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w.cc

加入书架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手机阅读

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我有一斛春,不知赠何人-> 第二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
换源:

第二十四章 往事不堪回首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流云飘渺,丛丛云层遮掩了烈日光照,敛去半数的暑气。临风拾走躁意,院子莲花池风姿摇曳,几条金灿灿的锦鲤活跃蹦跳。

屋内安神香缕缕升起,婢女推窗半开,回头看向昏睡的向安之,轻声关门。

沉暄从外而进,走近桌案黄衫女子身边,步子骤然停下,静立而道:“娘子,来的女使说向娘子已经两日了,还是没有醒来迹象。”

温之淮心中一紧,茶粉没稳住散落在桌上,“你先让她好生照料向娘子,务必再派人请郎中一道去看看。”温之淮也没了心情做茶,只身前往向安之的住处。

卧榻前,窗外一阵风吹散开帷帐,淡蓝青衫若隐若现。温之淮坐在床榻边,为她捻好被子。转头问道:“不知家妹现在如何了?”

“温娘子放心,令妹已经专安了,可能先前遭受到刺激。待老夫为这位娘子开了药,让侍女服之不出睡两三个时辰就会醒来。”

温之淮满怀心事看着向安之,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又怎么会在这里?为何不敢醒来?

“阿娘,你在哪里?阿娘,你在哪里?”周身都是迷雾,难以看清方向。向安之摸索探路也被磕到。

小小的手摸着满是坑洼的泥泞,抹了挂在脸上的泪,站起身跨过去。云雾不再缭绕,映入眼前的是繁华的京都皇城,红墙绿瓦代替了原来的白色飘渺。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个滚灯球,满身一袭衮龙袍,扶发头戴翼善冠。回神间,公孙之淮拉着她在江都宫跑窜。

“南汐,我这一年才来两次,可不得好好看看你这江都宫有什么变化。”公孙之淮跑的飞快,像是宫里的海棠,落季飘飞。一时间,没来得及跟上她的脚步,等追到时已经出了江都宫,四下没了她的身影。

惊慌之下,她没注意到门槛的高阶,一脚踏错绊倒在地上。来搀扶她起来的是她的母亲,一把将她抱住,低头深深地看着她,抱入怀中什么话都不说。

“阿娘,你怎么了。我今日可没有逃先生的课。”扑朔的大眼睛,带着虔诚的讨好望向原皇后。

她是萧南汐,是前周的亡国之徒,前朝的余孽。

元皇后拥抱许久后松开,眼中渐逝光彩。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转身缓步走向翊坤宫殿的方向。萧南汐步步跟随其后,一直呼唤,可惜她的母亲似乎听不见她的的呐喊。她走的明明不快,可是自己却一直在追逐她的身影。许是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唤声,停下脚步,这让向安之喘了一口气马不停蹄的小跑。

原本的白天已暗淡如徽墨,夜风飒飒,皇宫多了些许红落叶。明明是深秋的季月,满宫墙的枫红,景仁宫的桃树花睡醒了,只余一点幽幽芬香。今朝圆月照全二人,她的母后折了满枝桃花,眼含破碎的哀叹。这忽然让萧南汐大感不解,急忙要抓住自己的母亲,眼前凭空消散如流萤光,地上掉落的桃花被霜风打的颤动如同她的心一般。

低头的一瞬间,四周不再是深宫墙院,已是在的当年逃忙之地——江州江心寺。

萧南汐闻声来到门外,悄声无息地扒着一扇门。

“公孙独中已经被叛军虐杀殆尽。”一道沧桑无力的低哑声,如同牢笼的困顿之兽,道语者正是她的父亲,前朝末代君王周煜王——萧洛。

“难道没有人来救驾了吗?”元皇后看着王垂头不语,不甘与恼怒冲上心头,如刺哽咽哀叹:“臣以食国禄,军以饷内藏,王以忧万民;而今天地,无息身之所。”

“既然无处去便去该去的地方,臣以报国而终,军以守城而亡,王当以随国而没。你我夫妻十余载,从王府到皇位宝座,风雨如晦,筚路蓝缕至今,萧洛此生所欠愿来生偿还所有。”萧洛背对着原氏,侧目回头又收回最后的余光。

“那本宫祝君长辞,今后流芳百世。”元皇后的身心像是被灌满了冬风,冰寒彻骨。

“菩珠。”萧洛停下脚步,呼唤原皇后的小名。

“请圣上称本宫为皇后。”萧洛看到眼前的女子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孤傲倔强,叹气之下快步离开。二人的争执被向安之尽数听去,他们最后一次的体面的谈话是不欢而散,本是至亲也是至疏此为夫妻。

江心寺忽晚来风急,鼻头酸痒,眼睛也被吹的干涩感到疼痛,向安之藏在屋檐下的犄角暗处,目送父亲的离开。之后呆呆愣在原地没有思绪无法表达此刻的麻木,忽然之间听到有人在屋内哭泣。

黯然伤心的元皇后看见一身微白直襟衮龙长袍的向安之,腰带上有她亲绣的月白祥云纹,颇有小儿郎的洒脱。

元皇后抚摸着她的脸,满眼的泪如江南六月雨一直滴落似乎流不尽。元皇后看了看桌上一尘不染的白绫,她的双眼立马渐红。

“你现在快去找枋嬷嬷,就说我有事找她,拿着它去。记住我的话,不再回头找我。”

萧南汐拿着手上的玉佩没有动身,心里喘喘不安看向元皇后。元皇后又再三强调之下,才出了门。

萧南汐匆匆地忙跑出去,她想着尽快找到枋嬷嬷。风越刮越大,寒气越来越甚。

“小欣子,你知道枋嬷嬷在哪里吗?”

小太监惨白的脸上像是打了冰霜没有一丝的血气,遥遥头没支出一个字。萧南汐不停的挨个一遍又一遍的问过所有四任园的宫女和太监们,所有的人毫无生气摇头,低头又各回其职。

最后终于有个人回话了,不过是十岁的模样的孩子。她看着这位小内侍不像刚才那些人死气沉沉,规规矩矩给她指了个方向。

萧南汐朝这个方向走去,穿过直径小道是她长姐的院子,不巧的是她看见她的父亲在步步逼向长姐南丹。

“父皇,饶了我吧。我不当南丹公主了,我不要了统统不要了,我改姓换名,求您了。”

萧洛看着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乞求,她的话是一遍一遍的念着就像是许多根刺朝自己心脏扎进去,深深地嵌进去越拔越痛。

萧洛摸了摸剑柄,酝酿心绪。

南丹早被萧洛惊吓脑中一片混乱,现在只求一线生机。她盯紧萧洛手中未出鞘的利剑,心中七上八下。趁着萧洛一不留神,立马起身逃出生天。

才踏出门槛半步的南丹,听到父亲手中剑与鞘的摩擦,就像是生命的倒计时,回头绝望看见父亲已经举起手臂抬剑冲向自己。

南丹下意识的用手臂阻挡,刀剑刺来让她瞬间闭眼顺着力道栽倒而下。等到再睁开时,她的手臂已经躺在鲜红的血泊之中,断臂之痛是南丹始之未料会有那么一天。红色的温血染红了半边脸,似乎是认命的闭眼等待血流尽,命逝去,没有一丝挣扎地前往阴间的归路。

“南丹——”这一声暴露出她的存在,萧洛淡定朝着她的方向看去,背对阳下,让人难以看清楚他的神情变化。

萧洛没有放下手中的血剑,步步向她走来。向安之大感不妙,想要走的时候脚下发软,额间微微发汗,冬风吹袭,让她不禁打个寒颤。

“父皇,我我,我只是路过找人。”

“正好,我也要去找你和皇后的。”

“父皇,改日吧,我现在要找母后了。”萧南汐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慌神,转身想要逃离充满血腥的场地。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萧洛的自言自语让风欲动的更加摇曳。

眼角穴位的静脉跳动,整个心脏高高悬起又坠落而下。她被吓的不再敢直视前方,他前进一步,她亦后退一步,进两步,退两步。她不知道是该跑还是求饶,她是傻的,如今只能流着清泪抬首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父皇。

不知所措之时,突如其来的一道黑影一把抱住萧洛,待到看清楚是她小舅舅。

“南汐快跑,快跑。我替你挡着,去找我姐姐。”十四岁的元鑖毓吃力困住萧洛。

萧南汐没有勇气前进一步,咬牙跌跌撞撞逃跑。

天边淡染灰色银白,一似乎灰暗了一度。很快,枯枝戴上白色绒花即刻就化,不过是瞬间停留。渐渐地青松的绿有了白头,越来越像漂泊的鹅毛。

萧南汐双颊绯红,气喘吁吁踉跄跌了一个跟头,咬紧牙槽看周遭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小山崖。双手冻得发僵,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涌上的疲劳让她渐渐地困顿,靠着松树而睡。

再睁眼时,她不受控制的哭泣,她到底是怎么了?

萧洛踏着雪白的雪,拿着是杀亲人的剑。大雪也阻挡不了危险的逼近,她的父亲还是要杀她。

再后来就是父亲的拥抱,刀剑在背后,也许很快就结束了。

她的阿娘救了自己,又推着自己跌入湖底。

原来她又经历了一次,已经算是第二次了。

湖底的水很冷,她分不清是今年的雪冷还是人冷。

第二次是林梚救了自己,第三次是云娘,可惜云娘阿娘都没了,

她的梦该醒了。

雍州皇城,大殿之上。天子坐明堂,百官拜明相。昭然大殿,鹏辉升宇。

日暮迎祥,宣德楼殿上百官朝拜着明黄的镏金长袍男子,目光端视可见袍上绣着龙单龙戏珠,袍下是滚滚汹涌的金涛狂浪席卷而来。皇位之上,朝霞降落,流光绮丽,他的周身笼罩淡淡的金光。

黄金御台之下,赵丞相一身紫衣仙鹤祥云官袍,手持笏板孱躬身弯腰却不失言语的严肃刚正,“圣上,微臣有本要奏。”

“哦~,”赵丞相如站如松姿,仿若修竹挺立虽已近四十不惑之际,却依然丰姿如玉。“不知中堂有何要事要奏于我。”

“如今圣上弱冠之年久已,今天下安邦日渐开盛,是我朝国运兴起之年,依微臣所见该定国母的时候。”

谢瑾松心中已了明大意,今日怕是不能善休。

“中堂算是提醒到我了,偶间得知母后微感风寒,只是有力不从心。故而这件事情已经推至许久也,终究是没个结果。”

起初,他在朝堂之上提出一己之见后先被太后极力压下,此后便是销声匿迹。只怕赵中堂也是不同意的,世家族利岂容白衣沾染分毫。

谢瑾松看着这位与自己对持的赵丞相,和颜悦色的面表之下心中早已气笑且参杂着不明的愤怒。也许他是知道不由来的怒火,是身处高居之座,是忌惮靠从龙之恩来换取利益,即使他不是,在上位者眼里他就是,是挑衅皇权的存在。

“圣上仁孝,微臣犹记得几月前圣上说过,不重世家只重人品选娴淑。臣认为,只是滋事一来此事轰大,动静不小;二来其间过程章法繁琐,所以如此做法太耗费国力民心,恐违背了先帝初心。”其余官员听后思量见之有理,有人接耳窃窃私语,有人随之附和表意见,也有他人事不关己默默注视这场局面的转变。

眼中的嗤笑如墨玉般化开,顷刻间烟消云散。谢瑾松听言思索后点头,虽是理由却也是指出了弊端。

“微臣认为可取,先帝先前派各省州府县先进行选拔适龄淑女,后到京城初选再复选。既然先帝开例,那有实至半道而毁之的道理。事关中宫皇后之位是选贤主,应当选天下人服天下人。各位大人这般掣肘难不成是想自己进去不成?”

白发苍髯的裴鹤州不满而道出,不忘回头对他幽默玩笑道:“天家婚事是家事但的确也是国事,如此才方显得公允,谁像你这般小鸡肚肠似的。赖都官郎中是不忘把先帝骂一顿,可怜啊先帝死后还被你这混官扣上个扰民心的名声哦。”

裴鹤州骂完赖礼忠心下舒畅不少,在场的官员都观而后行。赖礼忠中好似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望着前方的裴鹤州,目中的怒气难消,怨气横生。

“先生和我是辅佐过先帝之人,既然先生如是,当是可行。”谢瑾松看向裴鹤州心里的石头许是落下了,他目光复杂看向赖礼忠,余光瞄望中堂,紧紧握住手中的扳指,心神难以安宁。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书放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