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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离梦剑-> 第五章 石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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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石中少年
-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为何在此处？”
“你有没有家人？”
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少年一直紧闭着双唇，只睁大着眼见紧盯着我。
方才石树倒塌，这洞里的方位都好像有了变化，一条石道的尽头隐约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我觉着那就是希望！生的一线希望！
“那抱歉，我是不小心跌进来的，扰了你的清梦实在对不住。”
我起身正要走，那少年忽而伸出手拽住我的衣角。一时失力，我生生地被少年拽倒，往地面上摔去。可此处碎石遍地，一颗尖锐的石块正冲着我的面门。
“啊！”
眼睛？鼻子？额头？
族中不少人夸我长得秀美，我实在不想回去后被大家不喜欢。我还在猜想我究竟会伤在何处，就听到了少年的吸气声。
“嘶”
不用怀疑，我的脸被少年救下来了。脸上没有痛感也没有坚硬的触感，是微热的感觉。就在我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少年把手垫在了地上，我砸下去的脸应当让他的手受伤了。我一边轻拍胸口，有惊魂未定，有失神吃惊，更有种奇异的温热从面门上直烧进心里。
摸索起身，他竟然半跪在地上用手接住我的脸，姿势怪异的恭敬。虽是他害我摔倒，我却生出十分地歉疚。捉起他的手翻看，手背被石块戳出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我吓得一惊，撕下一块衣料给他止血，又去看他的膝盖。
“怎么样，腿能站起来吗？”虽然是擦伤，但他一直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一只手拽住我的手腕。
“别，丢我。”
磷火闪耀下，他的眼睛里满是真挚和不安。我不由得想到自己在天庑山上游荡的那些年，太过孤单和寒冷。而这里也是一样，阴冷、黑暗、静默，还有无边的孤单。或许是恻隐之心，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方才一护的感激。
“那......你要和我出去吗？”
我伸手指向那一点点幽光，像是天堑，上面是生和希望，下面是沉寂和黑暗。
他将我手腕拽得更紧，当下我就有了决定。
我将他拖着站起，将一只手臂扛在肩上，走得更加艰难。
石道狭长，我们两人并行实在很挤。石道向上，陡峭横斜，脚下是随时都会因为使力而滑落的石块，我走得很吃力，不一会儿就渗出汗来。身上的少年不知是本是身体残疾还是刚才为了救我受了伤，他实在难行道路，将一半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
“看见了吗？那真的是出口！”
少年没有回应，只有急促的喘息声。我也不为了听到他的回应，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石道愈发陡峭，我几乎是背着少年以攀岩的姿势向上爬。手脚并用，洞道的两侧石壁更加紧窄，地面石块也愈加锋利，我直感觉手臂不时被划破，胸口和腿上也是火辣辣地灼痛。
“不害怕，坚持，快到了。”
“马上就到了。”
距离洞口应当不是很远，但我觉得远得不像话，就这么一直以缓慢的速度移动，像是用上了半生的毅力和耐心。
光越来越亮，长时间呆在地下洞穴，我的眼睛已经不适应白昼的光线。极其明亮的光线照耀得我睁不开眼，只能看到紧闭的双眼被照亮的一片鲜红。刺目、温暖。
“抱紧我的脖子”
身上的少年应当是听懂了，他双臂将我环得更紧。我感觉到身上的少年在颤抖，身子绷得僵硬又直挺。
眼前看不到东西，我只能在锋利坚硬的岩壁上摸索前行。直到手上的触感发生改变，岩壁到头了！有救了！
努力睁开眼睛，模糊间发现这洞穴是高悬在一方石丘上的，洞外没有可行的道路，是垂直而下的悬崖。好在洞口位置不算高，而悬崖下是一汪水潭。
“我不会水，你跟着我只能认命了。”我轻轻地开口带着笑意，好像在嘲弄，嘲讽我这一生的运气好像都不好，怎么一直在不停的往水里坠，往山崖下跳呢。
“屏住呼吸！”
下了决心就不能退缩，几乎没有犹豫和停顿，我就带着少年栽进水里。
刚一触到水，刺痛感就立马往我身上各处的伤痕里钻。长时间得攀爬挣扎，我早就没有了力气，进入水中更是使不上力气。刺痛感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却又呛了几口水，昏昏沉沉地窒息感就将我缠绕住，直直往湖底栽。
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是他？
他在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使劲把我往水面上拽。
好像是第一次，有被人选择，被人相护的感觉。迷迷糊糊我再看不清，也听不到了，眼皮很黑暗渐渐将我吞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中感觉身边暖哄哄的。耳边传来了木枝燃烧的噼啪声，一双温暖的手在身上游移，引出些微轻轻的刺痛。我眼皮仍然抬不起来，四肢也无法动弹。
昏沉间只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边也好像一直有脚步移动，一会儿额上传来冰凉，一会儿身体四周又被温暖包裹。新奇的，又有些上瘾的感觉。
此后很久我才明白，那就叫做陪伴，是温暖又安心的感觉，惹人上瘾。
我好像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悠悠醒来的片刻，我还一时无法回神，不知身处何地。
半晌回神，我才发觉我正置身于一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之中。对了，是那洞中的少年，这里是孤岛，除他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人。他虽还有些少年气，但身形还是比自己高大。抬眼望那人的脸，终于算是借着明亮的日光看得清楚，紧抿得薄唇，线条硬朗的下巴，还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阴影。
“终于，醒，你，好吗？”
他断断续续地吐出字来，我听得很困难，好在可以明白他的意图。
“我没事了，只是身上还有些痛。”说着我移动四肢感受那些痛楚，顺着感受去查探却发现......
“我衣服呢！”几乎是惊呼着从他怀里跳起来。
少年只是睡眼惺忪地看着自己，满眼的纯真和疑惑。
“我的衣服！”
少年怔了怔，手指指向一块石头。
我赶去一把抓起衣服就胡乱地往身上套，虽然不久前在天庑山上的我还不懂男女大防，但短短日子我至少已经懂得知耻和害羞。
气鼓鼓地看向少年，他还露着上身痴痴地坐在方才的地方。盯着自己因为羞赧而急促起伏的胸口，眼里尽是不解。我生气又无处言明，只得盯着脚下一堆已经燃尽的柴火堆。烧的焦黑的树枝静静躺在地上，火势应当是不久前燃尽的，上面还在轻轻地飘着黑烟。
他不要说懂得人间礼法，便是话都说不清楚，我总不能真的同他理论。一腔怒意就这样不上不下，尽数堵在了胸膛里。
烟灰轻轻飘散，像是谁的心。不明方向，不知来由，轻轻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