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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南安难安-> 第15章 覃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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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覃鸢
- 午饭照旧有桂花莲子羹和桂花糕。今日的桂花糕味道不好，宋南安咬了一口，吐出来了。
温长恨这才想起来今日没做桂花糕，光气齐峥和蒲松年了。
他静悄悄地问道：“味道不好吗？王妈妈今日许是告假了，想来是其他厨娘做的。”
宋南安漱漱口，道：“无妨。”
她虽说不喜欢，可也知道是自己嘴刁，怪不得厨娘。往日里在南阳郡，她就只吃阿娘做的桂花糕。厨娘做的其他菜是很好吃，可是桂花糕，她从来吃不惯。
如今阿娘不在了，难得有个做得和阿娘相似的厨子，已经很幸运了。人家也不是她阿娘，也不会惯着她，由她每日吃这桂花糕。
只是这样想着，她慢慢就安静下来了。
他们来了京城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宋南安身周的气场也一直是冰冷，带一点跋扈和压迫，只是现在，温长恨离她近，清晰的感觉到那一种跋扈嚣张慢慢褪去，剩下一片宁静，像春日里白色的窗纸，无声的，一碰便破了。
刺猬想到心爱的事物，也会收起自己的刺。
温长恨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放下碗站起来。
“去哪。”宋南安突然随口一问。
“有事。”
她便没再问，只是温长恨自己说了：“去王妈妈家里，看看有没有剩下的桂糕。”
宋南安抬头看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片柔和。
她淡淡说了一句，“好”，随即低下头去喝汤。
温长恨深深看了她几秒，转身离去。
宋南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冬日的光冷冽清澈，照进她眼底。
长恨哥哥啊，我可不是你的什么金丝雀。
“你要做什么，我迟早是要知道的。”
她微微勾唇。
“万一，你可以为我所用呢？”
-
齐峥和宋南安的订婚在街头瓦舍传了半个多月，宋南安也借着这个由头，把各大世家的女眷都拜访了个遍。
都说女子不议朝政，可是闺房谈话之间，倒是被宋南安听到许多大谋大略的言论。
比如李氏主母覃鸢，同她讲当今天下危局，道：“我们困在局里，能说的、能做的都太少。你以后就要嫁为王妃，众人都羡慕你攀高枝，说你风光，可南安，你要知道，皇室的媳妇向来是最难当的。旁人结亲，多半就只看郎君秉性，可你往后的日子好过与否，实则和瑞王没什么关系。你初回京城，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要多留心。以后若有需要的，尽管来问我。”
宋南安感激之余，却是十二分的疑惑和谨慎：“南安承蒙夫人垂爱，只是，初次见面，夫人似乎很关心我。”
覃鸢微微一笑，手中折扇轻动：“你很像........一个故人。”
这个回答不算出乎意料，宋南安没有多想，只是顺口道：“能凭一身躯壳和夫人有这般联系，是南安的福气。恕我多嘴一句，故人在否？”
覃鸢叹一口气，道：“故人故人，故去之人。”
宋南安心下一沉，立马起身，道：“南安无心，引起夫人伤感。”
“无妨。既然说到这份上，我就再多说几句。这京城，能同我说这些话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覃鸢惨淡地笑笑，扶着宋南安的手，拉她坐下。
“夫人请讲。”
“我听闻，南阳郡宋氏，于你有恩。”
宋南安轻愣，道：“是。”
“司马湘，是你义母吧。”
司马湘，司马氏大小姐，宋氏当家主母。
宋南安轻微地开始发抖，稳住心神，道：“您认识湘夫人？”
“我与她，在闺阁时就极为要好，后来宋家生变故，去了边境。我尝试过往南阳寄信，却没有收到过回信。说来也是海底捞针，分别是匆忙，我并不知道她的住所。她没有提起过我吗？”
宋南安的声音发颤：“湘夫人极少同我说这些，这是我和.....我和宋家小姐有时候会听到她和侯爷说起一位京城女子，湘夫人唤她.......筝儿。”
覃鸢身形摇晃，落下泪来。
“筝儿.......是我的乳名。”
宋南安唰得起身。
“姑娘家的时候，喜欢去街上听话本。她同我说，若是有一日分别，孤身一人也要好好过下去，不要学戏曲子里的人要死要活。”覃鸢任由眼泪滑落，也不抬手去擦拭，“我也未曾想过，十多年前的分别，就是永别。”
宋南安走上前，递给她一方手帕。
覃鸢没接，抬起头笑着看宋南安，握住她的手，道：“都是往事，多说无益。你日后也可将我当成自己的义母，有事来找我就成。李家在朝中虽说不比那些世家，但还是能说上话的。若是那瑞王对你不好的，你那哥哥不能做的事，你来找我。覃家，李家，都能帮你。”
宋南安闻言，顿时热泪盈眶。行礼道：“多谢夫人。”
她站起身，停顿一会，问道：“我有一事，还想请夫人告知。”
“何事？”
“夫人可知，池阳司马氏，对宋家一事，持何态度？”
覃鸢斟酌片刻，道：“我前些日子回母家，倒是听我娘说起，司马家对宋氏一案反应很大，他们主君想要进京面圣，但被老夫人呵斥住了。司马家是武将，而且最近东边也不太太平，所以......这事本就难办。”
宋南安得体一笑，道：“多谢夫人告知。湘夫人对南安很好，南安只是，不希望司马氏出错。”
覃鸢点点头：“你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过几月司马家的一些人要回京述职，你若想见他们，到时候来找我便是。”
“那南安，先谢过夫人。”
-
宋南安和覃鸢聊了多时，见天色变晚，覃鸢留她用晚膳。南安想了想，便回绝了。
“过几日便是吉礼，家中还有好些事需要打点，就不叨扰夫人了。改日南安得空，再请夫人去府上吃茶。”
覃鸢笑着拉起南安的手，道：“也好，难为你自己成亲，还得自己操办一切。”
“瑞王待我很好，派了好些人来府里帮忙，我不过就是回去看看。这些个事，说实在我也不懂，也是多亏了底下那些嬷嬷都还得力。”
这话说的恰到好处，房顶上齐峥派来的暗卫都挑了挑眉。
果真，覃鸢又拉起南安的手，心疼不已道：“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瑞王对你好是不假，可皇室关系复杂。你在外飘零久了，而今父母也都没在身边，若是愿意，就多来我府上坐坐。我瞧着你，也有几分亲切。”
南安笑着道谢，眼神余光瞥向暗卫所在的屋檐。
她不是不知道齐峥派了人跟在她身边。但她现在是温家大小姐，文臣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没道理能够发现暗卫的存在。
她再次向覃鸢道别，而后款款走出李宅，站在轿子边等着下人搀扶。
-
另一边。
“白舟参见王爷。”
“王妃今日去了哪里？”
“回禀王爷，王妃今日在家中盯着下人布置，午后去了李家，同李夫人相谈两个多时辰才出府。”
“嗯。”这没什么稀奇的，他这准王妃最近几日都在拜访各家名门女眷。李家家主是当朝大员，拜访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他抬头，看白舟还站在那，便问道：“还有何事？”
“李夫人和王妃出房间之后，白舟听到一些对话。李夫人称王妃.......有故人之姿。”
齐峥放下手中卷宗，勾了勾唇，道：“还有呢？她发现你了？”
白舟摇摇头：“似乎没有。”
齐峥往后一靠，手指在桌面敲了几下，摆手让白舟退下。
“明日照常。”
白舟道了声“是”，就迅速退下了。
-
白舟走后，齐峥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半晌不动一下。
过了一会，幺娘从后面的卷帘探出身，端了一盘糯米糕放在案几上。
“今日后厨说桂花没了，去年晒的还是少了些。”
齐峥淡淡“嗯”一声，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你怎么看？”幺娘问他。
“两种可能，但都无碍。”
“你得清楚你想要什么，除了你想要的东西，其他的，都是障碍。”
齐峥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道：
“师姐，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