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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血衣之下-> 第六章 险中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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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险中求胜
- 那人身穿淡青轻袍,脸上裹着块黑布,只露出双眼。一身的风尘,却遮不住双目喜悦的神采。
他行了片刻,转头环视,见四下无人,便停马稍歇,自马背上取了水袋,扯下了蒙面黑布便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朱三笑之子,鸣砂客栈的少掌柜,朱云儿。早上寅时一过,他便自客栈马棚取了快马,匆忙发出,行至此地,已是关外地界了。
饮罢,朱云儿晃了晃手中水袋,袋中饮水已经见底了,“唉,关外纵马竟如此易渴。”朱云儿无奈叹道。这是他头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从小到大,朱云儿都没有单独离开过客栈如此远,加之早上是匆忙上路,饮水和盘缠都未备足,“饮水倒还好说,只是这盘缠不足,前路难行啊。”朱云儿自语道。将水袋放好,朱云儿抬眼看了看前路,不远的地方渐渐有了屋宅路人。
“不慌,不慌。”朱云儿宽慰了自己两句,往前方有人烟之处缓缓行去。
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达奉命修永平、界岭等关,以古渝关非控扼之要,于古渝关东六十里移建山海关。为何称为山海关,只因其北倚燕山,南连渤海。
此处正是山海关以北不远之地。
迎面走来一位老者,朱云儿连忙下马,牵马上前,躬身问道:“大叔,此处是何地啊?”
那老者听罢,抬眼打量了一下朱云儿,说:“你是打关内来的吧。”
朱云儿点头答是。
“这里啊,已经是关外的地界了,辽东。”老者又道。
“多谢大叔了,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刚好食水也不够了,想问下去哪里可以弄些吃的下肚。”朱云儿问道。
老者抬手转身一指,说道:“你往前行,我来的方向,不远的地方,沿路就有一家酒肆,弄些吃食填肚子不难,但此地只有这一家,若再想找第二家,就得走远些了。”
“好好好,多谢大叔了。”朱云儿连忙答谢,翻身上马,奔前路去了。
“唉,想是关内中原地界还在战乱,竟将这般青壮小子逼的吃不上饭,奔来了关外避难,时运不济,世道艰难。”老者看了看朱云儿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自语背手而去。
策马行了片刻,朱云儿便看到前方路边有一酒肆,店外摆了两套四方桌椅,有几人散坐着吃喝。“可算是寻到了。”朱云儿心中感叹。
正欲前往买些食水,忽见有两个眼熟的身影坐在那饮酒,朱云儿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猛地一跳,连忙翻身下马,躲在马匹侧身,暗暗心惊。
朱云儿年纪虽不大,但是自小的六识过人,目力精湛,远远的便看清了那两个眼熟之人。
那俩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在客栈中和朱崇虎过招的白衣剑客,中原蜀南绝剑门的人。
“哎呀,这两个煞星怎么也到了这里。”朱云儿暗暗叫苦。“今日又被他们遇到了,此刻虎叔不在,若被他们发现,我必死无疑。”朱云儿想罢,回首看了看来路,不免又想:“如那老者所言,过了这家酒肆,再想找个有食水的地方还不知有多远。若我现在勒马回走,应不会被他俩发现,只是饮水已经用尽了,路上多有不便,况且就这么回去了,不甘啊。”
思忖至此,朱云儿心中已做了决定,若就这么回去了,朱三笑,朱崇虎,还有店里的众伙计定会嘲笑自己。与其沦为他人笑柄,不如铤而走险再拼一次。
已下了决心,朱云儿探头又看了看,见那两人还在饮酒,并无任何异样。只是那徐万刚一杯酒下肚,便忍不住狠狠咳了几声,左手在胸口轻轻拍了两下。
“看来他俩吃了虎叔那几掌,受伤了,这倒是与我有利。”朱云儿心想。又看了看那两人周围,只有各自随身的长剑摆在桌旁,离他二人不远有两匹白马,缰绳绑在木桩之上,马上背着几个行李,想必是这二人所骑的马匹。
朱云儿暗叹了口气,心想:“幸好方才没转头逃走,这两匹白马一看就是好马,我若骑马逃走,惊动了他俩,必在关外古道上被他俩追上,古道荒凉,前无人家,后无林木,无遮无拦的,怕是死得更惨。”
朱云儿思绪急转,片刻之后,心中已有了一个铤而走险之策。
他轻轻拍了拍马背,道:“马儿,马儿,今日全仰仗你了。”说罢,自腰间取了刚才蒙面遮挡风沙的黑布,绑在马头上,遮住了马眼,一拽缰绳,引马匹直向着饮酒的徐万二人。又弯腰在地上寻了块半手掌大的石头,漫步走向了二人所绑的两匹白马之处。
悠悠走了两步,朱云儿眼角扫了扫二人,见两人端坐依旧,并未察觉自己。“妥了。”朱云儿心中一念,腰身一转,臂腕发力,掌中石头直击向那蒙眼的青鬃马。
这一手飞石击物的本事,自然也是朱崇虎教他的,可也只是教了他些皮毛。要想打些精小物件不易,打这一匹大马却是不难。
石子儿径直打在青鬃马的脖颈之上,马儿吃痛,一声长嘶,两只前蹄便抬了起来,空中扑腾了两脚,直直往前疾驰过去。马眼被遮,自然不见前方坐着的绝剑门二人,不晓得躲避,只顾逃窜奔命。
朱云儿这一手飞石已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若是朱崇虎掷出去的,这脖颈上的一击,足以要了这青鬃马的性命。不过朱云儿这力道使的倒是恰好。
青鬃马的一声长嘶,已经引起了那二人的注意。但见那章青回头见状,吃了一惊,随即右手提剑,左掌在桌沿上打了一掌,借力一跃,避过了疾驰的马匹。那徐万同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暴怒,大喝一声“该死的畜牲”,右腿一抬,将桌子踢了起来,右手抓住桌脚,直向着马头甩过去。
“此人受了伤竟还有这般力气。”朱云儿惊了。但不由得他多停留,他舍了自客栈骑来的青鬃马,只为了吸引那二人注意。
朱云儿此刻短刀已在掌中,主意全打在那两匹白马身上了。
见二人已经为青鬃马所动,朱云儿运了口劲,将朱崇虎教的腿脚功夫都使全了,在地上连踏两脚,飞也似的向那两匹马窜过去,灵猴般一跃,掌中短刀一转,割断了木桩上绑的两根缰绳,同时在木桩子上又一踏,稳稳坐在一匹白马背上。
另一边的青鬃马依旧疾驰,被蒙了马眼,便直直地撞上了徐万甩过来的桌子,一声巨响,桌子被撞成好几块,那青鬃马向前跑了几步便栽倒在地,连连喘气。这时那章青才看到马头上蒙了黑布,显然是他人有意为之,四下一看,便看到坐在自己白马背上的朱云儿,“我们的马!”章青一声怒喝。徐万此时也看到朱云儿,一眼便认出了他,“客栈里的小畜生!”
“哈哈哈!”朱云儿爽朗一笑,“疤脸,多谢你俩的好马,我去也。”说罢,两根缰绳一同扯动,便要纵马而去。
徐万怒发冲冠,拔剑便追,但朱云儿胯下快马已经起步,徐万奔了两步,见追赶不上,便以剑作枪,奋力朝朱云儿后心掷去。
本来以徐万的本事,这一剑足可以将朱云儿胸膛贯穿,只是他之前挨了朱崇虎几掌,伤势尚未痊愈,方才又瞬发内力,甩桌阻马,此刻再一发力,血气上涌,臂膀已然不稳,手腕一抖之下,长剑掷偏了些,擦着朱云儿的身子而过,插在了黄土之上。
朱云儿身形未动,绝尘而去。
“啊!”徐万掷剑未中,大声怒吼了一声,突感嗓子一甜,他心中清楚缘由,舌尖一顶上颚,又将口中鲜血压了回去,随即原地闭目调息了片刻,重重咳了几声,长叹了一口气,去将长剑捡回来。
“师弟,如何?”章青向缓缓走回来的徐万问道。
徐万将长剑晃了晃,只见一边剑锋上有些血迹。
“伤到他了,但是让他跑了。”徐万边从腰间扯了块手帕,边擦剑边道。
章青听罢,满脸阴沉,目光一凝,盯着那地上躺着的青鬃马。但见那马气息若有若无,眼看就活不成了。
章青越瞧着这马,胸中怒气越盛,突然猛地一睁双眼,出剑如电,收剑入鞘,只在瞬息之间。
可怜这青鬃马,在此枉送了性命,成了章青的剑下之魂。
“好个声东击西。”章青狠狠一咬牙,嘴里蹦出了六个字。
就在朱云儿抵达关外的半个多时辰之后,朱崇虎也策马来到了此地。
“臭小子满脑子的奇思怪想,本事不大,胆子不小,看这回你爹要怎么罚你。。。。。。”朱崇虎嘴上念叨着,看了看远方,发现前面不远之处已有人家。
为了能赶上朱云儿,他一路策马疾驰,未有一刻停歇。但此时他胯下的马匹脚步愈发的沉重,喘息声也是愈发的响了。朱崇虎心里清楚,若是继续如此不停歇的纵马,此马恐怕要累竭而亡了。
朱崇虎想了一想,翻身下马,伸手拍了拍马背,说道:“马兄,辛苦了,等咱们到了前面有人烟的地方,就歇一歇脚,我也给你寻些食水。”那马似是听懂了朱崇虎说的,晃了晃脖子,长嘶了一声。
“臭小子如此仓皇出走,定然没有什么准备,肯定跑不了多远,说不定就在前面某处酒家歇脚。”朱崇虎心中明了,牵马便朝前方走去。
朱崇虎本就是关外人士,自打他十几岁时,便在辽东道上行走。况且这里虽是关外,但离鸣砂客栈尚不算太远,所以这里的一切他都十分熟悉。
他刚牵马进了关外小镇,沿路就有人向他打招呼:“哟,这不是虎爷吗?您近来可好啊。”说话那人跑了几步,来到朱崇虎面前,拱手抱拳。
“李兄,这几日也不见你到我那儿喝酒去了,你都忙的什么大事啊?”朱崇虎一拍那人臂膀,笑问道。
这被朱崇虎称作“李兄”的汉子,是关外绿林道上的人,大名“李久年”,常年领着手下的十几个弟兄,做些打劫越货的生意,但是不好杀人。只要那些客商老实顺从,他不光不杀人,还给他们留下点回去的盘缠。
这些年关外道上不太平,那些常常进出山海关走货的客商,要想保得平安,必要花钱雇些手段高强的好汉侠客,大派弟子随行。但就算如此,也还是有那运气不好的,遇上了本事更高的绿林好手,结果连人带货,甚至还有随行的好汉保镖,都了结在绿林之人的手上了。
而那些没什么钱,雇不起高手保镖的客商,往来这关外古道,就更加凶险了。因此常有胆小的客商,反倒指望能碰上李久年来劫道,好歹能留下条性命。久而久之的,也不知是谁,还编出首小歌谣来:
遇着李久年,
舍财能保命。
脑袋何其重,
钱财何其轻。
此事想来也是可笑,但足见这关外地界的不太平,人心惶惶。
朱崇虎是个光明磊落,任侠好义之人,素来厌恶那些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之辈。但就是因为李久年劫财而不杀人,越货而留盘缠的举动,他对李久年还有些喜欢,因此平素二人还有些交情。
“哪有什么大事啊,几日前入了趟关内,贩了一批马,今日才刚回来呢。”李久年答道。他除了做些劫道越货的买卖之外,还常把一些关外之物运往中原贩卖。
“拿起刀剑就是绿林好汉,放下刀剑就是商客小贩,李兄你好本事啊。”朱崇虎笑道。
“哈哈哈,虎爷您又取笑我,我哪有什么本事,您才是有本事的人。”李久年也笑道。
“哦?此话怎讲?”朱崇虎问道。
“几日前,您在客栈出手救了您家小掌柜,痛打了那两个中原剑客的事儿,咱这儿可都知道了,虎爷您好手段啊!”李久年夸道。
“唉,李兄,我今日到此,也是为了我家小掌柜的事儿。”朱崇虎无奈说道。
“哦?看来虎爷今日到此,是有犯难的事儿?来来来,您坐下喝碗酒先。”李久年说罢,引着朱崇虎来到沿路的一家小酒铺,拉着朱崇虎坐下,转头朗声喊道:“掌柜的,两壶酒!”
“不了,不了,李兄,今日不饮酒了,喝茶吧。”朱崇虎有要事在身,哪有心思喝酒,张口阻拦道。
李久年看了眼朱崇虎,又朗声喊道:“掌柜的,不喝酒了,来壶茶!”
话音刚落,茶已送到。李久年起身给朱崇虎倒了碗茶,说道:“虎爷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要是无妨的话,您可跟我说说,只要是这关外古道上的事儿,我多少可以帮的上一点忙。”
“跟李兄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朱崇虎喝了口茶,接着说:“我家少掌柜昨夜天未亮就骑马溜出来了,已有好几个时辰了,走的就是这关外古道的方向。眼下关外也不太平,他小小年纪,本事不大,胆子却不小,我怕他一人在此,惹出什么事来,必要快点寻回来。”
“哦,这确是要紧的事儿。”李久年点头道。
“要论在这关外地界上的见识,我比李兄还差得远,因此我想劳烦李兄帮个忙,帮我找找我家少掌柜。”朱崇虎抱拳说道。
“哎,虎爷您说的哪里话,您的事儿就是我李久年的事儿!”李久年振声说道,“只是您家少掌柜是今日刚来的关外,而我前几日都在中原走动,也是今日刚回来的,我得先去找我那帮弟兄,把他们找来了,您家少掌柜也就好找了。”
朱崇虎知道李久年不是在借故推脱,只是他心里着急,若等李久年找齐了他的弟兄们,朱云儿都不知要窜到什么地方去了。
见朱崇虎一脸的愁眉,李久年心里也清楚他是等不得的。
于是李久年又略略想了一想,一拍桌子,说道:“有了!虎爷,我今日刚回来,恐怕帮不上您的忙了,但是我知道有人定可以帮到您,我领您去,咱们现在就过去,不远。”
“哦?那人是谁?”朱崇虎“腾”地站了起来,喜出望外。
“虎爷,那人您认识。”李久年嘿嘿一笑,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