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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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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就崔文矜一个姑娘,黄芸对她自然是百般上心,每年的生辰宴都是亲自操办,邀请亲朋好友前来赴宴。

阿风自知这样的宴席她不适合出面,便一大早就来到崔文矜的院子里,她正在屋子里梳洗打扮,其他丫鬟看见她便替她进去通传了一声。

她拿着礼物站在屋外说:“崔姑娘,我知今日是你生辰特来送礼。”

崔文矜穿着藕荷色对襟衣裙,披散着头发显得天真可爱,她笑着对阿风说:“母亲和我说过,我应该唤你表妹,翠芳表妹进来吧,趁着现在时辰尚早我们说说话。”

“不了,这是我在街边买的,有些仓促,东西可能没有那么珍贵,若你喜欢便收着吧,不喜欢也可搁置一旁。”阿风说话是唯唯诺诺的,让人听了便知未见过世面。

她将画有玉兰花的盒子递给她,崔文矜一眼便瞧上了,道了声谢就收下了。

收回手后阿风又说了一句:“愿你一世平安。”

崔文矜猛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可眼前之人和田莺长得丝毫不像,可说的话为何会如此之像呢?

阿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崔文矜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了田莺,若是今日她在就好了。

今日的崔家着实热闹,络绎不绝的宾客,嬉嬉闹闹的笑声,阿风坐在这偏远小院子里都能听得见,她是有些羡慕的,毕竟不是整寿居然能办的这么隆重,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一个丫鬟端来了些新鲜的水果和吃食,阿风倒也不客气直接吃了起来,她又开始琢磨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按理今日就是最好的时机,人多眼杂离开后绝不会被人发现。

巳时三刻崔时竟然来看她了,坐在她的对面说:“今日外面热闹,你不出去看看吗?”

“外面的热闹与我无关,若不是你们将我带来这里,我根本不用费钱买礼物也不用听这纷纷扰扰,吵得很啊。”

崔时笑了,原本就是来这里躲清静的,不想还被她埋怨了一番。

他说道:“你可想知道,你父亲在庆国的那位秋芳姑姑是如何死的吗?”

“若表哥愿意说,我自然洗耳恭听。”

崔时说道有一日那女子出门被一名细作给杀了,那细作被抓后也服毒自尽了,自此黄平就不见了,家里人一直在打听他下落,可每次有州城传出他的音讯就会有一名细作被抓或被杀,可没想到这次他自己居然也死了。

听到此处,阿风突然明白了何珍为何会暴露,因为她早就被人给盯上了,这种事瞒的过外人瞒不过枕边人,可他自己为什么会死呢,她查看过黄平是自杀的,而原因也随着他离开再无人知晓了吧。

可惜了何珍一腔爱意喂了狗。

不多时外面喧闹了起来,两人一起去外面查看竟是一个丫鬟要刺杀自己的主子,这按大周律可是要被判凌迟之刑的。

那丫鬟被两个护卫压住,那受了惊吓的姑娘躲在她母亲的身后,那夫人厉声斥问她为何要行刺。

那丫鬟毫无畏惧之色抬头看着那夫人说:“还不是夫人教的好姑娘,我姐姐不过是打碎了一只杯子而已,她竟让人活活打死了她,我只有她一个亲人岂能不给她报仇?”

那夫人不愿她再说下去就让人将她带下去稍后再处置。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在意这场闹剧,也没有为这个丫鬟说一句话,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阿风才说道:“你们北临人这都这么凶猛吗?”

崔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个丫鬟毕竟是行刺了主子他也不好出言辩驳,他反而反问她:“你觉得她们做错了?”

阿风重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坐在那亭子里的垫子上说:“我只是觉得在她们的眼里人命不如一只杯子,显得可笑。”

“那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她的父亲是齐侯的表弟吃穿用度向来奢华,那杯子想必也是价值连城。”崔时不是在为她们解释,而是想说给她听这世间有太多不公之事了,若是以后回到居鹤遇到的不会少。

阿风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呐,真是无药可救了,就算再价值连城也不过是死物,这天底下有什么比人命更珍贵?不过我阿娘也说过一切都是天定,人算不过天。”

一番言论下来,崔时看着眼前这个年龄不大却能看透事物的女子颇为震惊,初识以为她不过是识些字的农女罢了,如今看来表舅对她是悉心教导过的。

二人就这般坐着赏花赏云,崔时坐在她的身旁觉得心境就好像回到了凉浅村时的闲云野鹤,就如那住在山林的隐士一般。

直到有小厮来催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阿风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她心疼那个丫鬟,此事对她来说定是免顶之灾啊。

她偷摸着出去在更偏僻角落找到了关押那丫鬟之所,现在只有一人在看守,她拿出李豫袖给她的迷药,趁守卫不注意迷晕了他。

阿风用簪子撬开了这放杂物的门,那丫鬟一副生无可恋的靠在墙上,见这陌生人进来惊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

阿风拿出一瓶毒药给她:“我没办法救你出去,可你要是落在那些人手里绝对生不如死,这是毒药,要不要服用在你自己。”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结果这小瓶子攥在手里,红着眼眶问:“姑娘为何帮我?”

“见过她们的手段,心软罢了。”说完就离开了此地,她没看见那丫鬟朝她郑重的一拜。

今日的崔府除了府内的人和来赴宴的宾客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走动出入的,那丫鬟孤身一人根本逃不出去,不如给她一瓶毒药直接了结的好,也免的受那非人之刑。

果然半个时辰后就看见崔夫人和那丫鬟的主子急色匆匆的离席了,所以宾客们只能先由崔家长媳邹辞应酬着。

邹辞穿着黛色直裾袍,袖口处绣着菊花边,那菊花栩栩如生,引得那几位夫人连连赞赏,还说要有空要认识认识这位绣娘呢。

嫁入崔家两年,她从不知如何应对这些宾客到如今的得心应手,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现在她清楚了,不同身份的人组办的宴席,若是去赴宴就得说符合身份的话,例如若是侯夫人办宴席,就需得跟着君姑一去,跟在君姑身后以便随时伺候她,若是她夫君的同僚宴请,她便以崔夫人的身份去交好那些同僚的妻子,若是丈夫朋友宴请便以妻子的身份跟在丈夫身后不让他失了脸面即可。

邹辞身为崔家长媳礼仪应酬都是让人挑不出错的,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成婚两年都未有身孕,君姑已和她提过要给她夫君纳妾之事了。

邹辞嫁入崔家本就是高攀了,她的父亲是君舅手下的小武官,也不知为何那崔夫人就突然上门提亲了,她们一家受宠若惊,看着崔家一箱一箱的聘礼抬进邹家,她母亲并未表现得很高兴而是担忧的对她说:“我们家与崔家门第差的有些远了,你嫁过去未必是享福的。”

当时她不懂,如今她总算明白了母亲的担忧可已无回头路了。

吃了睡睡了吃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很无趣,阿风就爬上高墙观察每一位赴宴的宾客,她们都在笑,可几乎每个人的笑意都不达眼底。

还有三五个躲在角落里说别人坏话的,她们嚼舌根子和市井小民不一样,她们自恃有身份便不会满口污秽之语,最难听的词就是贱妇了,阿风偷听了几句实在无趣。

刚爬下高墙,她就看见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看她,那男子走过来说:“你便是表舅的女儿?”

阿风点了点头,又听他介绍自己:“我是崔时的大哥崔缮,你应该喊我大表哥才是。”

阿风顺着他的话喊了他一声大表哥,崔缮笑着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阿风看着他的背影回想刚才他的表情和眼神,此人绝没有表面看着这么平易近人。

一直到太阳下山,宾客都离开了,崔文矜才能脱身来看她,崔文矜手里拿着早上阿风送她的生辰礼物,坐在她的身旁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玉兰花?”

她喜欢玉兰花?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个好看便买了,那算是误打误撞吧。”虽说阿风是密探可是崔文矜一个深宅蜜罐里长大的姑娘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的人,探查她岂不是浪费精力吗?

崔文矜以为她会奉承自己几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是让她不习惯,可眼前这人和田莺姐姐的气质有点相似,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崔文矜问:“你可知我为何会喜欢玉兰花?”

她也没等阿风回答继续说:“小时候,我遇到过一位少年,他一身白衣站在玉兰树下我就再也没忘记过,可惜我再也没见过他。”

其实她已经记不起他的脸了,但是那种花神下凡的感觉她再也没遇到过了。

生辰宴过后崔夫人找过她,和她说已经修书一封寄往居鹤,等居鹤那儿回信后再前往也不迟。

阿风无所谓,反正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就会离开这里。

在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崔缮,崔阿风叫了表哥,崔缮却停下脚步笑着问:“表妹,听说你生长在宁阳?”

“是。”

“我在一本日志上记载宁阳城的人成婚时手里要拿着石榴,那不是石榴生长的季节该用和代替呢,我看书上未写,便想问问表妹。”

阿风当然知道,她听人说过的石榴可以不用真石榴,富贵人家会用金银玉制的来代替,而穷人家可以用木制的,但是她不能说,她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她不应该知道。

她做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表哥见谅,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娘从未和我说过,不如下次我回家去问问那些成了婚的阿姐们,她们应该知道。”

“不必了。”说完他就离开了。

崔缮此举表明他疑心很重,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她,真是差点中了他的圈套。

回到院子里就看见崔时在等她,阿风上去行礼:“见过表哥。”

崔时手里拿着白色栀子花说:“母亲说栀子花可以安神让我摘几支放在你的房间,给。”

阿风接过白色花,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感叹:“真香啊,多谢表哥”

花香人更好,崔时看着眼前的姑娘轻轻的嗅着花香,他心里竟有了一丝悸动,崔时觉得这姑娘他好像见过很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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