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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离梦剑-> 第四章 一眼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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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眼微光
- 昏昏沉沉，我的眼睛越来越难睁开，即便已经用尽全力也提不起沉重的身子。
湖面上，是密集而灼热的雷火。
湖面下，是窒息而寒冷的湖水。
无论如何，已经是进退两难的境地。异常冰凉的湖水带给人更加痛苦的窒息感，黑暗和寒冷裹紧了我的身体让我不能动弹，四肢百骸都已经僵硬，可怖的死亡恐惧好像变成一双手直拖着我的双脚往湖底沉下去。不通水性的我无半点奈何，只能隐隐约约地随着暗暗涌动的湖水朝不明方向的湖底沉下去。
不知道在湖水里漂流了多久，虽在我只是一瞬，但雷声却不知在何时消失了。黑暗的湖水里也没有闪电与雷火的蓝光照射进来，我耳边只能听见暗涌的水流声。
“咕咚、咕咚、咕咚......”
什么？我好像听见了类似巨兽吞咽的声音从湖水里的一处传来。
忍着湖水给双眼带来的刺痛，我在四下搜寻看到了湖水中一处亮着微光的所在，而此时自己的身子也正随着暗流朝亮光处靠近。
“咕—咚——”
怪异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不施加力气就漂得离亮光越来越近，实际上也是我半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一阵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被暗流携着转了多少圈，竟然被湖水拍进了一个洞穴中。
片刻间脱离了湖水的窒息感，我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洞里的空气。长时间浸在水里，冰冷的身子就在这一口口新鲜的空气里慢慢回暖，脑袋里的眩晕感也慢慢平息。半晌功夫我的身子终于恢复了丝丝力气，随着胸膛的起伏，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也点燃了我的神智，温暖渐渐爬上了我的脸颊。
洞穴里干爽舒适，并没有外面的湖水渗进来，洞外有一盏两人高的琉璃灯，幽幽的暖光就斜斜照进洞口，照亮了洞口近十丈长的甬道。我慢慢坐起来大量四周，方才水里模糊间看见的光亮就应当是这盏灯了，不知道这洞穴是如何构造湖水竟然灌不进来，反而充斥了大量新鲜的空气。
坐在洞穴口我慢慢失神，思索着前一夜发生的种种，那翻天覆地的巨鸟雷云，诡谲骇人的榕树密林，还有盛夏时节却冰冷刺骨的湖水，以及眼前这一方洞穴。这与我下山以后所习得任何知识都不相契合，连在大长老的口授课上也不曾听过类似的情形。
自己不是凡人，而是修炼起来有禀赋的山中精灵，但这岛上的种种天然之力我没有半点能力招架，其力骇人，我就像是难见自己命途的蜉蝣只能仓惶奔逃。
那寒冷刺骨的湖水我是没有胆子再进去了，身后是幽暗狭长的甬道，只有离洞口十丈远的方寸之地可以看得清楚。我在洞口待了约莫两三日，但洞口的湖水里一直看不到半点光亮，想来这里已经距离湖面很远很远了，我完全没有办法在冰冷的湖水里游那么久。
我只是修为极其浅薄的山野精灵，不饮不食根本撑不了太久，加上这几日的波折折腾又被雷火灼伤了翅膀，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回到地上休养生息。洞穴应当是在接近湖底的山壁侧面，洞口的琉璃灯可以证明洞穴中有人，或者至少是曾经有人用过的。可是这么久以来我频繁朝洞里呼喊，并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生灵活动的痕迹。
心一横，不过是一个于山巅生，于湖窟死的潦草一生。
踏至洞内，只一瞬就呼吸顺畅，通体舒畅。却原来这一方石窟与湖水相隔，洞口有将水隔绝在外的一片若有似无的结界。洞窟内壁光滑湿润，从洞口看去蜿蜒曲折看不到头。我思忖踌躇着，索性大着胆子沿着天然生成的洞穴往深处走，我直觉里面有什么。或许，在深处就可以离开。或许，尽头处生的希望。又或许，里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洞穴湿滑，施火的咒术并不能顺利施展，走两步就会熄灭。急中生智，将双翅现出，忍着灼痛感将翅上磷粉粘在手上。两指摩挲，一个响指就引出火光。
蜿蜒小路走势向下，洞内越深处，只觉得越阴冷湿寒。
“咚”
越走越安静的洞穴，即便是水滴下来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直吓得我连汗毛都齐齐竖起来。眼前只能看到手中磷火照亮的一小片，不过勉强看清脚下两步远的距离。恍惚间，我甚至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湖底若是有什么怪物灵兽，洞口不可能是方才所见的干净荒芜。路行此处，只能给自己壮胆。
继续往前走，洞穴的路却越来越窄，但空气竟还充足，感觉上除了湿润也还算新鲜。当然，刚才听到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大。我想或许是这洞穴真的与外界相通，正是外界的风灌进洞里，吹出有节奏的响动，声似呼吸。
渐渐不再感觉继续向下行走，地势逐渐和缓了起来。忽而身侧一直紧贴着的岩壁忽而敞开，不几步就彻底看不见石壁。我心中实在紧张，偏生手里的磷火突然燃尽，再次陷入黑暗。慌不择路间不知道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直直栽倒在地上。接着天旋地转，身体顺势一直沿着向下的穴道不受控制地向下滚去，尖锐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只呷一盏茶的功夫，我已经感觉滚出了不远的距离，终于直直坠在一片似乎平坦的空地上，一种强烈的闷痛从手臂上传来。
细细摸索起身，手底下是不同于岩石的冰寒触感，像是......铁链？
颤抖着双手，我咬紧牙关忍着痛感，摸向后背上艰难展出的双翅又搽了磷粉在指尖。两指一搓，终于磷火光芒重新再现于眼前。
自己脚下是手腕粗的铁链，扭曲盘错着向一处延伸过去。我跟着这条铁链摸索上前，混沌模糊间眼前似乎出现的不是石壁，而是......树？我伸展双臂细细感受，圆柱型的石树约莫需要六七人伸开双臂才能将它环抱。沿着它走一圈？或许摸到其他铁链可以摸索着寻到其他出路。
虽然是石头，但手指下的感受分明是树干的纹理，甚至不是枯木的质感，更像是有生命的活树一样。边走边计数，忽然手掌下的感受骤变，大概七步手中火焰再次寂灭。
刚才是......风？这里怎么会有风？该不会正是这石树附近就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攀着石树抚摸，居然在半人高的地方有一大块儿空洞。再次擦出火焰，照亮树洞，凑近前去我终于看清，那树上的石洞并非是什么出口，而是在洞里卡着一张人脸！
“啊！“
我吓的跌坐在地上，摸到一块坚硬的凸起。还没待我看清那是何物，就忽而天旋地转，铁链颤动作响，大地也开始异动。晃动旋转间，石树开裂化作碎石坠在地上。轰隆作响，其声势之大怕是远在几里外都听得见。只是让人惊异的是，那碎石一块也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
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见人的呻吟声，撑起自己的眼皮。
“谁？谁在哪？”
我没有听到回应，大着胆子凑过去。指尖搽亮磷火，一张面孔出现在眼前。他瑟缩地坐在石碓里，警惕地望向我。意外地，他不是什么洞中怪物，那张脸隐约有几分俊美，特别是那一双眼。那双眼在磷火下闪着耀眼勾人的光华......
当时我懵懂，不识得禁地禁制，也不明白是自己的血液打开了禁制封印，只将疑惑全抛在脑后。正是在洞中见着这少年一眼，就像是下意识地，没有什么道理，从此再也同他分不开。直走到这一生的尽头，我才隐约明白，这正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