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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红颜月色-> 第八章.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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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新年
- 月顾之这件事,上官月山极力压了下来,并在仅仅知道这件事的几位家仆中,对其放言:若私下或公然谈论此事,必处之极刑或乱棍打死。众人一时之间如履薄冰。
回京的时候,上官月山特地安排了月顾之,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因着天气骤冷,月顾之裹得严严实实,坐在马车的一侧,沉默不语。
自从这件事过后,月顾之经常半夜流泪惊醒,平时也是一个人默默发呆,上官月山的心,紧紧的揪着。
他在想,如果,他能早点去到那个山洞,月顾之会不会好受些。
至于他为什么能在山洞里救下月顾之,以及他为什么没有被刺客所杀,没有人能知道。
月顾之越发明白,上官月山,不似表面上流连烟花柳巷那般。
“月儿,你靠近些,窗边有些凉。”
上官月山一把拉过月顾之,将月顾之从遥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月顾之看着他的眼睛,竟瞧不出一丝情绪。
上官月山敲了敲她的额头,笑得探究又俊美,“你怎么一直看着我?我的脸上有刺吗?”
只见月顾之白了他一眼,“看你到底是猫还是狗,把我看得那么紧,真是谢谢你了。”
上官月山轻笑一声。
“那当然,万一你有一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是真不是滋味。”上官月山虽面上在笑,但他握着月顾之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月顾之心中涩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那么值钱。
她忍住难过,面上笑着说:“上官月山,你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还要攒钱,攒钱做大事呢。”
上官月山忍不住涩然道:“你攒钱,无非就是两件事,一件事是吃吃吃,另一件事,就是离开府邸,你已经是我的丫头了,你就别再想离开了。”
月顾之心里难受,她不知道她会在宰相府活多久,以她的段位,还需要成长一段时间。
她面上毫不在乎的随口一说:“那我偏要离开呢?而且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只见她的手腕一痛,上官月山一脸阴沉,“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离开我身边。”
月顾之哑然失笑,她竟不知,上官月山竟然如此在意她。
她轻声问道:“上官月山...”
“嗯..?”上官月山随即握着她的手,暖暖的,很有力量。
月顾之轻声问:”你为什么这般待我,在意我,喜欢我?”
上官月山轻笑,不知道是在笑她傻,还是在笑她愚笨。
月顾之几分失落间,上官月山轻声说:“因为....你值得。”
她顿住,一时间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欣慰。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她也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可是,在这盛世之下,他给了她最珍贵的情丝。
这样的情丝,她很珍惜。
回到宰相府后,月顾之没有再做噩梦,而是美美的睡了一觉。
但她不知道的是,府里已经变天了,风云莫测之间,她已然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这个新年,她过得十分艰难。
大夫人缩减了她的日常开支,只留下一些零零星星的碎银子。
还好她平时吃穿用度一切从简,不然,她这个通房丫鬟是生活不下去了。
府里还传有谣言,说月顾之是妖人,专门迷惑人心,让二少爷上官月山流连烟花柳巷戏班子,也是她的蛊惑,同时,还传言她已被贼人奸污,不干不净,身上染有花柳之病。
“听说啊,这个月儿,早就不干净了,和贼人厮混,如今还要被月山少爷宝贝起来,真是不知廉耻。”
“嘶...真是狐媚子,不干净的东西。”
“你们在说什么?”月顾之气愤的拿着扫帚,只见那两个婢女撇撇嘴,不屑的走开了。
月顾之强忍住眼泪,将心里的苦涩压住,回到房内将自己锁起来。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谣言竟然传得如此之快。
只见门外传来上官月山的斥责声:“我不是已经说过,谁传谣言,谁就领罚,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
府内小厮来福无奈的说:“现在各个都在传,都在说这件事,您..您不可能把他们都逐出去吧...”
上官月山冷冷的看着他,“我现在不会处置你们,不代表以后不会,好自为之。”
而后,上官月山敲响了月顾之的房门,谁知房门已被月顾之从里面锁上。上官月山心下一沉,只是急切地说:“月儿,你开下房门,我进来看看你。”
“月儿?”
“月儿,是我,我是上官月山。”
回答他的,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他心中难过,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只见月顾之红肿着双眼,声音嘶哑,“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上官月山轻吸了口气,他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
他将月顾之一把揽入怀中,温柔的说:“我不仅会常常过来,还要天天过来,我看他们如何去说。”
“你怎么能?”月顾之难过又惊诧。
此时已傍晚,冬天的大周国首府,黑得格外早,太阳也失去了踪迹。
只剩月色朦胧,树叶形单影只。
“傻瓜。”上官月山看着她微笑,似乎想要把所有的温柔,都一并给了她。
“他们再怎么说,我都不怕,我也不在乎,我也不听。”只见上官月山被月色照印得清冷又迷人,“我只在意你,在意你这个人,月顾之。”
月顾之泪眼朦胧,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样说,对她这样好。
她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
她抬头,几分欣慰的看着上官月山,眼睛格外清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其实另有身份,你还会保护我吗?”
上官月山看不出神色,只是淡淡的笑着:“什么身份?罪臣之女?”
她一惊,还以为上官月山已经知道了,她刚想捂住他那张臭嘴,只见上官月山轻轻笑了,从未见他笑得如此开心,“你如果是罪臣的女儿,我就是圣上失散多年的儿子,哪有罪臣的女儿这么不知规矩轻重,不知礼义廉耻,整日只知道闷在房里大吃大喝,就这点出息?”
他看着月顾之,眼睛亮亮的,“那你的家族呢?你家族的罪名呢?你的日子更加如履薄冰,罪臣这个词,可不是简单的形容一件事,一个人。”
月顾之呆住,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她是罪臣之女,月将军的遗孤。
又或许是月顾之自我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他们已经默认了,她就是通房丫鬟月顾之,一个简简单单的下人。
就在她愣神间,上官月山看着她,一字一句,温柔的说:“无论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爱着你,把你放在我的心尖上,把你放在我的脑海里。”
月顾之默默地记下他的话,她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动听,又如此行为的言语。
她想好好地记住,记住他的爱。
几日过去,新年快到了。
月顾之的门前和窗前都贴上了她亲手剪的窗花,还有“福”字。
她早早在小厨房做了年夜饭,还有一些糕点。
就在今天的前一天,听说沈梅君的贴身丫鬟,宝儿,因涉嫌私会胡人,被乱棍打死,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被查出来,可能很多人要掉脑袋,宰相府也要被彻查。
于是,宝儿在招供之前,已经被活活打死,同时传话出去,说是自尽,留了个全尸。对于这件事,也算是给了当朝太傅之女,沈梅君的脸面。但同时,大公子的日子,最近似乎不太好过,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就是胡人。
这件事的主理人,就是上官月山。
他似乎有用不尽的头脑和决策,在还未谋得正式官职的时候,还拥有这样的霹雳手段。
宰相大人,对其又爱又恨。
上官月山没有来月顾之这里,听说他去参加新年国宴,和宰相、大夫人、沈梅君、大公子一齐入朝。
月顾之叫来了桃儿和紫鹃,想要感谢她们平日里的照顾,同时,和她们聚一聚。
紫鹃没有应约,听说她感染了风寒,只有桃儿来了。
桃儿一进门就夸,“月儿,你真会收拾,这个小房间被你收拾得井井有条,比我们之前住的还好。”
月顾之一听,心里乐了,“哪能啊?谁能有你桃儿爷会收拾,我这收拾的本领也都是你教会的。”
她还记得当初刚来宰相府的时候,是桃儿接济的她,和她住在一起,教她为人处世,以及如何好好地活着。她永远也忘不了,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原来还会有人帮助她,还会有人和她结交,成为好伙伴。
桃儿一上桌,大口的夹菜吃肉,边吃边落下泪来。
她只一边流泪,一边说:“你做的糕点可真好吃。”
月顾之轻笑,“你是没吃过大夫人给的点心,我做的点心,可没有五原街的馆子玉髓轩的好。”
桃儿嘟嘴说,“那也是人家馆子,寻常人家的手艺,你是最好的。”
月顾之会心一笑。
吃完年夜饭,桃儿从带来的兜里拿出了一个褐色的小木筒,仔细一瞧,竟然是烟花。
桃儿拉着月顾之,来到院子里,月顾之有些害怕,一直捂着耳朵。
桃儿指着她哈哈大笑。
桃儿对她大声说,“月儿,我们一起许愿吧,希望未来的我们都能更好。”
月顾之看着她,眼眶突然红了,她咧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好。”
“嘶——”的一声,烟花绽放在不大院子里,像是火树银花,天光炸暖。
五彩缤纷的烟火照亮了彼此的面庞,似乎会一直美好下去。
此时,空中开始飘落雪花,桃儿惊喜的说:“下雪了!月儿,你看!”她欢呼的指着天空,月顾之在一旁看着她笑,心里温暖至极,“说不定明天就能堆雪人了,我一定拿雪球砸你!”
“哈哈哈,坏月儿!”
她和桃儿笑闹起来。
夜末,守岁的月顾之刚要和衣睡去,只见门外有人踏雪寻来。
月顾之迷糊的打开门,只见上官月山静静地站在雪中。
他撑着一把青色的纸伞,一身暗红色的衣袍,绣着金丝麒麟,脖子上裹着雪狐围脖,骄傲又矜贵。他自带疏离的双眼,此刻已被柔情和果决沾满。
那一瞬,他和她的梦重叠得完美。那数年一暖的梦。
她竟分不清,是他,还是梦。
月山看着月顾之,一脸温柔。
月顾之惊讶得无法言语。
“月儿,新年快乐。”他开心对她说。
“月山,新年快乐。”月顾之笑着朝他做鬼脸。
这是月顾之,过得最美好的一个新年。多年以后,她时常会想起今夜。她时常想起那夜的上官月山。
年后,上官月山参加殿试,据说成绩斐然,皇帝命其在军枢处,成为大周国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而宰相家的上官冉冉,也要参与宫中一年一度的选秀。
一时之间,宰相府的人忙上忙下,为这喜庆的事,乐开了花。最高兴的自然是大夫人,她最钟爱人就是上官月山。
而她,月顾之,却并未被人遗忘。
越来越多人讨论她那日在山洞的事,她在府中的日子如履薄冰。
过了几日,大夫人要见月顾之。
只见这日,大夫人一身正红的朝服,似乎是为了庆祝上官月山的卓越。
她见到月顾之,并未抬眼,只是浅浅的抿着茶,忽而吹了一口茶沫子。
月顾之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恍若未闻。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大夫人倨傲的笑了笑,“你坐吧,这般行礼,免得人家笑话。”
月顾之心中五味杂陈,于是坐了下来。
大夫人的眼底,透着一丝轻蔑,“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想必你也知道。”
见月顾之并未说话,大夫人继续开口,“女子,最重要的是贞洁,最重要的是脸面,这些你都有吗?”
月顾之忍住难过与气愤,淡然的说:“大夫人,我自是了无贞洁,但,这件事错不在我,是我被贼人抢了去,他们对我做尽折磨,不是我的过错。”
大夫人轻笑,突然厉声道:“好你个‘不是你的过错’。”她放下茶盏,饶有深意的盯着月顾之,“我当初看上你的聪慧伶俐,可以做个体己的下人,如今,倒是我看错眼了,这般无耻狐媚。”
月顾之心里愤怒,但她知道,大夫人不会轻易饶了她,因为上官月山,已经功名斐然。
只见大夫人思考片刻,几分淡然的说:“本来,你应该被赐死,但我考虑到,你和月山、梅君的主仆情分,我自是考量。”
她摆了摆手,管事嬷嬷走近月顾之,打开了木盒,“这里是五百两,够你吃食,你离开吧,自己再找户人家,别来这祸害月山了,他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