙芝哥哥能有所成就，想来皇上应该爱屋及乌，要是娘娘倒时候诞下皇子，倒时候开府就藩说不得就能跟上沾光。
黄仙芝正色说“还望婶子和虎子哥莫对他人言语，免得再生波澜，架子上有一些补药，虎子哥回的时候顺便带回去吧”
二人忙连连称是，满口应承下来。
黄仙芝完了又对着张婆子说“婶子先去点心房里准备着吧，我一会就过去”
二人点头称是自去了。
待二人去了点心房，虎子拿了补药，张婆子又耳提面命半天这才放虎子归家去，而她则转身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