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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春向晚->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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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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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月华宫。
陈喻负手立于窗前,若有所思。凝眸处可见淡淡忧伤,支离破碎般的眉宇伴随着夜晚清冷的风,令人神伤。抛去了昔日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威严之态,卸下了重重防备后,在月华宫觅得片刻温柔。所念之人不知所踪,月华宫却尚留故人气息。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她究竟去了何处?离开了他的护佑,会受人欺压吗?陈喻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但终究还是无法明白这其中所有。莫非这就是宿命?他叹息。
明黄衣摆,龙游凤翔纹,锦绣玄靴。一生征战无数的陈令夫,乃是年幼时陈喻最为崇拜的父王。是父王教会他“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狡兔死,走狗烹”等诸多道理。曾在战场上见识过他的狠戾与阴沉,杀伐与果断,在陈喻眼中父王一直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无际如碧水般的天空下,陈令夫亲来到学堂检阅各位皇子的读书用功程度。那时的陈喻欣喜不已,因为实在是很久都没见过父王了,记忆中的他总是在外征战。当然了,不仅仅是他,其他皇子也都开心不已。而陈喻向来刻苦勤奋,能文能武,在众多皇子中出类拔萃。所以他坚信,父王看到他的那一刻一定是刮目相看、喜爱有加的。
终于,陈喻等到了父王。轮到他被检查时无论是古文还是兵法,他都能倒背如流。他的射箭精准无误,小小年纪就兵法了得,父王脸上的笑容,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与赞许。
忽而,一只斑点疯狗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见人就咬,皇子们被吓得四处逃窜惊声尖叫时,唯有陈喻镇定自若。小小年纪的他举起弓箭拉开弓弦,箭羽破风之声划过陈弥,精准无误的便中疯狗命门,一命呜呼。余惊未了,又听得一阵狗吠,“嘤嘤”之声,似是幼犬。陈喻警惕的朝声音望去,确在陈弥怀中。
“五弟小心!”陈喻道,将手中的弓瞄准幼犬。
“二哥不要!此犬是无辜的。”陈弥制止他,忙将幼犬放至身后,尽力避免受到陈喻恶鬼般的弓箭。
而父王并无做声,陈喻知晓,这也是检验他们的一环。所以,按心中所想去做方能证明自己,证明谁才更有能力坐拥太子之位。陈喻不顾陈弥的阻拦,几个快步,一招制“敌”。
尚未学全狗吠的幼犬,就那样不声不息的惨死在皇宫之中。
“斩草需除根。”陈喻冷冷道。他阴鸷的脸庞全不似十二三岁的少年,仿若手握生杀大权的王者。无情冷血由内而外的散发。年少的陈弥兴许是被哥哥的冷漠吓到,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可是幼犬确实是无辜的……为何?为何要将它杀去。
月华宫依旧寂静,如今月光正无情的肆意铺盖在陈喻玄袍之上,孤独的凄凉之感不由让身旁的宫人们倒吸一口凉气。
“父王,何为正道?”他自言自语。
一道人影站在陈喻后方,他敏觉的摸向腰间佩剑。从前随父王去边关作战的那几年,便养成了这般何时何地都极为警惕的习惯。
那人倏尔跪在地上,道:“陛下,有消息了。”
“说。”陈喻的手使人不觉中又离开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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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中要地乃是关乎国家威望之地,在士兵眼中五殿下与王妃相聚固然温馨,但免不了有嫌碎语。一届女辈,身子娇弱,哪经得起这风吹日晒、居无定所的日子?五殿下将她待在身边岂不是背了一个“包袱”,还如何作战……等等七零八碎之语,蔺初昙都曾听到过。
那日重逢之后她就决定跟在陈弥身边,终究还是给他招来了不必要的闲言碎语,陈弥公务繁忙相必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这些琐事。蔺初昙也只能当做听听了罢,并未做出应答。毕竟如若此时她离开又能去哪里,她已经没有家了,此番逃离时她便已经决定听天由命。跟随陈弥若不幸在战乱中死去,蔺初昙也不惧,算是实现了心目中的坦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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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皇城信报。”
陈弥正伏案观看地图,面前的油灯之火伴随着士兵开帘的动作虚晃了一番。陈弥接过信报,熟稔的拆开封层,将信内书字观看完后,一抹忧愁转瞬即逝般的在他脸上划过。
前来送信的士兵看出了端倪,询问道:“殿下?”
“无碍。”
刹那间陈弥又恢复了平日那般沉静,双指行云流水般的夹住信件,悬于油灯火光之上。伴随着纸张“滋滋啦啦”的声响,一阵子的功夫书信便在士兵眼前化为灰烬,落入地面成为尘土。
但,殿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天色渐晚,月色将至。
如墨一般的黑攀爬至这空白的幕布,不知何时浓密的云遮盖了天空之眼,蒙上一层不必要的灰暗。
皇城,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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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刻启程至栖凤,这是陈弥下达的命令。
栖凤乃旧时陈国与蔺国的交界地带,还未一统时二国水火不容,两国民众稍有争端就要喊打喊杀,多次引得官府人员前来调解。如今天下已是陈国的天下,往日的仇恨陈国民众仍铭记在心,恨不得将蔺国人一脚踩入泥坑方才解恨。但碍于官府,民沸短时间内是压了下去的。
栖凤一家茶坊前。
“要我说,这陈国的土地上有藺国人,算什么?”一青年愤慨道。
“算我们倒霉呗。”另一青年附和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旁桌一男子身着玄缎锦衣,腰系银饰玉带,领口处有银绣海棠花,气宇不凡。面若刀削,肤色如玉,若月光泄华般阴柔但不邪气。有的过路姑娘早已注意到这位公子,走过了几步还频频回首观看。
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哭泣声,陈喻闻声,只是捎看了一眼,续饮下一口清茶。
“你这贱民!没钱还敢来闹事!”年岁稍大满满嘴胡茬的中年男子,边怒吼边抄起桌子旁的棍棒朝幼孩走去。
这幼孩衣不蔽体,头发凌乱,身上有多处淤青,甚是可怜。兴许是方才已被人打过,这会儿中年男子这一吼,便吓得从地上起不来。有姑娘看这孩儿实在可怜,出手制止中年男人残暴的行为,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这臭娘们!这死娃子乃是藺国人,成天偷我包子,我见一次便打一次!”
这周围不论是凑热闹的,还是好心肠的,听到藺国二字都沉默了。
方才两个在茶肆内诳论的青年人不知何时已在旁围观,火上浇油道:“该打!打死他!叫他偷!给藺国人长点教训,别以为我们陈国人好欺负。”
幼孩还在“嘤嘤”的啜泣,护住脑袋,不时地说道:“我只是太饿了……求求爷……不要再打我了,真的……好疼……”
中年男人哪管这些,一个棍棒就要狠狠砸下去,面目狰狞。
届时,一道人影似风一般出现在孩童面前,单手手接住了棍棒。
中年男立在原地,愤恨的吼了一声:“哪里来的小白脸?识趣的就给我滚开,别拦着老子!”
“老子?”陈喻站起来,坚韧的步伐朝中年男靠近,极为平缓的发问确让中年男吓得颤颤发抖,一种冷到极致的威慑力令他全身发寒。
只见陈喻只一招便将中年男按在地上,“咔”的一声骨头就断了,大街上回荡着中年男撕心裂肺的哀嚎。原先陈喻用手挡住的棍棒,四分五裂。
围观的人哪里还敢凑热闹,纷纷逃离,只怕晚了一步祸水就要引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