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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着道儿吧陛下-> 第53章 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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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游船
- 积雪融化以后，太阳也跟着升起。
段府那日人来人往，其热闹程度为一年之最。段音萱却是住在偏房之中，窗口一座假山遮挡了些许视线。沈嬷嬷在房中做着针线，屋子里落针可闻。
段音萱也跟着坐了一会儿女红，过不多时，她抬头问道：“今日都有谁来了？”
沈嬷嬷抬头凝视音萱的脸，过了一阵子方才垂下目光，她低声道：“今日小小姐过生日，京中女眷竟没有不给面子的，瞧来娘娘的事儿并未给大人带来影响。”
“哦？”段音萱将信将疑。
沈嬷嬷面色却有些复杂，她笑道：“小小姐容貌酷肖姑娘，她又聪慧玲珑，前日由二小姐带着入宫，还在皇上面前说了话。”
“是这样。”段音萱说着，又刺了一针。
沈嬷嬷道：“今日还是二姑娘风头最盛，听闻在席间弹了一曲百鸟朝凤，竟然引得家里两只仙鹤鸣叫不止。”
段音萱淡淡笑道：“那是葛姨娘会弄鬼。”
沈嬷嬷便不复言语。
过不多时，只听得这屋里素日使唤惯了的一个丫头说道：“姑娘，您旧日相知，顾家三姑娘这会儿在外面等你呢。”
段音萱略一踌躇，只听沈嬷嬷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哪有成日间闷在屋里的？迟早要闷出病来。”
段音萱知道顾三姑娘素日既端庄体面，心里又有成算，且与顾家五子乃一母所出，这时便同那婢女说道：“你去告诉顾姐姐，叫她稍等一等，我换了衣服就过去，倘若顾姐姐等得不耐烦，你就叫她进来，叫丫鬟们先伺候着。”
那丫头答应了，段音萱方才更衣。
她一身素服，毫无一点奢华之感，脸上也只是浅施脂粉，瞧着竟有几分病色。待出了这偏园，果见顾云姝身着一身浅碧色衣衫，端坐在小亭之中。
段音萱见她，心头忽然一酸，似经年未见到一个亲人。
这时顾云姝见了她，亦跟着挽着她的手臂，低声道：“音萱妹妹受了委屈了。”
段音萱从未听到这样的体己话，眼圈不由一红。顾云姝看了看四处，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段音萱不疑有它，跟在身侧，两人相携而去。园中山石嶙峋，一条小径在其中穿行，高低错落之中竟别有风趣。
两人沿着小径走了一阵，方才见到一片开阔的湖面。
段音萱不由惊讶起来，她在段家住了许久，竟不知道此景。
顾云姝道：“葛家那位出身卑微，只是她哥哥经商有道，如今有了门路，出手实在阔绰。”
段音萱犹自不解，顾云姝道：“段家周围的宅子这两年里陆续都给他家买了去，又赠了葛姨娘一座府邸，如今两宅相连，于空旷处修了这片湖面，瞧瞧竟好似天然一般。”
段音萱不由问道：“这水是自哪里来？”
顾云姝道：“从外间河里引进来的，分了两股，一股从葛家过来，另一股还是从先前的旧园子引出来，每个月又不知道单独往里面注多少水，这几日下雪倒好些，不然恐怕还要注水过来。”
段音萱见云姝在侧，并不避忌，只说道：“才不过两年，想不到家里竟然这样豪奢。”
顾云姝也跟着沉默了一阵。
两人同行不久，便见一艘小船停泊在岸边。
顾云姝笑道：“走吧，船上去聊，权当泛舟碧波上，或可解忧。”
段音萱揽了衣裙，坐上小船。
顾云姝吩咐身边的婢女划船，不多时，湖上现出一片波纹，小船几乎不曾晃动便驶向前方。
段音萱笑道：“果真做什么都是精纯为上，瞧瞧这划船的水平多高。”
顾云姝跟着笑道：“做下人的船划得越好越有用，做主子的却是船划得越不好越有用。”
段音萱只不说话。
顾云姝笑道：“瞧瞧，你竟然在宫里待成了呆子了。连我们都听说了，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当真侍美而骄，轻漫到这种程度不行？”
段音萱素来不愿同大多数女子来往，唯独对此女高看两眼，这时便诚恳道：“到了今日，姐姐何故又打趣我？”
顾云姝道：“瞧你，那么个聪明人，竟也糊涂起来了？我素日待你的心意，你竟会不知吗？”
段音萱垂头不语。
顾云姝看了看湖边的风光，说道：“你瞧瞧，这是眼下冬日，春日来两边都是蒹葭，常有白鹭在两侧轻舞，不知多么曼妙。”
段音萱也跟着移动了视线，见远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小小丘陵，线条低矮柔和的让人不能用丘陵来形容，只能说是微微有些坡度。冬日枯草中只有一些白雪夹杂在草丛中，再远处则随着船只变幻而风景不同，有时远远见一茅庐，有时则见几树梨花成阵。
段音萱道：“若论风雅，这里便是极致了。”
顾云姝见她面上亦有欣赏之意，方才说道：“我若劝你，你必然以为我是谁人派来的说客。可是你自己瞧瞧，你不过入宫两年，别的不说，单是葛家得了多少方便？”
段音萱微微叹口气，说道：“且不说宫中九死一生，就是这葛家也始终不是顾家。”
顾云姝此时方才庆幸四下无人，她便笑道：“妹妹你真是糊涂了。顾家早有军功，与从商之道一窍不通。葛家能有几日，亦绝非只靠幸运。”
顾云姝知她于素日的事情难以忘怀，只开解她道：“这园子，就是陛下也经常过来，自从见了雪萱，便以为她是小小解语花，陛下常带着几位皇子和公主同来，每每都是雪萱相伴。妹妹细想想，这难道不是葛家出得力？葛姨娘如今已经做了填房，妹妹也该心胸开阔才是，万不可固步自封，若是弄出病来，怕是后悔莫及了。”
段音萱见顾云姝言语恳切，心里也知道她是这世上少有的关心自己的人，便微微点头。她心中想起葛家种种，虽觉讽刺，却也觉得顾云姝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万般惆怅之中，她远远看着天际，只觉得一缕云彩轻渺得像是要落到船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