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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与君初相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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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头听了红衣少年这话,竟大笑出声“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他指了指天空“自打我家里人死在了雪灾里头,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红衣少年愣神片刻,他嘴唇翕动,终是没说话。

石头脸上无悲无喜,他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我虽然没有你们这些人看得远,但是我知道,修仙者和凡人的差距太大了。可是凡人有凡人的活法,你们也有你们的。这本不相关。”

“可天灾来临,凡人没了活路,这今后的日子又当如何?单是站在这里的人,为奴为婢算是一条出路。可其他人呢?这世间最不可控的便是命运。”

这是石头这段时间想出来的。他不禁笑话自己,往日里那个最是调皮捣蛋,让父母头疼的皮小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本先我还想,生死好似都无所谓起来。但是现在我变了想法。”石头黝黑的脸冲红衣少年笑了一下。

“你这个世家的小公子好像对我颇有兴趣。”石头清棱棱的目光迎上少年的眼“我有件事想要做,而我需要你的帮助。”

红衣少年好似扳回一局,他玩味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你?”他反问回去。

石头微微叹气“我又能承诺你什么呢?我一无所有。”他表面风轻云淡,攥紧的手心却是出了热汗。

可石头不愿意露怯,他在看到这少年时,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野望来。

他要以凡人之身证道,要替无数死去的百姓向这世道发问。

凡人,难道就如此不值得吗?

红衣少年盯了石头好一会,突然,他伸出右手,认真道“我是尚家怀瑾。今天,我代表我自己向你发出邀请。”

石头心里蓦地一松,他攥紧的手松开,冷气袭来手心,一阵冰凉。可他的心,却极为火热。

“我是石头,很荣幸能够跟随您。”石头回握住对方的手。

交错的两双手,一手白净,一手黝黑,却同样代表着少年人心里的梦想。

自那一天起,两人便常常相随。

作为尚家嫡长子尚怀瑾的随从,石头经历的考验还有很多。他虽然不是一众随从中最优秀的,但却是最坚毅的那个。

无论什么任务,他总要做到极致的完美。

他不具备灵根,那就以武入道。

就这样慢慢的,他努力追随尚怀瑾。

直至有一天,他终于做到了那日说的话“我会成为您最优秀的属下。”

没有人否认他的努力与成长,那个不识字不懂礼的乡下小子,已经成长到了可以让人炫耀的地步。

尚怀瑾不止一次地对旁人说起他的优秀来,也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骄傲。

有一日,石头忽然对尚怀瑾说起了他的梦想。

“公子,我想替天下的百姓去追问天道。凡人难道生下来就如此艰难吗?”十五岁的石头已经改名为季延,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

尚怀瑾只是摩挲着茶杯,氤氲的水雾弥漫,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问“你可知这有多艰难?”尚怀瑾没有否认他的梦想,他向来是知道的。

那个生于乡野的少年,那个不屈从命运的石头,心里始终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们初遇的那一天,他看见了石头的眼神。

那是名为野心的目光。

季延只是双手抱拳“只有做了才会有意义。”他自然知道这条路注定要走得极为艰难,但是不去做,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他本就是为了这个突然生起的念头,而坚持活着。

这是季延,更是石头的执着。

尚怀瑾听了这话,只是起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你只管去做吧。正好,我也要向其他几界证明,我们虚元并不比他们差!”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笑。季延转而问起了尚怀瑾“公子,你虽是双灵根可是为何又执着于训练体能?”

不怪乎季延这么问,尚怀瑾常和他们这些随从一同训练。他吃的苦虽然没有季延多,但是也足以让人诧异。

尚家更重视法修,而身为下一代家主的尚怀瑾更是在虚元最出名的琼花门学习法术。对尚家子来说,体能的重要性自然比不得修炼法术。

尚怀瑾呼出一口郁气“大家都知道法修的厉害,可是比起法修,我更愿意做一名剑修。”他摊开手,示意季延去看。

那手掌心,布满了老茧。

尚怀瑾端详半天,又走到窗外。此时正值冬天,窗外的雪正下个不停。

“你五年前的那番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就算你一直不说你的心里话,我也猜的出来。”尚怀瑾去接雪花,可那雪花很快在他指尖融化为水。

“我尚家在虚元算是一等一的修真大族。可是出了虚元呢?修真界足足有十三界,虚元背靠大海,可灵气资源等方面远不如其他界。我这个尚家子出了虚元,又和凡人有什么区别?”尚怀瑾冷笑。

“前几日,我作为琼花门的优秀弟子,代表宗门去云锦界参加宗门大比。我一向勤于修炼,自然是夺得了魁首。那些人笑脸相迎,说尽恭维的话。”尚怀瑾面露鄙夷,他虽然听多了这样的话,但也觉得无趣。

在少年人的心中,修真者都该是高风亮节的,就如他师门中的师祖和同门那般,彼此守望相助,共同进步。

可这趟云锦界之行,却打破了他的认知。也让他懂得,强者为尊的真正意义。

你赢了,你就被人看得起,享受他们的追捧。

你输了,就活该被丢在一边,任人鄙弃。

“更重要的是,那群人在得知我出自虚元时,露出的卑劣嘴脸。”尚怀瑾紧握拳头,气愤地砸窗“他们口口声声说着,虚元出来的骄子,注定爬不出头!”

“我尚怀瑾偏不信!虚元再怎么样,也是我们的家!季延,你可明白我心中的痛和恨?”尚怀瑾气得不行,他低声怒喝“你要为凡人证道,我就要为整个虚元证道!”

他摸上手心“这老茧便是我握剑所得。尚家皆不支持我,可我偏要去做。”他语气坚定,愤慨不已。

“今日,我们在此发言,互相坦白心声,为的就是成为同行者。”尚怀瑾一如五年前主动伸出右手“季延,你是唯一一个通过我考验的人。即便我们的目的不一。”

季延没有犹豫,回握他,他同样坚定“今日与君共勉!”

雪下得越发大了,后夜,更是雨雪交加。寒风簌簌,却凉不尽少年的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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