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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狸莲-> 第一章 镜面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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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镜面生波
- 灰蒙蒙的大山抱着镇子睡熟，月光洒在河边的白莲上，显得莲花更加皎洁透明，蛙与蟋蟀和鸣着，一切如此祥和。
“死人啦！死人啦！死人啦！快来人啊！来人呐！”
一声尖叫打破所有和谐宁静，蛙声与虫鸣也被一声声接连而起的求救声和嘶喊声代替。
不知过去多久，一切恢复如初，只是那朵白莲不再皎洁，早已被血水溅染。
第二天清晨，天空下起毛毛雨。不知纷了多久，镇口路过一个和尚。
他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镇外，加快脚步往镇里赶去，最终映入眼帘的是他最不想见的一幕。
他皱着眉叹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老衲只是路过此地打算来避避雨，不曾想见到这样一幕，这，这怎么也不下百人啊！真是罪过！罪过啊！”
他拿起手中的佛珠席地而坐，在雨中为逝者做法超度。
雨声淅淅沥沥，屋檐上的流水流经地面冲刷了血迹，也冲刷掉这个镇子的烟火气，一切都被雨水带进河里，可流动的河水却带不走河中的红色。
七日后，镇里所有尸体化为白烟散去，和尚起身叹道：“这一坐便是七日了，愿你们来世不会再遭此横祸吧，阿弥陀佛。”
他在无意间瞥见了那朵莲花，那朵染血的白莲。
“被血水染红后已经过雨水的冲刷，为何此莲依旧不改色？”他皱眉掐指，随后停下手中动作。
“本为世间一物，奈何沾了红，老衲不济，度化不了你，还望成莲。”
说罢，他向莲花微微鞠躬，随即将其采下放入河中，任其顺水漂走。
“阿弥陀佛……”
太阳正大，山中的知了也正不知倦的扯着嗓子，躺在房顶上的女子嫌吵捂着耳朵翻了个身，不料这一翻整个人都滚下房顶。
眼看就要掉下去，她一个激灵拍了房顶后翻回原处继续睡觉，一切如此熟练，好似都没发生过。
此女子样貌不算美若天仙但也不丑，即使麻布条裹住了她的双眼，看不到完整容颜，也能给人以一眼惊艳的感觉。
“玄姐，你就下来换药吧，知道你身手好，但是你这样待会阿公回来看见又要挨骂了。”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孩身穿麻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手中装有不知名草药的托盘放在石桌上。
见没动静，小男孩怒斥道：“玄姐！听见没有，下来换药啦！”
玄织酒随便应了一声，依旧不为所动，仍然躺在房顶享受的晒着太阳。
“阿公，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听到这句话的玄织酒一个激灵从房顶跳下来一个劲解释：“阿伯……那个，我就上去晒晒太阳，没事的。”
本以为会传来罗束劈头盖脸的骂声，谁知取而代之的是罗辛魔鬼般的嘲笑。
“果然啊，玄姐，这世上只有阿公能治得了你，哈哈哈。”
“好小子，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我不收拾你！”
堂堂千年猫妖被个毛头小子戏耍，这事若传出去她得气半死，气急败坏的她顺手抄起旁边扫帚追了上去。
“你有本事来呀！上次被你抓是意外，我就不信这次你还抓……”还不等他得瑟完，玄织酒已经拦住他的去路“你倒是继续嘚瑟啊。”
罗辛躲到院子角落的梨树后面，楚楚可怜地看着她“姐，我错了，放过我好不好，话说你包着布条居然还能看得见？”
“想知道？”
“想……不想知道。”
“过来，我告诉你。”
罗辛半信半疑，等把头伸过去玄织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跑？这回看你往哪跑。”随后就被单手拎走。
晚霞遮住残阳，露出的余晖透过霞缝照在雪白色梨花上，透过窗子照在头发胡子一片花白的罗束脸上，照在青一块紫一块的罗辛脸上。
他委屈巴巴低着头吃饭，玄织酒神采奕奕吃着桌上的鱼肉，罗束看着桌上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好久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辛儿，你玄姐包眼睛的药换了没？”
“没换过！”“换过了！”
俩人同时抢答，他看看俩人一时不知该听谁的，玄织酒向罗辛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帮她圆谎。
“换过了，阿公，已经换过了。”因为打不过，所以他只能帮她圆谎。
“辛儿脸上的伤是？”
“打的！”“摔的！”
她又朝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可怜的他只能选择沉默。
“织酒，过会吃完饭我亲自帮你换药。”
“啊？”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能不能不……”
“不行。”罗束预判了她想说的，一旁幸灾乐祸的罗辛朝她做了个鬼脸。
“还有，辛儿，以后好好走路听到没有？”
“啊？不是，为什么啊，我这是被……”
“你看看你走个路摔的跟被人打似的。”
玄织酒听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声在山头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月照梨花风中舞，风吹山木助林唱。
罗束坐在梨花树下为她揉搓着草药，草药味道刺鼻难闻，对于嗅觉灵敏的玄织酒来说简直就是一场谋杀。
她受不住草药刺鼻的味道，弱弱问道：“阿伯，这个草药能不能不涂啊？”
“不行，我可以给你涂少点，但是不能不涂。”
“为什么啊？我只是留有猫眼，又不是真看不见，而且每次都是因为涂着药我才看不见。”
“做戏要做全套，只有你身上有草药味，别人才会相信你是真看不见。”
玄织酒撇撇嘴，很不情愿的拔着脚下杂草“那我得装到什么时候，还不如做回猫身呢。”
“不行，你既然化人形了就该适应凡人的生活，而不是天天偷懒做猫。”
“哦，知道了。”
“玄姐，我阿公都是为你好，你的猫眼很容易吓到人，有时候我自己看着都怪害怕。”罗辛也插了一句。
“哟，小辛儿还教育起我来啦？”
“我说的都是为你好。”
“是是是，为我好，就你说的最有道理。”
罗束给她包完药后收拾着石桌上的东西。罗辛试图接住飘落的梨花瓣，玄织酒则用手在自己眼前比划比划。
“老伯，怎么今晚的药包的比之前还厚啊。”
老伯点点她的额头“就你事多，差不多都休息去吧，天色不早了，还有，不许睡房顶，听到没有！”
“知道了，每天晚上都要重复一遍不会觉得累吗？”老伯说话严厉夹着温柔，愤怒带点俏皮和包容：“哼！你管我，睡你的觉去。”
玄织酒在两人回屋后伸了个懒腰，变回猫身两三下爬到梨树上享受的趴着。
“还是做猫舒服。”
月色朦胧，透过梨花间的缝隙洒在黑猫身上，一时间分不清它是黑猫还是白猫，唯见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在夜中发亮。
虽然麻布条已经滑到猫肚子上，但这还不足以影响她睡觉。
天边微微发亮，山雾突起不见周边山林实景，罗束就已起来东翻西找，虽然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玄织酒满脸疑惑，“阿伯，什么东西丢了吗？”
他头也不抬地回道：“啊，我弯刀不见了，你有看见吗？”
她更加疑惑“刀不就别在你腰上吗？还是说不是你腰上这把？”
老伯摸摸腰后，弯刀果然别在腰上，随即拍着脑袋笑道：“哈哈哈，真是老糊涂了，人老啦，不中用了，不像你们妖，还能活个几百上千甚至上万，我是凡人，不行咯！”
“老伯！你说什么呢，就不盼自己点好吗？”
“好啦，不和你耍嘴皮子了，我要去砍柴了，午饭你们自己吃，我就不回来了，不用等我。”说完拿上两块烤饼匆忙赶出门。
玄织酒采完野菜回来，发现还在呼呼大睡的罗辛，气不打一处来。
“罗辛，起来啦，趁着阿公出门去河边抓几条鱼到镇上换点铜板。”
玄织酒背上箩筐拿起竹拐等了好半天，见屋里没回应，她三步并两步朝房里走，看见正睡的死沉的罗辛，她直接拎起他的耳朵强行拉他起床。
“起床啦，走，陪我抓鱼去，然后再到镇上换点钱。”
他疼的抓住她的手大叫，“哎疼疼疼，我去，我陪你去，松手！快松手！”
好不容易等她松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只手拎走，而他能说的只有无奈。
虽然还不到赶集的日子，但镇子上也很是热闹，面馆、酒馆、路边摊，胭脂、布匹、家具店，还有路边卖菜、卖马、卖鲜肉的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玄织酒和罗辛。
他俩刚选了人流多的地方，打算先坐下休息会，结果屁股还没落地就有人注意到他们筐里的大鱼。
不到两个时辰所有大小鱼都已卖完，所赚的比平时还要多出几倍。
“玄姐，今天挣了多少，感觉好像比平时多诶！”罗辛帮着玄织酒一边收摊一边问。
“不知道。”
他早知道她会这么回答，叹口气摇摇头，“也是，你又看不见，我居然还会问你这种问题，真是的。”
玄织酒知道他的小算盘，“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数钱，有你这么对待眼盲的吗，我不干。”
罗辛给她一个白眼“切，你又不是真看不见，有你这么对待小孩的吗，都赶上虐待了。”
她也不甘示弱，开始对他阴阳怪气，“是是是，我虐待你了。”
没听到罗辛回话她接着问道：“话说小辛，你有没有感觉今天太过顺利了？”
罗辛一脸天真，望着她回了句：“有什么不好吗，这运气简直就是就好像锦鲤到家啦！”
她顿了一会，“就是因为运气太好，心里不由发慌。平时几天才能抓到一条大点的鱼，今天居然连抓好几条。”
罗辛只是一脸懵，并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运气好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有的时候可不是，不过希望是像你说那样。”
原本午时便可到家的俩人，因为装瞎只能拄着竹拐一探一步，愣是黄昏才到家。
罗辛在屋里数着钱，玄织酒则躺在梨树枝干上，一束暖阳打在她脸上，微勾的嘴角好似她天天把笑挂在脸上。
碎发在微风帮衬下抚摸着她的脸庞，时不时拍打她眼睛，最终因为麻布条的存在没能得逞，但微风依旧不死心，使劲摇着梨花枝，弄的她身上树影斑驳，梨花沾身。
她就这么躺着，任意他们捉弄，除了她以外没人知晓她在发呆还是睡着了。
没过多久，院里传来了敲门声。
“来啦！等一下！”罗辛连忙跑去开门。
玄织酒以为是老伯砍柴回来就没在意，等到罗辛走近门口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慌忙起身三两步往门口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