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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着道儿吧陛下-> 第07章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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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海棠
- 深夜的玄慈宫里，一片静寂。
月色底下几树花影摇晃着，远远看去，叫人觉得连那些花木都是小心的。
这名唤墨痕的丫头只管跟画荷说话，这时她忽然觉得周围静寂得骇人不由住了嘴。
画荷见她害怕，也留神听了一阵，却只听到一阵秋虫的鸣叫，衬得这院子又静又喧嚷。
画荷笑道：“这可是书上说的鸟鸣山更幽了。”
墨痕接口道：“原来姐姐通诗书，我竟不知道。”
画荷道：“咱们这样的人，纵然通晓诗书，也是无用的，不如不知道的好。”
这墨痕自小便是苦出身，自然体会不了画荷的意思，只跟着笑了笑。画荷见墨痕入宫几年，生存环境那样艰险，却又是这么灿漫，心中百感交集，竟然无话可说。
“我是什么也不懂，这名字也是从前太后宫里的姑姑给赏的。”
画荷点点头，能有运气在太后宫里走这么一遭，也是墨痕到了今天还能这样好好地跟自己说话的原因，不然凭她大事小事里的错漏，如今早已不知道被罚到哪儿去了。
可是想起如今秀嫔的事，画荷心中不由产生一种奇怪的悲哀，她这时方才想起正事，便拉了墨痕在曲廊的凳子上坐下。纵然画荷穿的是夹衣，也不免有些冷，再看墨痕，她自己冻得只差哆嗦起来。
月色下，画荷见墨痕头上犹自带着一只秋海棠花，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那花朵虽小，又不出众，可是在后宫里也着实显眼了些，加之墨痕不过是中人之姿，虽以海棠花点缀，却无半分添彩之处，倒显得花比人娇，竟无端多了两分滑稽。
画荷别过头去：“你们屋里的那个三等宫女，叫竹儿的昨晚直腾腾跑到这宫里来了，你瞧瞧，真是一点儿章法也没有了。”
墨痕急忙道：“这竹儿姑娘是秀嫔素日使唤的，原比我们脸面大些，她自恃有两分姿色，平日里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何况她人又机灵，各个宫里她都能说上两句话，跟我们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画荷闻言，只不言语。
墨痕却道：“姐姐在曹嬷嬷那里为她求求情才是，她虽来得晚又爱出些风头，但是往日里待人虽然傲慢些，但也并不会欺凌人。”
画荷心里啧了一声，面上依旧一丝不乱，只是打量画痕的目光就有些……
想不到她宫里待了几年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地方待着，竟然也能平白叫新来的欺负了，如今没有欺负过她得，她就感激，画荷看着眼前之人，几乎不能相信这人便是自己一同入宫来的女子。
再见墨痕长相虽然不十分出众，可是一双眼睛里总是带着些光，她心里又有些不忍心，既不知道如何提点她，又不知道怎样帮她。
想到正事为要，她只得四下里望了望天，漫不经心说道：“各宫娘娘待人的法子都是不同的。就比如皇后娘娘这里，平日里不拘见了谁，都是和善的。这话说给外人听，外人总是不信的。”
墨痕忙道：“姐姐是真好运数，一入宫就在皇后娘娘宫里做事，外人谁不羡慕？”
画荷听她这话说得还算过得去，便问她说：“秀嫔宫里数你资格最老，你怎么也慌张起来，难不成真有想去的地方？”
墨痕张了张嘴，将要说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画荷道：“秀嫔娘娘的病势来得虽然又快又急，可是这件事也并无蹊跷，给秀嫔诊治的可是太医院的院判陈太医，为着这事儿，别说是当日的药方子，就是药渣子也查了个遍，哪有一丝纰漏？此事既然过去了，妹妹就该沉稳些，可不能像那竹儿那样冒失。她那样的不过是一是聪明罢了，因着主子们怜悯下人，掌事的嬷嬷、姑姑们都是打苦日子过来，都知道彼此的难处，不会为着这些小事过分责罚她。妹妹不知警戒，怎么反倒觉得她的做法可取，日后若是闯了祸，偏偏撞到枪口上了，谁又能为妹妹说话？妹妹需要细想才是。”
墨痕方才呈现出醍醐灌顶的姿势，她竟然笑道：“姐姐，你我一起入宫，想不到你心里这样聪明，你瞧我，竟然是白白熬了些年月。如今看来，还是姐姐待我最好。”
画荷理了理她的鬓发笑道：“先前入宫的那些人，有些到了年纪放了出去，有些犯了错，能一起说话的本也没有几个了，往后妹妹应该多留心才是。”
墨痕连连点头，忙道：“亏得姐姐提点，这些日子我才能抽了空出来见姐姐。如今不独是我们宫里，就是祈嫔宫里也是鸡飞狗跳，可……”
墨痕不说下去，画荷只得引着她道：“你我二人，还这样吞吞吐吐的，她日若是要你到皇后娘娘跟前回话，你该怎样呢？”
墨痕脸上一喜，接着道：“从前在太后宫里，我连太后娘娘的面儿都没见到，如今宫里几年，规矩是全知道了，可是见了主子们难免心慌，哪里敢往皇后娘娘跟前去。”
画荷不说话。
墨痕道：“我暗地里问起宫里一个素日相好的姑娘，问她这次想到哪里去，还是想守着这里等新的主子，结果她想的跟我一样。”
画荷留神细听。
墨痕看了看画荷脸色，小心说道：“姐姐，我若说出来，姐姐可别怪我不知道轻重。”
画荷颇有些不解地望着她，但还是道：“如今这件事，连我也不知道怎么着落呢？那宫里的人是都散了去别的地方值守，还是都在那里，等着新的嫔位的主子过去，这是我也不知道的。只是按照以往的惯例，真要将人发派到各处去的话，也是由着有头脸的主子先挑的，若有点名要的，而那人又没犯什么事儿，是连皇后娘娘也不会阻挠的。倘若妹妹有幸被其他的主子瞧上了，那是再好不过的，不管怎样都不会调派到冷宫当值。”
墨痕一听到冷宫二字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若不是因为有这种可能，像她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宫女断乎不会如此笨拙地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