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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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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阙虽说有想过寒蒔会提要求,却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条件!不是商阙还在乎自个富家公子的身份,只是签了这卖身契,会凭白低人一等,若真这般,叫他怎么对得上枉死的父亲,他可不想自己的后代均背着这洗不掉的污点,从生下来就是奴仆。

商阙还在纠结身份转换之时,寒蒔又开了口:

“商公子不用担心,不是说签了身契,你便是我十二园的仆人,平日要做奴仆的活计,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就算你签了契,你还商公子,园里的仆人依旧会敬你,契约只是为了保证你不会伤害我十二园的一分一毫,如果某一天你真当十二园是你的家,契约我会双手奉还给你。”

纵然商阙沉浸在卖身契的震惊里,依然为听到的内容所动容,心下也算是明白了这一纸契约的意义,无非是寒姑娘怕自己报仇心切,做事失了分寸,伤到十二园的人,用卖身契来约束自己,只要身契在手一日,自个便不会乱来,毕竟十二园出了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端午,记得联络老马,让他找人把采下来的花椒洗净趁着日头好,晾晒干,回头我们去拿回来便能用,让虎子带寒三多盯着点,回头接他十二园玩。”

“好,不过主子,过两日众小姐来游园,我们不用做些准备吗?上次开园毕竟没有将所有园子对外开放,第一次众小姐只怕会逛个痛快,除了我们的寝室,其他地方是不是要归整一下?”

“这你们几个商量着来了,我先说好,叁园可是不对外开放的,你们的园子,你们自个做主。”

“还有我,我的柒园也不允她们进去。”七夕立马表态,说着还不忘扯了扯除夕,又对风影等人挤眉弄眼。

寒蒔不禁抚额,这七夕的性子真是不能太宠,就因她最小,园里的人都对她多加疼爱,在园里还好,若去了外面,只怕要吃亏,看来得让除夕费心教教她,两日后来的都是大家小姐,礼仪方面虽不指望做得多好,至少不能失了礼数。

“行了,你们几个住的园子,跟叁园一样,不对外开放,当日会挂上‘勿扰’的牌子,这下满意了吧!”捏了捏七夕水嫩的脸颊,寒蒔开口放话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朝商阙方向调整了下坐姿,寒蒔问道:

“商公子,考虑得如何?你也瞧见了,两日后有贵客临门,晚些时辰铺子也要开门做营生,真没多余的时间陪着您耗在这。”话一出,其余几人均一致望向商阙。

看着他们的相处方式,商阙有些心动,就算父亲还在,商家还在,他也没在商家感受过这些,一狠心,开口道:

“寒姑娘,我愿意签,只要能留在这里,我什么都愿意。”

“行了,身签也不是在这里签,能去到衙门找个见证人才行,而且商阙这个名字太打眼,只怕你是不能用了,不介意,我另给你起一个吧?”

“我明白,请姑娘赐名。”

“身上背负的仇恨越深,只会让自己更累,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日子是自己在过,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已无更改的可能,还不如放手,让自己活得更洒脱一点,所以往后,你便叫‘重阳’,住玖园。”

“重阳,倒是个好名字,谢谢主子。”

“你喜欢便好,不过你不用称呼我主子,虽有契约,可我对你也没什么帮衬,这声主子受不起,以后你便同风影雨夜一般,唤我一声姑娘便好。”

重阳(前商阙)朝着寒蒔笔直地跪下去,恭敬的拜了拜,立起身,开口说道:

“自今往后,我重阳便是十二园的人了,我会努力将这当成自己的家去爱护,麻烦姑娘和各位了。”

“嗯,你也别不自在,十二园最是放松不过,我让人带你去玖园,需要些什么物什,自个去找端午,他会安排人置办,你可以从下人里挑两个当作日常帮手,如果没有中意的,就跟除夕说,她会安排牙婆带人来。”

“是,姑娘。”

“好了,了结一桩事,咱们该忙什么便忙吧,今日该谁去铺里了。”

“回主子,今日是风影哥哥与我。”七夕很是高兴的跑到风影身侧,抱着风影的手臂直晃。

“好了,时晨也不早了,你们早去早回,端午跟我去趟植园,去看看种的瓜果长势如何?今日园里添了新人,晚膳我下厨。”

“那我等今日可是沾了重阳的福,晚膳可得多吃点,姑娘现在可是轻易不下厨之人!”

风影在一侧调侃道,话落,寒蒔一个眼刀子就飞了过去,惹得其余几人都掩唇轻笑。

看他们这一致的动作,寒蒔气愤地从一个指到另一个,一扭头当先出了叁园,端午朝几人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跟着出了叁园。

要说近日都城有何大事,当属蜀国的来访,还记得那日都城主街一度人山人海,只为围观一睹蜀国二皇子之风范,可惜,那低调而奢华的马车所载之正主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围观的百姓只看到那两匹高大洁白的大马,马车四周随行八名带刀侍卫,个个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让人退避三舍,直到队伍入了皇朝大门。

要说这几日都都有何不同,便是百姓多了茶后饭点的闲谈,这不,几个当街行走的男子,边走边说道:

“听说这二皇子长年体弱多病,自出生便没有母妃疼,全仗着蜀国皇帝的偏爱才存活至今,现在与大皇子因皇位可谓是水火不容,也不知最皇位最后会花落哪位皇子?”

“这么秘辛之事,你咋这般清楚?”

“这在蜀国也不是什么秘事,那我还不是上月去蜀国易货,从客栈处听来的。”

“你可长点心吧,当街议及,不怕掉脑袋!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

正值风影与七夕关铺回十二园的路上,将这交谈听了个一干二净,七夕不由得好奇地问风影

“风影哥哥,你说这蜀国的二皇子,长什么样,身子这般弱,会不会瘦得不成形了?”

“你啊,没听到那几人说当街妄议别国私事,是要掉脑袋的吗?还问,再说别人如何,与你我又有何干!”

“我这不是好奇吗?风哥哥干嘛这般严厉!你是不是不喜欢七夕了?”

瞧着七夕可怜兮兮的绞着手指,风影无语的抚额,有时他是真的受不了七夕这般没遮没挡的性子,可又不能说重话,依姑娘对她的宠爱,知晓自己惹哭这丫头,回头只怕他的肆园又会突然冒出来几个丫头,现在那两个时不时在自己跟前晃的,都够烦人的,姑娘还美其名曰:培养自己的绅士休养!天知晓应对她们多麻烦。

“七夕啊,你现在是大姑娘了,没听到姑娘说好奇害死猫吗?别多想了,快回去吧。”说完忙走前几步,将七夕落在了后面。

今日收铺的时辰较往日早半刻,七夕想在街上玩,风影便让小厮驾着马车先回十二园,现在只有风影、七夕和另一名小厮,风影在前,七夕在中间四处张望,小厮抱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谁知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小厮便气喘吁吁地找到风影,

“风公子,您快去看看七姑娘吧,她好像撞伤人了,而且伤得不轻!”

风影一听,立马就为方才自己先离开的行为感到后悔了,自责自己没有顾好七夕,这要是惹下什么麻烦事,最后还得姑娘担着,只希望被撞之人不要太严重才好。

等风影回到出事地点,只见七夕正六神无主地摊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地上侧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子,男子的嘴角蜿蜒着一丝血迹,地上还汇集了不少。看到那男子的着装,只怕身份不俗,风影的眉头不禁皱得更严重了。

看到风影过来,七夕忙扑过去抱住风影手臂,焦急道:“风哥哥,怎么办,他吐血了,他会不会死了?”

风影拍了拍七夕的脑袋,安慰着“你别担心,让风哥哥先看看。”

风影上前探了探地上之人,发现气息虽弱,但人还活着,救治及时,不会有性命之忧,遂弯腰将人背起便朝医馆走去,边走边交待,

“七夕,你们快回十二园,把事情始末告知姑娘,让她来医馆一趟,我先送人去救治。”

说罢运起内力,眨眼间便没有身影,只见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七夕知道自己惹了祸,也不敢耽搁,招呼小厮便向十二园跑去。

寒蒔是在约摸半个时辰后赶到医馆的,因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那件深紫色的工装,这衣服是寒蒔专为在植园做事备下的,整套衣衫没有多余的装饰,四肢处均有绑带,方便做事,此时脚上的绑带已解开,手臂上的绑带却忘了解开,露出一双细长的洁白手臂,一路走来惹得不少人斜眼偷看,可惜寒蒔因心急那男子的伤势,完全没察觉,同行的七夕更是忘了提醒她家主子。

当看到寒蒔,风影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一双藕臂,不由朝寒蒔身后的七夕看了一眼,眼里带有责备,可七夕见到风影的眼神,只当他怪自己伤了人,胆小的向寒蒔身后缩了缩,寒蒔还拿手壁替七夕挡了挡,开口问:

“风影,那人伤得严重吗?”

哪知风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寒蒔,而是走至寒蒔跟前,动手解了肩胛处的绑带,整理好寒蒔的袖子后,才开口:“大夫说,是七夕撞到了那人的心肺,他本来身子就不似常人强壮,这才吐了血,现下用了针,人还未醒来。”

身后的七夕,看到风影解绑带的动作才惊觉自己的失职,难怪方才风哥哥的表情如此难看,可一想主子都没责怪自己,想来是不会怪罪自己,便没多想,又听到说那人现在还未醒,不免有些担心。

原来是七夕自己一人逛得太入迷,在辆马车过来时,差点就要直接撞上了,幸得那男子拉了她一把,可当时七夕正伸长了手臂去够摊位上挂着的饰物,因距离太远,被拉回来时的惯性太大,加上七夕个子玲珑,好巧不巧的撞到了男子胸口,后者抱胸一阵咳,吐了口血直接便晕了,只是嘴角一直有血丝溢出,把人吓得不轻。

可现在这个时辰,已是申时中,守在男子受伤的地方,也未见人来寻,把人扔在医馆更不行,寒蒔拉着风影走到医馆门口商量着

“怎么办,没找着男子家人,也不能放任不管,毕竟男子是好心救了七夕一命。”

“不若,我带他去出事地方,在附近寻家客栈,看看有无人来寻,如果碰到他的家人,纵然理亏,该如何还可以与他家人商议,好过现在一筹莫展。”

“如果知晓他的家人还好说,可现在也不知要通知谁,你不可能在客栈长住下去吧,况且这人受伤,还要人照料,你一个大男人懂这个吗?”

“这……我确实不太会照顾伤患,白日可以让七夕过来照顾,夜晚……”风影还想再说,就被寒蒔抢过话

“好了,别想了,找辆马车,把人带回十二园吧,安置在捌园,方便七夕照顾,那人为救她受伤,她受累照顾也在理,也能磨磨她的性子,成日一惊一乍的,该收收性子了。”

风影原来想反对的想法,在听到寒蒔对七夕的磨砺后,便改了主意,也觉得这是个办法,省得日后七夕惹出更大的祸事。

于是乎,寒蒔出门不到一个时辰,便带回了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不仅住进了捌园,还得了七夕贴身照顾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十二园的每个角落,众人纷纷猜测那人是何身份,寒蒔也是有口难辩。

待安置好人,见那人还没苏醒的迹象,吩咐七夕守着,寒蒔便去了膳房准备一家子的饭食。

捌园内

七夕百无聊赖的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四处张望寝室的装饰,因为捌园还没主人,室内一切从简,一眼转过便看了个遍,最后看无所看,只得把目光移到榻上的人脸上。

光洁的额头下有一双浓密的粗眉,一般有这种眉毛,都是身材魁梧之人,给人会有粗俗不堪的印象,可榻上之人,凭白皙的皮肤,配上高耸的鹰鼻,浅薄的唇,虽是闭着眼睛,七夕已经觉得他是越看越上头的美男了,渐渐地,眼神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丝丝的钦慕,再到深深的沉沦。

七夕不免觉得口干舌燥,原本空矿清冷的房间好像架在火上烤了般,脸颊滚烫,七夕不由得拉了拉领口的衣襟,用手给脸颊扇风,以达到降温的目的,可惜收效甚微,七夕又看了眼床榻之人,一个起身快步出了寝室。

直到确认人已走远,床榻上原本紧闭双目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清明,丝毫不像是刚醒之人,可见他恢复意识已久,只是躺着装晕罢了。

坐起身,举目四下望了望,房内物什一目了然,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黑衣人从暗装现身,恭敬地跪下行礼道:

“影一参见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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