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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命换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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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容明逸这边,闷不作声的带着容月印上了马车,便驶去了城卫署。此时已近戌时,市集上只零星商贩聚在一处吃酒攀谈,见有马车驶过,也未作关心,容明逸收回外观的眼神,放下了手中布遮,双手握紧成拳放在膝盖处,对着容月印问道:“月印,你今年二十有一了吧?”

容月印不知为何会谈及自己的年岁,疑惑地看了眼父亲,见他面色无异,方回道:“是的,父亲,过了正月就二十二了。”

“二十有二,也是时候该成家立业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父亲,儿子暂时没有心思成家,现下只想着如何渡过家里的难关,成家晚些时日再说也不迟。”容月印低声道

听完话语,容明逸便没再接话,复挑开布帘看着窗外。

原本这个时辰当官的早已休沐回府,只因魏景灏常住城卫署,方才能得见。到了城卫署门房,通报求见魏署长,门房只说:候着,便关了大门。容明逸三人只得下了马车,站在台阶下静静候着。

约莫一刻之后,才见大门打开了一侧,有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先见了礼,接着躬身侧立一旁道:“容老爷,请!”

经过庭院、教练场、大堂、卫署主殿、再经过一个园子,方在一座小院前停下了脚步,看来此院便是魏景灏居住之所在了。

只听侍卫道:“大人,人已带到。”

“进来吧!”里面便传来了清冷之音。

容月印正准备抬脚跟上之时,只见容明逸转过身,对着容月印厉声道:“跪下!”待容月印老实跪下后,方接过管家手中的物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那侍卫模样之人进门后便顺手关上了房门,徒留下外面一站一跪之人于黑夜之中。

日夜交替,斗转星移,当房门再次打开之时,已是卯时,依旧是那侍卫之人送容老爷出房门,顺手带上房门,便引着向外走去,管家一见,忙拉起容月印跟了上去,感觉到后面的动作,徐虎也未回头,只在前引路,送众人离开城卫署。

待徐虎再回到魏景灏居住之所时,魏景灏已换了绛紫的官服,正在梳洗,徐虎躬身站在一旁耐心候着,待一切收拾妥当,魏景灏便起身去了主殿的议事厅,议事厅内徐豹,秦云峰等人已恭候多时,魏景灏走至主位坐下,将昨夜与容家老爷所谈之事大概说了下,便下了命令:

“秦云峰,你到印月楼所在之山谷再去详查一番,看看有无遗漏的线索。”

“徐虎,你去请薛神医天明后,到容府走一趟,就说:本署长给他找了两个试验品;他便明白是何用意了。顺便派人盯紧容府,如发现可疑人等,先擒下。”

“你去趟稽查司,让林大人在皇朝入口等候。”

……

“徐豹,你跟我去趟皇朝。”

交待完一项项,魏景灏靠坐在椅子上,用手捏了捏眉心,心底一片萧瑟之意,只得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调整好心绪,便起身出了城卫署骑马向皇朝奔去。

容府

容明逸一回了容府便将容月印扔在一旁,叫着容管家进了书房,约一盏茶时辰后,容明逸身着深蓝色锦衣出了书房,唤来容月印一同去了池塘边的风吟亭,容明逸看着塘内枯败的莲花杆,说道:“月印,当初您母亲去世之时,可有怨过我?恨过我?”

乍然听到如此直白的问话,容月印只是呆呆的望着前面之人的背影,觉得今日的父亲有点多愁善感。却听前面之人又出声道:

“为父一直相信,你跟你母亲一般,善良又坚韧,以往是我对你太疏于管教,才让你做事失了分寸,往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了;那魏署长,为父看着是有大作为之人,你不妨多与之走动走动。”

听着前面之人絮絮叨叨的话语,容月印只觉父亲或许不是要同他畅谈,而是单纯想找人听他碎碎念而已,想着要救治的两人,便多了几分浮躁,用脚踢了踢风吟亭的石蹲。

“这容府太过冷清,你成亲后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我容府的人丁才会更兴旺,对你媳妇要多上上心,别像我这般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还待再说,却见一旁容管家沿着水榭走了过来,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容明逸便住了口,转过身看着容月印,深深地看着,像是要刻在骨子里般,半晌后说道:“去看看那两人吧,薛神医到了。”

听了这话,容月印开心的笑了笑,转身朝着客房跑了过去,连礼都忘了行。

容明逸只是看着,看着那个少年远远地跑了开去,慢慢收回目光,带着淡淡的忧伤对着容管家道:“容浩,我儿和容家就拜托你了。”说罢对着容管家深深一拜。后者只是红着眼睛深深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抖动着双肩。

待再起身时,容明逸又恢复成了那个英俊肃然的容家老爷,再看了看园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容府,当看到门口等着的城卫署马车,容明逸笑了笑,道了谢便上了车,施施然地向皇朝方向驶去。

薛神医不愧是神医,有了他出手,雨夜与风影的热很快就降了下去,雨夜更是当日午后便清醒了片刻,当知道事件始末,薛神医怕他心绪波动太大,影响伤势,便一针给扎晕了。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汗颜,这神医的行事果真如传闻般强悍…

解决了两人的性命问题,容月印心里的不安稍减,用过午膳便小憩了一个时辰,待再次醒来,发现父亲还未从皇朝归家,不禁拉着管家问了问,后者只是说:事情未办妥,午是耽搁了,容月印一想,也是,矿石一事兹事体大,是该详尽的细说清楚,便安下了心思。

夜幕降临时,城卫署遣了人过来传话,容家老爷要协助魏署长查探矿石之事,近几日不见暂停留在城卫署安排的住所,让容府上下不用担心。

传话之人一离开,容府上下别提有多开心,想着等老爷再回来,肯定能得到不少赏赐,到时容府众人也能水涨船高,跟着有了底气,出了府门看谁敢小瞧了去,只是这众人除了容管家。

当容月印终察觉不对劲时,已过去五日,从容明逸出了容府门,整整六日,得到的都是只言片语,从未见过其真人。现在想想当初父亲出门时未带一个心腹之人,旧日仆役皆留在了容府,是事出紧急,还是压跟就没想过带人?容月印突然觉得心里惶恐不安,比当初印月楼毁了时的心急更甚,或许在自己心里,容府的父亲都是自己心底的最后一丝期盼,可现在这期盼莫名消失,如何能让人心安。

又一次被城卫署的门房给挡了回来的容月印,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路人来来往往,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大叫“啊…”

这些时日不管何时去寻魏署长,得到的都是:署长在皇朝处理公务未回!一次,两次,数次都是这个结果,到底发生了何事,谁能来告诉自己,谁能来告诉自己!

路人看着一个年轻人抱头蹲在地上,不停地用双手抓着脑袋,发出啊…压抑的吼声好似非常之痛苦,惹得路人纷纷停下脚步看着他,却又不敢冒然上去劝慰。

“大人,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事情告诉容月印了?”徐豹抱着剑立在魏景灏身后,看着市集不远处抱头发泄之人。

“不行,还得再缓缓,只有当他快崩溃之时,告知于他一个结果,才能让他缓过劲来,此前印月楼的事一直压在他以上,如果再加上容明逸的事,我怕他承受不了会直接疯了。”

“可大人,您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离崩溃也相差无几了。”

“本署既答应了容老爷,替他保住容月印,就不能只保住他的命,而是要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所以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一定要做到。替我随时留意着他,有情况立刻禀报。”

“是,大人。”

回头看了看地上之人,魏景灏率先回了酒肆。此处正是雅聚阁的三楼,素日待客至多上至二楼,三层的几间房都是预留给像魏景灏这样的显贵。上次去博府寿宴吃过他家厨子做的吃食,让魏景灏觉着城卫署膳房做的饭菜吃着味同嚼蜡,于是后面一段时日,要不是自己亲自到雅聚阁来,要么就是让人直接送到城卫署,总之就是一句话:不能亏了自己的味蕾。虽然也有想过问问博瑞杰,他家菜肴用了何种配料,可这毕竟是博家立足都城之根本,问了你说博瑞杰是说呢,是说呢,还是说呢?魏景灏自认也干不出那般没脸没皮之事,只怕往后自己会成为这雅聚阁的常客了!

光阴似箭,一晃又过去了几日,或者在寻常人家,几日不过是晃眼的光阴,可在容府的这几日,用度日如年来描述也不为过。容府众人由一开始的欢喜雀跃,再转而惴惴不安,再到后来的绝望悔恨,短短时日便经历了人生的喜怒哀乐,如今的容府愁云惨淡,笼罩着散不开的阴霾。容月印一改几日前的暴躁性情,近日反而沉寂了下来,整个人变得内敛深沉,整日将自己关在容明逸的书房,不让任何人前去打扰。

这日一身穿浅蓝色宫衣的人敲开了容府的大门,进府后便交待众齐聚大堂,有王上旨意下达。众人不敢怠慢,口口相传,不到半刻钟时日,除了风影做旧未醒,连走路不利索的雨夜都赶了过来,待容月印领着众人跪在地上后,那宫长便摊开一卷明黄色物什念道:

“都城荣光,情系皇朝,容府上下听旨:华辰一百六十年中,三首族之容氏监守自盗,致都城三百余斤矿石丢失,有损我都城之国威,此乃重罪也,理判容家抄家灭族,祸及三代;念容家家主容明逸主动坦白其行,交还剩余矿石,并自裁以赎其罪,特赦其全家及宗族三代的罪行,罚容氏其后三年,上交名下九成盈利,以示威仪,望容氏后人当以此为戒,切不可重蹈覆辙,以上。”

纵然有做过最坏的打算,可真的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就像刚才宫人宣读的那般,每个字,容月印都能听懂,可将他们连在一起后,却无法理解其含义,什么叫容明逸主动坦白其罪行,什么叫自裁以赎其罪,父亲明明什么也不知晓,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却要父亲一人去承受,他怎的那般傻,他不是不待见我的吗?可现在却偏偏为了我这么个逆子,自裁…

“容公子,请节哀!”

容月印麻木的点了点头,完全不知晓那宫人说了什么。还是容管家反应过来拉着宫人的手,移置一边,细细问了事情始末。

那日进皇朝,是魏署长派人来接走容老爷的,容老爷先是面见了王上,从矿石被盗,再到最后被夺一一告知王上后,王上气极,当场就将容老爷下了狱,翌日趁着王上气性稍减,魏署长又将袭击之事细细告之,并着重讲了风影和雨夜及印月楼众人为保矿石做的殊死搏斗,甚至于印月楼整个楼只二人生还,且皆身受重伤生死不明;也提及容老爷自动找到自己坦白罪行,想戴罪立功之志,这才带进皇朝面见王上。

到了第三日,容明逸再次见到了王上,对容家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并深表悔意,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盼王上开恩,饶了那些毫不知情的族人,容家愿意替王上赚取银钱充盈库房,请王上开恩。

可惜王上表示此事重大,若这样避重就轻,他日歹人纷纷效仿,都城危矣!必须要给全都城人一个交待。当夜容明逸便在大牢留下手书,自縊了!

在魏景长的再三求请下,经过十日之久,王上方才松口,这便有今日之旨意。

“容府可得好好答谢这魏署长,这些时日为了你容府的事,魏署长可没少出力,要不是他,只怕这都城早就没了三大家族之容府了吧。”

“是是是,多谢公公的提点,今日多谢公公,请这边吃茶,请…”

那宫人看着空管家,心想,这人不错,挺有眼力劲,不白费自己特意跑这一趟,说着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嗯…份量不轻,可见里头不只铜钱,还有银锭子,那宫人笑得更乐呵了。

一顿招待后,宫人便要起身回皇朝复命,容管家起身将人送出大门,待要转身回府时,只听那宫人感慨:“容老爷是条汉子,舍自己一人换全族人性命,容老爷这买卖不亏啊。”

听完最后一字,容管家慌忙跨过门槛,趴着门栓无力地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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