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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春向晚->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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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烛光映照着千人千面，于位置最高处是如今意气风发的陈弭。被冷风吹的泛红的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举杯遥祝座前的将士，欢乐的气氛在这里泛滥。今夕何夕，他也有这么建功立业的一日。从前父王在位时俱是不肯相信他有那般能耐，世人皆知其不及二哥骁勇善战、能文武略。但其后他通过了日积月累的训练，倒也成了那日大家口中说的“一发三箭”，令众将士夸目相看。
县太爷见如此好的时光，期许若能将本地艰苦的状况禀报朝上，那可是多大的幸事。他也同举杯，欲说辞。届时，小厮贸然闯进堂里见堂里都是大人物们在话谈，怔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县太爷倏得放杯斥责他一句不懂规矩，小厮吓得便想逃窜。刚走几步却又折返回来，“拜见五爷，小的来是禀报有位故人相见！”
“故人…？”陈弭持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你这刁奴，五爷是头一次到此地哪来的故人！只怕是刁民想见五王爷罢！”县太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牙切齿道，转而一副恭敬的模样面向陈弭，“五爷莫见笑，家奴陋闻不识大体。”见陈弭不挂在心上的一笑，怒叫小厮退下去。
“等等。故人可有说是谁？”陈弭未理会县太爷，温和的喊回小厮，想继而听下去。小厮仿若受到赞许，洋洋道：“此人单字，昙。”
昙？无需百转千回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只有那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娇憨的笑容以及他说要走时恋恋不舍的目光。陈弭已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顾不得桌上众人。
·
晴明的夜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孤零柔弱的雪粒，冰凉的落在蔺初昙的发丝中眉梢间。或许是在冷地里待得久了感到了前所未有寒冷，她哆嗦着搓起手来，一如既往娇嫩的纤指因为用力此刻泛起粉嫩的珠光在月光下更显娇贵。
“要不咱还是走吧。”店小二也觉得待得过于久了，若是五皇子真想见他或许早就早早来了，又何必苦苦捱在这儿呢。
蔺初昙没理会他，只是期盼的看着那半掩的门缝。
“雪！”店小二放尖了声叫起来，雪果然下的更大了如同破絮一般落到干涸已久的大地上又在冷若冰霜的月光下更霜寒。
蔺初昙抬起头来看着空中缓缓落着愈下愈大的飞雪，自小在宫中的她从未见过此情此景呢！
“雪……？”在她抬眸一瞬久久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冷意在那一刻到达了巅峰，不知来者何人。一袭青银袍子散发着淡淡清香，匀净修长的双手就这样将蔺初昙揽入怀中。她听到了剧烈的心跳，陈年的心绪飘散在诺大的青空中，绵绵不绝。酸涩的情感，鲜甜的回忆，纷纷涌上彼此心头。再不愿顾那些乱神规矩，规矩又如何，人若是想改，只在片刻。
“阿昙，你来了。”陈弥的声音中夹杂着许多期盼，好像如今都得已实现，是预料中的结果。
“我来了。”蔺初昙答道。对于他，是坚定的回答。
不知为何才一段时间不见，二人仿若时隔几年，代替漫漫长夜的是密密麻麻的思念。
小二细扯的笑声打断了二人亲昵行径，“公子，你看……”伸过手来是要赏钱之姿态。
陈弥狐疑的看着小二，方才过于激动，未曾注意到身旁竟还有此号人物，不明所以。
“……我允诺他，只要找到殿下就赏他引路钱。我身藏的银两不慎被人偷抢，我……”蔺初昙还欲往下诉说，陈弥秀窄而修长的双指就落在了她朱樱一般的唇间。
仅仅一刹，无需千言万语他都能领略。
陈弥一片金叶子悬赏给了小二，全当是感谢他。小二哪里见过如此大方之人家，高兴的一发不可收拾。站在雪地中手舞足蹈简直是欢天喜地，方才还惊声惧怕这厚实大雪，此刻早已不顾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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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蔺初昙这些日子以来是如何从皇宫中挣脱，从陈喻手中逃离后，不知为何陈弥的鼻尖就泛起一阵酸意。明明她此刻是好端端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往事易伤人，提及往往，终究感伤。
兴许是看出了陈弥情绪低落的端倪，蔺初昙关心的问道：“你…，殿，殿下…这是怎么了？”本想用你我之称谓可念及如今她的身份早已一落千丈，怎可与陈弥平起平坐呢？如若不是当初陈喻极力将她留在身边，不顾众人反对，这条命恐怕早如贱草一般，任人践踏。
“昙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还是同从前一般，叫我弥哥哥就好。”
蔺初昙不知这陈弥竟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脸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如此口出妄言，简直是羞煞人也。无论如何，她也叫不出口，但为了这如今的尴尬场景还是低声应了下来。只盼不要漏出破绽，引人注目。
陈弥看她紧抿的唇和羞赧的娇容，不由轻拂蔺初昙的发梢，像安抚小动物那般和善。
在一旁的县太爷终于是看的有些烦闷，轻轻咳了两声。陈弥即刻化身为原先凛然正态的将军，这一形象在他们军队有很大的威慑力。
“这位是？”县太爷老者之声，略微嘶哑。
“诸位，这是我未过门的王妃。”此刻的陈弥站起来，似是向这间屋内的所有人告知这等佳讯。在战场上，他是不苟言笑的将军，镇定自若的神情总是深深刻在他们心中。而如今陈弥的眉宇间分明舒展，谦逊稳重的神色被取而代之，与之相反的是和颜悦色和难以透露的得意之色。
县太爷：“……”
卫兵：“……”
须臾，一阵热情似火的掌声响了起来，更有瞎起哄的喊道，“祝五爷和嫂子早生贵子啊”诸如此类的话。
“你！”蔺初昙向来平和，哪怕是面对生死时都能冷静面对。而如今，不知道陈弥是抽了哪根筋，竟当着众人之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这莫不是已经毁了她女儿家的清白！真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