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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浪漫小说 -> 暗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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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 在准备校庆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的社团我们都去了一次。甚至打着“参观”的幌子，我又去了其中几个看了他们日常的社团活动。
每一趟去之前，我都抱了份别样的心思，一进去总是先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一圈，希冀能够捕捉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每每失望而归，我会在社团登记册上对应的社团后面画一个小小的圈。
对一件事情死心的唯一方法就是否决每一个可能性。
但直到校庆当天，我坐在软椅上，气垫轻轻地扑着我的脸时，仍是一无所获。
过了校庆，就没有理由去各个社团里晃荡了。
偷偷打印的那份名单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画满了圈，除了音乐社的“天才”主琴手迟迟未露面外，好像所有可能性都被否决了。
“......大半个学期都不在学校，有时候一个人在练习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又回想起小学妹的话了......
散粉在我眼前飘散，化妆台上的灯光被隔出大大小小发着亮的光圈，后台吵吵嚷嚷，全校人都满怀着兴奋与期待，把笑声揉进喧嚣里狠狠抛掷出去，砸在一起，炸了满地。
眼线笔的笔尖凉凉的，在我的眼尾微微上挑。
负责化妆的学妹在我头顶感叹了句，“学姐，你的眼睛真好看。”
无论什么情况下被夸赞，都能让人觉得心情会稍稍变好。我微微一笑：“是吗，谢谢。”
化妆间里除了我和戴旭成，还有那天跟着我们对接的两个大一孩子，都是这次校庆的主持人。临近开场，楚婧媛拎着许秣去后台做最后一遍的确认，没有她上蹿下跳的闹腾，化妆间显得有些安静，我享受着化妆刷轻柔扫过面庞的声音。两个大一孩子又激动又紧张，被说了好几句“放松，放松。”跟着我们练习了不少时间，我们之间也算是渐渐熟悉了起来，在化妆师再一次说“放松”的时候，小学弟苦着脸向我们这边求助，“怎么办，我真的好紧张……”
“有女朋友没？”戴旭成突然问。
小学弟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旁边化妆的小学妹一眼，目光相撞，顿时两人同时别开头，露出害羞的神色。
开导不成反而无意之中被猛塞了一嘴狗粮的戴旭成：“？？？”
我:“……”乐。
“那不巧了，你俩互相算是‘女为悦己者容’，像我是为‘寻悦己者容’，相比之下怎么看都是我比较需要紧张吧。”
学弟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学长这么帅居然没有女朋友？”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戴旭成长吁短叹：“整天做牛做马的，哪有时间找？学长也想谈场甜甜的恋爱啊。”
“是楚会长让你做牛做马的吗？”
“不不不，不敢，为学生会鞠躬尽瘁乃是我的分内工作。”
放屁。
戴旭成求生欲爆发，临时刹住车，没被学妹把话套了。
化妆间响起一片笑声，这么一打岔，气氛果然缓和了不少，学弟也放松下来能乖乖化妆了，这时小学妹转过头来，问我道：“学姐有喜欢的人吗？”
声带颤动的远比思绪要快。
“有。”
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那场雨，又一次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哇，学姐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对方一定也超级厉害吧？”
“恩。”不知道。
戴旭成看了我一眼，没吭声，他估计以为我说的是陆书行。那天许秣知道我们遇到陆书行的事后，大骂渣男劈腿下辈子当鬼，叽里咕噜的数落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在场的楚婧媛和戴旭成也就知道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对我一阵安慰。即便我再怎么说没事，许秣也会跟个老母亲一样搂住我顺毛：“呜呜呜没关系的我们都支持你的不需要故作坚强……”
我：“……”再勒就真的有事了。
她会是超级厉害吗？
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她的呼吸仿佛已经萦绕了我数个日夜。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浸染在了我生活的每个角落，让我分辨不清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好想……好想再一次不顾一切地拥抱她。
化完妆，换上礼服。许秣带着人来接我们去后台做准备，这场盛大的庆典蓄势待发。
突然知道异地恋的好处是什么了，眼不见为净。
再见那谁，我挥了挥手权当招呼，顺便把旁边龇牙咧嘴翻白眼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去撕咬的许秣往后拽了拽。
陆书行眸光微动：“你今天很漂亮。”
哦，“谢谢。”
陆书行垂了垂眼，似乎想要继续开口，被许秣打断了，“我们家疏颖漂亮吧，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啧啧啧，一般人可配不上。”
“一般人”仍没离开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裙子确实很好看，抹胸的款式，渐变的尾拖，从腰侧往下缀着细碎的小钻像是倾泻在星空上的点点星光。看起来价格不菲。“一般人”打量一番，没有许秣预期中的反应，反而是温柔地笑起来：“眼光很好，这身跟你很配。”
世界上有两种事，关我屁事，关你屁事。
“学长！”
一席纯白的演出裙不知从哪窜出来，横在我的视野里，背对着我，搂住陆书行的手臂：“哇，这是你同学吗？陆哥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主持人，要不我还能去早点打招呼呢。”
宋欣然扭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伸出手道：“姐姐你好，我是宋欣然。”
我盯着那只手，皱了皱眉。
不想伸手。
许秣扭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无语：这小白莲还来装不熟了？
宋欣然是一年前开始对陆书行示好的，那时我正参与D大实验室的交流项目，并不在m大，但从和陆书行聊天中得知有个艺术系的学妹在对他穷追不舍，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我和陆书行认识七年，对他很放心，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逐渐看见陆书行用了陌生的水杯，书上有了陌生的笔记……我才依稀记起这样一个角色的存在。
我压下心里的不适感：“你好。”
不认识我？不信。
这么一大群人，独独向我伸手自我介绍。大家都不是任她忽悠的傻子，不用扭头也知道我身后这群人一边观察着我的动作，一边看着这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剧目。
特别是许秣，像一只临近炸毛的猫。
“YZ音乐社，大二的宋欣然是不是？”
拿着一卷登记表的楚婧媛朝这边走过来，右手大拇指摁着圆珠笔的笔头，皱着眉。宋欣然没见过她，以为是后台点人数的，点点头：“我就是。”
楚婧媛在她跟前站定，打量她一番，看向手中的登记表，说道:“那你刚刚叫错了，江疏颖同学比你小一岁多。”
“哈？”宋欣然还没反应过来，楚婧媛说的是她刚刚那声“姐姐”。
楚婧媛比她将近高出半个头，更衬得她低人一等一般：“江疏颖同学是跳级生，你不知道？哦，你的话也能理解。”
楚婧媛微微一笑：“你们社长正找你呢，吊车尾同学。”
……
“会长你这也——太帅了吧！”
这一幕下来，好几个学妹俨然成了楚婧媛的小迷妹。
楚婧媛脸上笑意不减，浸得眼尾弯弯：“你们几个也加点油，别给我掉链子啊。”
“是！！！”
许秣偷偷往我这边靠了靠，悄声说，“你猜这裙子哪里来的？”
“不是租的吗？”
许秣一脸的得意：“这几套礼服，都是我们找原珩老师借的！”
原珩？我在记忆力搜索着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特别年轻的导师，家里好像是在国外做礼服设计的，超超超——超级有钱！”许秣双手捂住心口，“这种又帅又有钱的男人也太招人了吧！”
哦，想起来了，是那天去音乐社的那个男的。不过那时我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身上，所以究竟是生了个怎样惹许秣神魂颠倒的模样我也不得而知。
许秣继续念叨，“人家是中法混血，听说还有个妹妹，从小哥哥亲自照顾长大，特别宠她，oh我要是他的妹妹就好了，这次演出有他妹妹，原教授专门向我们留了前排的位置，好羡慕……”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她说，时不时看看台上的状况。
她应该会来吧？
耳边响起戴旭成那句“女为悦己者容”，不自觉就想到了雨中那个不真切的面容。我抬手想揉揉脸，又猛然想起来脸上带了妆，抬了一半的手停在胸前不自然地搅在一起。
许秣眼尖瞥到，“疏颖？你紧张了？”
“啊……恩。”想到那个人可能会看到我，心跳就无法自控地再一次急促起来，她会看到的吧？她会认出我的吧？她会不会来找我？她……
背景音乐切换，灯光调试完毕，戴旭成喊我道：“疏颖，要上场了。”
深呼吸，微笑。
可不能出错啊。
我再一次深呼吸，和戴旭成对视一眼，向前一步走去，走出逆光处的那一刻，覆盖在身上的厚重皮囊似乎消散了，分明心里一团乱麻，目光落在台下，却感到很是轻松。聚光灯打在我身上，裙子上的碎钻反射出星河般的光影。
她会看到我的，对吧？
“我是本次校庆的主持人，江疏颖。”
……
与此同时，一个女孩猛的抬头，如猫般的深邃眼眸下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许久，她再次垂眸，仿佛镀上了一层暗色的光，悄然沉入黑暗处。
“江……疏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