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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现言小说 -> 有妖杂记-> 一、有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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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有妖（6）
- 待湘酉酉与流火离去，这秦幺娘也是看了看王值与柳婉儿，便飘然离去，任王值如何呼喊都不再回头。
柳婉儿扶起王值欲寻人连忙去请大夫，只在柴房发现贴身婢女与伙计众人皆昏睡在地，摇了半响才使人清醒过来乘夜去寻了大夫。
再说湘酉酉与流火二人，回到授衣香铺发现先前救下的少年已没了踪影，二人对视一眼，心下明了。关了屋门，湘酉酉道：“尾随了一路，还不现身”
阴风吹过，一个红影突现，这正是一路跟来的秦幺娘。
“娘子”秦幺娘飘身跪在湘酉酉面前道。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鬼，湘酉酉问道：“你已明了真相，化了怨气，不速速离去还欲作甚，莫不是要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求娘子救命，小女子已知真相，也不欲再寻王郎报仇，他二人虽说对我不起但如今奴家已是游魂野鬼与他也是阴阳相隔，自知人鬼殊途，如今该放下的不该放下的也都已放下，只想入地府早早投胎去。”
“求娘子救救奴家。”秦幺娘接着道。
“你且说来听听要我如何救你。”湘酉酉道。
秦幺娘起身：“奴家死后尸体被仍在豫州梁县野猪山乱葬坡，身体也被那些野狗拔开吃了个干净，因心中怨恨便化为了厉鬼在野猪山游荡，也离不开那里，后来野猪山来了个带着慕离的男子，奴家看不清他的相貌也近他不得，有一日他问奴家想不想报仇，若想报仇必须把生魂给他，他会让人带奴家来这长安城寻王郎报仇，若不想便只能做着野猪山的游魂野鬼。奴家当时被怨气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他，如今散了那口怨气，却发现已是魂魄不全下不了地府，虽是奴家自愿，但求娘子可以救救奴家。”
“你这女人也是贪心，你自是甘愿便知后果，如今却想反悔，这世上哪有这般好事。”流火不屑道。
生魂，竟是有人要生魂！
湘酉酉想了想道：“你已没了生魂，阳间待不得久，想要入地府，就算投的胎来也是个缺智之人，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保你在这阳间不会魂飞魄散，确是再也入不得地府投不得胎。”
秦幺娘听得在阳间不会魂飞魄散，立马问道：“求娘子告知”
“这个法子说来简单却也艰难，一般可是无人敢试”
“求娘子告知，奴家不怕。”
“修鬼道”湘酉酉道。
秦幺娘不解“何为鬼道。”
“成天地之始，万物有生，食谷之身是为躯，精之主智谓之灵，身灵若分入六道，不入六道修其智。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有所归，乃不为厉，鬼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你如今归不得地府，必有修其道，则清静自然，唯有体会，既有体会，体道同一，体会已过，体会不存，体道已同，已无同与不同，无彼无此，无我亦无道，身体自己如此，名为得道。”
说完，湘酉酉看了看跪在脚下的秦幺娘问道“你可明白”
秦幺娘眨了眨眼道：“这太难了，奴家愚钝，不知，不知娘子您说的甚。”
流火扑哧一笑：“蠢货”
秦幺娘把头放的更低。
叹了口气，湘酉酉笑道：“罢了，说简单点就是要你修智，不要失了心智，若无心智长久在阳间变会化为恶鬼堕入恶鬼一道，到那时自会有夜叉来收你。”
秦幺娘点了点头，道：“谢娘子指点，奴家明白了，奴家定不会失了心智。”
“你也莫要以为这般简单，必是要你在晨昏之时守阳而收练魂，受烈火焚身之痛，借佛爷信仰之力修智受万箭穿心之痛，需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固守魂智不会消散，之后更要一心向善修炼才可保你在这阳间不会魂飞魄散。”湘酉酉道。
“还有一点要告知你，修鬼道这种方法实为痛苦，若你坚持不得还可吸食婴孩精血也可保你长存阳间人世，不过会化成食婴刹，十八层地狱到时候必会为你打开大门。”流火盘坐在一旁说完抿了一口茶水。
秦幺娘目露惊恐，跪在湘酉酉面前道：“请娘子放心，奴家就是魂飞魄散也绝不去残害婴孩。”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流火”
流火起身从壁柜里拿出一副卷轴来，递与湘酉酉，“真的决定要收下她。”
“暂时的”
打开卷轴，一副楼宇荷花池的画像便出现在眼前，水墨晕染，景物逼真。
“你暂时就栖身于这幅画里吧。”湘酉酉道。
“谢娘子与郎君救命收留之恩，奴家会永远泯记于心，若有需要请娘子唤奴家便是。”重重的给湘酉酉和流火磕了个头。
“嗯，你进去吧。”
青烟飘过，秦幺娘已不见了踪迹，只湘酉酉手里的画中楼阁里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收起画放入西厢的书房中，湘酉酉一闷头钻进被窝，任流火怎么喊都不起身。
第二日巳时刚过，流火刚打开授衣香铺的门便看到王值夫妇在门外等候，瞧着二人的模样似是等候了多时。
“二位莫不是已等候多时？”流火问道。
柳婉儿扶着王值，笑道：“哪里，我二人也是刚到不久。”
“既如此，请进”
待二人进屋，湘酉酉正好从后院出来。
“湘娘子，这是一千银”柳婉儿拿出怀里抱着的木盒，打开是十块金子，一块金子十两银，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千银。
寻常人家怕是拿不出这般多的钱财，但柳婉儿与王值本就家境颇丰，再者还有个做官的柳廷正在，能私自经营泊舟客舍的人没些个底子也难以在这长安城立足。
湘酉酉心安理得的收下木盒，见王值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王掌柜有何话不妨直说。”
王值一愣随即说道：“湘娘子，不知幺娘如今身在何处，我，我。”
湘酉酉打断道：“王掌柜当知人鬼殊途，秦幺娘已了了心结当是已得归去地府，若你当真放不下她何不为她立个牌位，也算是正了她的名，省的去做了孤魂野鬼。”
流火看了一眼王值夫妇，语气颇凉：“既已错过，何必再揪着不放，眼前人不为珍惜却还想着没了的，到不知你们这些人真是贪得无厌。”
“不，不是，我。”王值听得流火这般说，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柳婉儿一眼，只见柳婉儿抿着双唇不做言语，眼中却思绪万千。
“王掌柜莫怪，流火也是性情中人，令夫人如今才是你该珍惜之人。”
柳婉儿感激的看了看湘酉酉，王值伸手握住柳婉儿的手道：“谢湘娘子提醒，王值知道。”
“想必王掌柜也是知道官府对鬼神之事向来忌讳，昨夜之事还望二位忘记的好。”湘酉酉笑着看向王值二人。
“湘娘子放心，昨夜之事，我二人定当守口如瓶不会吐露半个字。”二人连忙应声道。
湘酉酉一笑“如此，甚好，若再有‘需要’可再来找我，当然，还是银货两讫。”
二人心头一跳，忙笑着应是，说完便要起身告辞。
“王掌柜，王夫人慢走。”
“贪得无厌的人”流火不屑道。
二人一出这巷子，脑子便犯起混来，迷迷瞪瞪的也不记得刚才走过的路，只记得花了不少钱办了件极为重要的事，二人相扶着离了去。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拐角处，湘酉酉转身笑着看向流火，“人嘛，得到的不会珍惜反而失去的才会想念，得不到的才会骚动，错过即是失去。”
“好啦，管他们作甚，今天有银了，我们出去吃。”伸手挽住流火的胳膊接着道。
半月后
豫州梁县当地一朱姓富绅被官府查出私自用刑处死姬妾家奴数人，获罪入狱，家产充公、奴人发卖，一夕之间往日荣华如梦破碎，荡然无存，再说王值夫妇二人，虽未曾再来授衣香铺却家中立出一牌位，每日供奉。
“尸骨是没了，但如今有了牌位正了名，你也不是孤魂野鬼了。”
“谢娘子与郎君再生之恩。”秦幺娘站在一旁对着湘酉酉和流火委身一礼说道。
“今后除修炼外也少往外面去，虽说你自身入不了地府，但若让那些阴差撞见定是会压你下去的，到时候我们可管不了你。”流火道。
“谢流郎君告知，奴家谨记。”秦幺娘应道。
“湘娘子，湘娘子”
“这个时辰还有人来。”湘酉酉看了看流火。
“娘子，奴家先退下了。”
湘酉酉一点头，秦幺娘化作一阵青烟入了画里去。
收起画，二人开了门。
门外一身着常服的中年男子，白面青须，保养得当的脸上尽是焦急。
来人姓张名蘅塘，是新任太史令商夷的管事奴仆。
迎人进屋，流火道：“张管事此时到访，不知是有何事。”
“不知湘娘子这里可还有苏合。”张蘅塘急急问道。
“你家大人还未痊愈？”流火道。
张蘅塘忙摆手道：“我家大人早已痊愈，只是此次不是给我家大人用，是为他人寻得。”
“我这授衣香铺的规矩，张管事也是知道的，买香必要说出缘由，否则一钱也不卖。”湘酉酉看了看张蘅塘。
“自是知晓，自是知晓，只听说宫中有贵人受伤，说是需要苏合做药引，赶上我家大人前段时日用了娘子的苏合香，不知怎的让大司马霍大人知晓了，便招我家大人要些苏合，我家大人这才使了小人前来找娘子寻香。”张蘅塘有些紧张，深怕这小姑子守着规矩不给。
湘酉酉想了想道：“既如此，你把剩下苏合都拿去吧，改日我在做些新的就是了。”
张蘅塘心中一喜道：“谢湘娘子”
流火取出一个青翠的瓷瓶递给张蘅塘，付了银钱，张蘅塘握着装着苏合香丸的瓷瓶乘夜离去。
“流火，你说会不会是上次那个孩子。”
“不知，不过也许会是，那腰间的玉绥可不是普通人能佩戴的东西。”
注：苏合香为金缕梅科植物《本草纲目》说:此香出苏合国，因以名之。又名帝膏(侯宁极《药谱》)，治伤愈合伤口，古时产自大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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