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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科幻小说 -> 慕与武之世纪-> 第018章 子午道金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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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子午道金州行
- 慕府又赶制出三个足球,慕苾苾心疼自己那支大号的注射器,也疼惜缝纫牛皮的琴姬、瑶姬、翠红仨丫头,对纷至沓来、络绎不绝到府上求购足球的人群怒吼:“不卖!想要就派人来慕府学足球的制法!”无解的难题!这年代上哪找橡胶?难不成还专跑一趟南美洲?没橡胶如何制出打气筒?老子的注射器还不得很快报废。
思索了半天也未忆起球场的规模、球门与禁区的尺寸等,平常从没注意这些,只记得球门高度为两米四,于是自己估约着制定,球门长度定为七米(较现代标准短了0.32米),球场长度定在100米(算是蒙对了,但比世界杯赛场标准短了五米),球场宽度定于70米(尚在标准范围内,却比世界杯赛场标准宽了三米),点球点定在距离球门线十米(相较现代标准短了一米,但却无可厚非,因为苾苾版的球门亦缩小了,不存在点球更易进的可能)。设计禁区时,犯愁了,急得抓耳挠腮,最终定下大禁区长40米、宽16米(很接近现代标准了,运气还不错),至于小禁区,索性不要了,罚球弧也一并舍弃。
慕氏足球于是便诞生了,一项在此大唐划时代的竞技活动,球场与规则时下已可算完善,球衣球裤不算难,难点在于球鞋以及判罚问题,苾苾暗叹自己也无能为力。接连几天客串主裁判,着实累得不轻,活泼好动的薛楚玉接棒了苾苾,吹起主哨,苾苾斜靠于场边的明师椅,一面边观战边歇息,一面应对一众来宾的纷纷问询,答问足球细则,尤其是越位的规则,解释起来口干舌燥。
意料之中的,又突如其来的,足球赛“炸”出了诸多低调甚至隐世的勋贵与豪门,纷纷前来观赏、学习。除已然和慕家走近的薛家、崔家、刘家、苏家、裴家以外,李靖、尉迟恭、秦琼、程咬金、段志玄等名将的孙辈都来了,传说中的“五姓七望”门阀在京的代表亦全出动了,勋贵与世家们难得寻到一个光明正大聚首一堂的机会。薛讷、崔知章、刘昂与刘志飞、苏宝武、裴庆远已明确表示将欲组建一支自家的足球队,苾苾很欢迎、言道将会赠送几个足球予每家,至于其余人想要足球需自己派人来慕府学制作方法。
忽然,后端传来一阵人群骚动,众人回首望见,看架势竟是“龙驾凤辇”,皇帝也来了。近了才瞧清,武后、皇帝、韦皇后全来了。一众勋贵豪门子弟赶忙行迎驾礼。苾苾歪着嘴偷笑,果然还是忍不住来一探究竟了,如此“豪贵聚义”的盛况你皇家不猜忌才怪!
众人山呼万岁后,武曌挥臂喊众卿免礼,随即长目四顾,颔首道:“唔,学校建得很快,相比上次来时已是大变样。”李显、韦莲儿一左一右伴在身侧,落后武曌一个身位,并不言语。武曌顿了顿,挥手招来红屏,言道宣读圣旨吧。红屏拿出一轴黄绢,开动略粗的女中音大喊“慕苾苾校尉接旨!”苾苾有点愕然,这是玩哪一出?不情愿地半跪,聆听旨意,大致内容为盛赞其救相王于危难,又褒扬其创建军医学校之大功德,遂特意擢升慕苾苾为昭武校尉,并从皇家内帑拨付五万两白银捐与军医学校。几名宦官当即便将银子抬过来,当场与老栾、徐达做了交接入账。苾苾怔了怔,咋回事?这就升官啦?还连升两级,不是说等造出琉璃落地窗再封赏昭武校尉吗?谢恩起身后,分明瞥见一众师生脸上的喜悦,校长升官,兼有一大笔银子进项作经费,皆大欢喜。
众同僚、好友纷纷趋前道贺恭喜,苾苾笑吟吟回道同喜同喜。老栾、徐达早已机敏识趣地命人搬来三张紫檀木明师椅,趁时请示天后、帝后落座。武曌居中坐下,当即问询时下名噪长安的足球是何玩法。薛楚玉噔噔噔立刻捧来一只足球献于跟前,武曌接过,信手颠了颠,又甩于地面,见反弹得老高,微笑道:“果然比以前的鞠有劲道得多,也轻了许多。”李显好奇地伸手接住,也打量、把玩起来。
苾苾大喊一声“突击队!捷豹队!集合列队!”当下两队球员唰唰跑来,一队身着灰色长T恤麻衣、灰色长麻裤,是为突击队,由学校学子组成,突击二字系训导长古进阙取名;另一队身着黑色麻衣、黑色长麻裤的,即为捷豹队,由薛楚玉、薛楚珍、崔通文、崔通武、刘志飞、苏宝武、裴庆远等一众将门子弟组成,捷豹之名为薛楚玉所提议。两队俱是脚蹬黑色布鞋,内里鞋尖垫了绸布,以保护脚板。苾苾顿了顿,喊道:“两队立即下场,为尊敬的天后以及陛下展示足球比赛!薛楚玉为主裁判。”随即立于武曌、李显身侧,连比带划详细讲解着规则,哪是禁区、哪是中场线,怎样系犯规,何为直接任意球、何为间接任意球。到了解释越位规则时,费了老大劲才讲明白。李显偏着脑袋问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繁琐的规则,长距离直来直往岂不快哉?苾苾正欲张嘴,武曌却抢先拊掌赞道:“妙哉妙哉!越位规则恰到好处。你若不去追逐,对方便直接单人带球闯禁区了;你若拼命追上,对方慌忙之下一踢,又越位犯规了。此规则提高了队员对局面的把握要求。”
李显作恍然大悟之状,频频颔首。苾苾立刻献上一记彩虹马屁,双手竖起大拇指,赞道:“天后娘娘真是冰雪聪明,无人能及呐,瞬间便看穿了其中奥妙,高见高见呀!”心里也着实暗叹其思维敏锐,果然不愧是一代女帝。周遭一众官员与勋贵亦反应过来,于是登时马屁声如潮,个别老家伙甚至捶胸顿足,大喊:“幸有天后天人之资,点破其中玄机,才让老朽茅塞顿开呀!”苾苾瞧着官场众生相,不禁咧嘴、直挑眉毛。顿了顿,苾苾又续道:“诸位,其实越位规则还可以提高竞技的技巧性,以避免长距离的大开大合失去观赏性。”武曌、李显亦赞同地点点头。
在太后、皇帝皇后以及若干朝廷要员的在场观战之下,这帮小子踢得格外卖力,抢断、奔跑得甚是积极。最终捷豹队以四比三险胜,毕竟将门子弟自小习武,在体力、身体素质方面占优,突击队则强在智力方面,造越位很是娴熟。武曌、李显分别对学校师生勉励一番后,便率众回宫了,一众官员与勋贵亦纷纷告辞。苾苾叫来老栾、徐达、古进阙,自己明日要去金州,交代其在学校西正门附近再修建四个标准足球场,同时跟进学校各楼房的装修。
回至慕府,管家慕德清汇报有相王府的大管家来访,已在中堂等了许久。进去会客,见是位蓄着一撮胡须的胖大老头,长相还有那麽几分滑稽。苾苾拱手笑言道抱歉让大管家久等了。胖大老头呵呵笑道:“无妨,公子言重了,不敢去学校打扰公子接见天后。鄙人姓李,忝为相王爷的大管家。受王爷所托,前来感激公子的救命之恩,特献上些许薄礼,请公子笑纳。”挥挥手,几个王府侍卫抬进一大一小两只木箱。李管家亲手打开,言道一箱珍珠与宝石赠予公子作谢礼,另一箱为白银二万两捐给军医学校,以表心意。又拿出回执,请慕苾苾签收。苾苾瞅了瞅珠宝,见系一箱的白珍珠,颗颗皆鸽蛋般大,两颗鸡蛋般大的猫眼石点缀于其上,回望了慕德清一眼,德清会意,趋前点数后朝苾苾点点头。回执上写有白珍珠一斗、宝石两颗、白银二万两,至于足不足一斗、李管家有否拿回扣,寻思也毋需管它,握笔在签收人一栏签了字。旋即邀请其再喝杯茶,李管家哈哈笑道:“公子太客气,鄙人已经喝不少了,贵府的茉莉绿茶着实滋味了得,叨光叨光。今日天色已晚,鄙人需回王府复命。我家王爷身子完全康复之时,会亲自登门拜谢公子。鄙人这便告辞。”苾苾着慕德清送一罐绿茶作回礼,并亲自送客于府门。
晚餐后,着手安排明日行程。康莉姆需留守慕府养胎,不宜长途跋涉,翠红、瑶姬、琴姬以及一众丫鬟陪侍主母;厨娘苏宦娘、阿强夫妇忙于军医学校与慕府的厨房,分不了身;慕玄宗携妾室雀熙、女儿菁菁以及老管家慕德清,慕苾苾携妾室米雅与伊婉、女儿桂英与桂芳,构成队伍之核心团队。李先铁一家三口,铁大叔、铁栓一家三口,高子虎、孟亦桐、段克用等六个孤儿,皆随同前往。卓一航、赵匡义率十名慕府侍卫随行,另二十名侍卫留下护卫慕府。古昭阳亦随往,代表其父送慕玄德最后一程,古进阙留守军医学校、离不开,特意拨付30名亲卫随同,供古昭阳调遣。
书房内,苾苾与莉姆姐、米雅、伊婉鸳鸯戏水毕,裹着睡袍爬上牙床。床上铺有一大张鹅绒被,系苾苾数月来刻意安排收集白鹅绒缝制而成,共两张,另一张孝敬给了慕伯父。翠红、琴姬、瑶姬抱着七个月大的桂英、桂芳进来了,康莉姆自两肩滑下睡袍,露出雪白的两大只,分别给俩婴孩哺乳。此为莉姆姐坚持母乳喂养,许是母性使然,尽管因孕身之故已没甚么母乳。先前苾苾拒绝请乳娘,以羊奶喂养,然而却殊为不易,被小小的奶瓶难倒了,奈何此刻橡胶树还静静地矗立在南美洲,一阵无力感。慕玄宗悄然自外面雇请乳娘轮番进府,只是瞒着苾苾,慕府已渐次的财大气粗,若是连乳娘都不雇,勋贵们知晓了岂不笑话?苾苾早察觉到、只佯作不知。米雅、伊婉围着不停地逗弄俩婴孩,羡慕地感叹道姐姐真是好福气。俩孩笑呵呵,不时地啊啊呀呀喊叫着外星语。待到闹腾得困倦呵欠时,翠红、琴姬等有眼色地抱走桂英、桂芳出了书房。
翌日天蒙蒙亮,众人即起身动员。慕玄宗亲自特请了大慈恩寺的高僧,赴金州老家庄园为慕玄德诵经超度,领衔的即是洪道大师,众高僧早早已候在大广场。
出了西正门,赫然有一排骑士在等候。竟是薛楚玉、崔通文、苏宝武、裴庆远、刘志飞五人,各自随带着两名侍卫。薛楚玉笑呵呵率先道:“家兄命我代表薛家,跟随贤弟去一趟金州,送慕叔叔最后一程。我等特意起了个大早,怕错过。”崔通文笑着续道:“家父也命我代表崔家跟着去金州。你小子若是在长安举办丧礼,我崔家就全家都来。”旋即苏宝武、裴庆远、刘志飞也作类似表述。慕苾苾眼眶霎时便湿润了,走向前喊着好兄弟,逐一与这五人来个紧紧的熊抱。
队伍浩浩荡荡,全是马车与骑士,个中有三辆四轮马车较为显眼,皆是双马拉辕,一辆运载灵柩,苾苾一家、慕玄宗一家各占一辆。轮毂为铁质的,外围镶一圈软木充作轮胎,横轴仍是木制的,但轴承是铁质的,里面灌满了桐油作润滑用,系瑞德机械工坊的创作,苾苾并不知轴承的具体结构设计,只恍惚记得原始的工业轴承就是大小两个钢圈套在一起、中间若干钢珠卡在凹槽里,与铁栓一起费了好大劲才造出这麽12只粗糙堪用的轴承。即便如此,这三辆四轮马车已成众人眼中的惊艳之作,颠簸程度、速度、轻便度、牢固性均已远超传统马车。不仅卓一航、赵匡义、高子虎、孟亦桐、段克用等几个小子抢着轮流驾车,连薛楚玉、崔通文、刘志飞等都舔着脸爬上马车要体验一番,打着抱一抱、逗弄小侄女的旗号,浑然不顾及车里有人家的闺房小妾。
又一个骄阳煦风之日,一路畅通风顺,将近中午时分行近至子午关,道路开始变窄,仅容单辆马车通行。此行之子午道,是为关中平原连通秦岭以南、巴山山脉以北的汉中盆地的重要官道,需翻越整个秦岭,十分难行。此番走子午道先行至金州石泉县,再沿汉江折向东而行,直至慕家祖籍地金州洵阳县而止,整体路线呈倒“7”字形。
子午关竟有数名道姑在等候,一番施礼后表述来意,原来是蕙真长公主李盈月邀请慕家伯侄至长生观一叙,子午关临近牛首山,长生观想略尽地主之谊。慕玄宗觑向苾苾,点头示意,苾苾笑言承长公主厚意、欣然愿往。一行人折向西,选在牛首山山脚安营立寨,一来棺椁不便上山,二来毕竟僧道不两立,大慈恩寺的高僧们盘膝坐下诵经超度,大管家慕德清留下管理,女眷与孩童亦留在营寨。慕玄宗与苾苾领头登山,薛楚玉、崔通文、苏宝武、裴庆远、刘志飞等“小公爷们”(道姑们的客套说辞,几人并非公爵继承人)随后同行。
蕙真公主李盈月在道观大门口亲自相迎,笑意嫣然的。双方施礼后,来至三清殿殿前,广场上已有一群贵族模样的人,手捧香茗或坐或立,貌似早就在此聚会。李盈月笑吟吟地给苾苾、慕玄宗、薛楚玉、苏宝武等人逐一引介众人,分别有:越王李贞、太宗第八子;琅琊王李冲、李贞之子;韩王李元嘉、高祖之子;鲁王李灵夔、高祖之子;范阳王李蔼、李灵夔之子;霍王李元轨、高祖之子;江都王李绪、李元轨之子;东莞郡公李融、虢王李凤之子、高祖之孙;常乐公主李思、高祖之女;以及临川公主李孟姜、太宗之女。李盈月又隆重地向众皇亲引见了昭武校尉、首都军医学校校长、一代“奇人”慕苾苾。
苾苾拱手逐一回礼,眉头不禁一挑,半眯着眼,扫视了这些皇帝李显的爷奶辈、叔伯辈、姑姑辈,这群李唐宗室的遗老遗少聚在一起想图甚么哩?又凝视了一眼李盈月,介个姐姐是怎麽了,让这些时局敏感的娘家人集会在长生观,究竟甚么想法?又瞅向慕玄宗、薛楚玉,恰巧两人此时也投来目光,一阵眼神交流,彼此俱是疑惑。
活泼跳脱的薛楚玉适时地打个哈哈,出列拱手笑道:“小子薛楚玉,家父乃是薛仁贵,幸会各位王爷、公主。”又朝向五旬开外的越王李贞,笑道:“越王殿下,小子数年前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一晃又是几年了,王爷安好?”留着长缕胡须、高瘦的李贞腾身而起,走近而笑呵呵道:“安好,有劳挂念。你应是老薛家的五小子吧,几年未见,长得这般高大了,大有令尊之风哩!”薛楚玉摆摆手,谦逊客套道哪里哪里,又朝慕苾苾打个眼色,拉他至跟前,引见道:“这位慕公子,系小侄我在西域结识的兄弟,其大名想必王爷也有所耳闻,但王爷兴许并不知,我这兄弟乃是传说中的文曲星下凡哩。”李贞“哦”了一声,拱手道幸会幸会、久仰大名。苾苾瞧着这位慈眉善目、文质彬彬的越王,一面还礼,一面笑言文曲星之说仅是谬传而已,当不得真,还请殿下莫信。此刻苾苾已明了这群宗室以李贞地位最高、以其为首。李盈月铃铃般笑道:“八皇伯、慕公子、薛家小子,莫再客套了,大家进殿叙话。”
三清殿内,分宾主落席,奉上了香茗,仍是慕府的茉莉绿茶。苾苾注意到,上回的矮几蒲团俱已换成了长方桌与明师椅,李盈月一袭道姑装扮居中坐于主位,身侧除两名少女道姑以外另有一位少年,身量约一米七七,十六七岁光景,眉宇间很有几分肖似李盈月,许是她的独子。慕玄宗与苾苾共坐一席,在主位之左侧,右侧则是越王李贞。
李盈月开宗明义讲,众位宗室皇亲均是信道之人,今次聚于此乃是为大唐祈福,别无他意,巧遇慕府中人途经牛首山,遂请上山来叙旧。这是开释解疑之言,告知慕家人实是凑巧,并非刻意在此“堵”人。苾苾闻听祈福两字,咯噔一声心中了然,已知李唐宗室与武氏家族之矛盾冲突不可调和,日后武曌称帝,宗室亲王必反无疑,历史的滚滚洪流依然。
李贞并不言语,捧着香茗缓缓啜用,不时地睃视着众人。倒是韩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轨、鲁王李灵夔打开了话匣子,不断打听着苾苾所历经的神仙界。苾苾只好又不厌其烦地复述一遍,诸如陆地行车一个时辰八千里,乘坐飞行器自东海之滨到西域的碎叶城只需一个时辰,通过重造身体、记忆传送而实现长生不老,云云。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
蕙真公主扑闪着大杏眼,微笑地凝视着苾苾,仿若陷入沉思。待其口若悬河般讲完,蕙真抛出询问,神仙界的神性与凡世间的人性有何区别?苾苾一愣怔,未承想介大姐姐问出这麽深邃的问题。一边仰头作思忆之状,一边说道待我回想一番。如何糊弄呢?心念电转,有了!挑几处人性的缺点来讲,再言说神仙界并无这些缺陷。顿了顿,于是续道:“对于此问,小子涉世未深,也难以说出个大概,但却明显感到神仙界充满着祥和安宁,并无凡世间的人性三大缺陷,一是嫉妒、二为愤怒、三乃贪婪,小子以为此三恶实乃人性之首恶。”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片叹息声。有的则脸脸相觑,慨叹着颔首,显是这番言论说到心坎里了,鞭辟入里。李盈月喝一声好,大赞此为精彩论断,若无此三恶,人世间能少了何其多的丑陋纷争与乱相!李贞难得一见的也点点头,旋即话题一转,问道:“如慕公子所言,世人之远祖皆为神所创造,那麽可知是哪个神、何处的神所为呢?”苾苾嘻嘻一笑,道:“王爷此问可难住小子了,据我所知,我所去过的神仙界那里也在探寻创造他们的神在于何方,更何况于我等凡世中人。这始终是个谜团,不得而知。”李贞抿了抿茶水,又话锋一转,笑问:“不知慕公子如何看待当今的天后呢?”
苾苾瞪了杏眼,盯了盯李贞,不由莞尔了。身侧的慕玄宗于桌下悄然扯了扯苾苾的衣袖,递了个“小心祸从口出”的眼神,苾苾回了个我晓得的眼色,缓缓而道:“遥想太宗皇帝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文治武功、赫赫威势,纳谏如流、励精图治,终有了天可汗之尊号,堪称千古一帝,直追秦皇汉武。正是有了太宗治下之根基,才有大唐今日之盛。”殿中李唐宗室们显露出一脸的陶醉,那是荣属他们李家人的光辉功绩,同时亦不免诧异,品评武后怎又谈起了太宗皇帝。苾苾又续道:“小子之所以提及太宗,正是因有所比较才好评论。对于当今武后,小子仅两点看法,一是武后文韬武略远不及太宗也,武后毕竟成长于勋贵大院、崛起于深宫内苑,不似太宗崛起于战乱纷飞,不如太宗深谙民间疾苦、世间百态;二是武后之材能胜过当今所有皇室宗亲,其智慧超过高宗皇帝,此亦为实话实说也。”
言毕观瞧众人之神色。李贞脸容肃穆,面有不豫之色,其余亲王皆有或不满、或不服的脸色。李盈月见状识趣地转移话题,大声道:“这是慕公子的一家之言,各抒己见,见仁见智罢了,诸位切莫太较真哈。时辰也不早了,本观准备了午餐,供诸位享用。”又笑吟吟道:“慕老爷、苾苾公子,还请莫要见笑,虽及不得贵府的珍馐美味,但其中这道孜然羊排可是从贵府学来的哦,两位品一品滋味如何。”李贞忽而叹口气,悠悠道:“本王虽不想承认,但武后之材干恐怕真是我等所不及也。”
果然和慕府的孜然羊排滋味一般好,茴香没用错,椒盐也是自慕府买来的。午餐罢,李盈月遣人送食盒到山脚给众人,羊排亦给了不少。又向苾苾引介自己儿子李湄,苾苾笑言听这名字倒以为是一位美少女哩。两母子闻言哈哈大笑,李湄解释道乃是三点水旁、右边眉毛之眉,并非梅花之梅。苾苾又问长公主殿下的夫家可是也姓李。李盈月豪迈地笑道:“不姓李,先夫亡故后,我便让儿子改随母姓了,夫家自是不敢抗拒的。”苾苾又领着慕玄宗、薛楚玉、崔通文、苏、裴、刘等人去了三清殿后殿,到三清神像前上香。
一众宗室亦进了后殿上香,众人盘膝闭目坐于蒲团,一时间檀香缭绕、静谧不已。约一刻钟后,苾苾忍不住问,长生观是奉哪部经书为经典呢。李盈月笑答:“我长生观奉《道德经》《列子》《黄帝内经》为经典,崆峒道派略有不同,他们奉《道德经》《易经》《黄庭经》为经典。”苾苾挠挠头,道:“据我所知,《易经》的大部分早已失传,《道德经》早在三國时期就已篡改了,改了七十多处,早已面目全非。”李盈月与一众宗室几乎异口同声问此话当真?李盈月顿了顿,又道:“《易经》大部已失传,我道门早就知晓。但《道德经》篡改了七十多处,从未听说过。”苾苾神秘兮兮地笑了,道:“千真万确,现传版本已远非老子之原意,我倒是可为大家指引一个方向,能寻到原本的《道德经》。”
被吊着胃口,众人心痒痒,李盈月俏目白了苾苾一眼,伸手掐了其腰间一把,急道你倒是说呀!众目睽睽之下,苾苾扭捏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哼咳两下,道:“只要道门齐心协力,往潭州一个叫马王堆的地方,寻到汉朝初期长沙國丞相利苍的墓葬,进行挖掘,定能挖出原本。”李盈月嗫嚅道:“可是盗人墓葬缺德啊!”苾苾笑道:“此事可奏请朝廷,朝廷颁旨下来就名正言顺了,为了真本的《道德经》,值得。”一时众亲王纷纷表示愿为此事出人出力。
瞅了瞅三清神像,顺嘴问了下三清是哪三清。李湄抢着答了。苾苾皱着眉,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倒是无差异,只是上清不是灵宝天尊麽?怎又成了甚么太上玉晨大道君?喃喃道:“上清为何不是灵宝天尊?难道是典籍记错了?”李盈月讶道:“上清灵宝天尊?这…闻所未闻呀。”苾苾笑道:“没甚么,就当我没说。殿下有否想过,名号愈是简短,就愈是好记,愈是利于在民间推广。”李盈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色已晚,当天便留宿在了长生观,苾苾、慕玄宗着人下山将女眷接上了山。晨曦微露,即收拾赶路。李盈月拉着苾苾双手,谆谆嘱咐其回程时再到长生观来歇脚。感受着长公主柔软细腻的小胖手,苾苾腾起一股情侣般的异样感觉,心内嘀咕着介大姐姐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满口应承后立即动身。一路紧赶慢赶,上坡就众人推,泥泞便填砂石,所幸近几天并未降雨。跋山涉水,殊为不易,终于在日落西山时抵达了石泉县驿站,当晚投栈休憩。
翌日折向东而行,沿着汉江河谷走官道。慕德清遣一名老家丁快马先行,径直往洵阳县祖宅庄园报信。果然刚进入洵阳县,二管家谷粱先生亲率三名家丁骑马赶来迎接。老谷粱其实并不老,四旬开外,身形颇为胖大,不同于慕德清偏瘦的身材。飞快翻身下马,先与慕德清碰头寒暄几句,队伍此时停了下来。慕玄宗探头,下了马车,谷粱把住玄宗双臂,带着哭腔喊道:“老爷您可算是来了!老奴苦等已久。”慕玄宗笑着拍了拍其双肩,言说先生辛苦了,待丧礼过后咱们饮宴,犒劳犒劳。谷粱又跑至棺椁处哭了一鼻子。苾苾闻听声响,亦下了马车,慕德清为谷粱引见,谷粱跪下、大礼参拜,口喊“奴拜见少主”,苾苾慌了慌,忙扶起,微笑道:“谷粱先生请起,以后莫要下跪了,咱慕府从今往后不兴这一套。”
一行人踏着斜阳余晖,继而前行。苾苾有些期待看看祖宅庄园是怎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