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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好外甥,且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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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明显是说得愈多,愈发容易犯错,因为这毕竟是民变!

若想处理这等大事,绝不是甩甩嘴皮子这么简单的事情,其中的变数太大,因为现如今那流民匪军距离衍圣公府已经距离不远了....

一个弄巧成拙,便是让自己的处境如临深渊!

届时恐怕只是进言献策之人,都要有背黑锅,名誉受损之嫌!

所以现在两个皇子各执一词,但明显听起来就可笑至极,因为压根就不可能会被采纳.......

承天帝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苦衷,但也确是内心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罢了罢了,朕乏了,你们先行跪安吧,当下可还不止山东民变一事,还有那山西官场贪腐案,长江决堤赈灾等事,三日后你们随那六部尚书一起再来养心殿议事,希望届时你们能拿出让朕但凡略有些惊喜的政论及策论!”

“是,儿臣告退。”

“儿臣告退。”

......

就这样,几位皇子尽皆是各怀鬼胎,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养心殿,而当二皇子赵恒惕将回到景阳宫去给母后请安之际,却恰巧遇到刚迈出宫门的秦昭阳。

见状,赵恒惕颇为惊喜,连忙冲上前去,兀地便给了胸口他一拳:“嘿!这不是弘熙小舅舅么?多日不见,霎时想念呵!”

秦昭阳还没反应过来,本来见一人风风火火的冲来,下意识的想躲闪,结果定睛一看,却是眉头一扬,哈哈大笑:“呦,这不是二皇子么!给殿下请安了!”

“哎呀,弘熙,我们何等关系,如此见外干嘛?”

“对了殿下,惊云可还好?”

惊云正是二皇子的爱马之名。

“好着,好着呢!在奔跑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地扬着脖子,伸长身腰,快得像阵疾风,目光如电,雄姿英发!”

“弘熙啊,果真还是你人脉甚广呢,宫中御马监都束手无策的,结果被你寻的区区一介市井兽医给治好了,我已经建议御马监将这位老人家雇为顾问了。”

“那就好,哈哈!”

这时,二皇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对了弘熙,我还未曾向你道喜呢,你如今却也要成婚开府了啊!”

秦昭阳喜笑颜开:“殿下却不是如此么?听闻殿下也不日将要获封王爵了啊!恭喜贺喜啊!”

“哎呀,弘熙,这算甚么喜事?我却高兴不起来也!”说着,赵恒惕便一屁股坐在了宫门阁槛上,撑着下巴,一副垂头丧气之模样。

“嗯?殿下您这是咋地了?”

旋即,二皇子便将先前在养心殿所遭遇的一切尽数复述于秦昭阳。

秦昭阳听着时候,脸色起初相当古怪,却最终竟又被逗乐了,忍俊不禁起来。

“哈哈,这算甚么!”

“哎呀,我的好舅舅,你如何还有空幸灾乐祸!小心我去母妃那儿告状让她去数落你!”

“嘿,我说你啊,小子,你如今也是要开府封王的人了,怎么话里话外还如此幼稚呢?”秦昭阳无奈,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思忖片刻,微笑道:“行了,明日随我去练马术罢!”

“呵,我哪还有这个心思呢,三日后又要上刑场了!”

“罢了罢了,那我且来点拨一下你!谁让我的胞姐是恩养伱的母妃呢?!”

秦昭阳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这毫无难处,我且教你如何应付局面的话术。还有那些个时政,更是简单了......”

二皇子双手环抱胸前,一脸狐疑:“说得如此轻巧,有些时候话宁可少说,也不可多说啊...”

“哎,别急,你且听我娓娓道来,我料想那大皇子若再见你,必会......”

......

转眼过了三日,养心殿。

今日除了四位皇子外,还有六部尚书也到场,以备垂询议事。

他们却是一个個面面相觑,内心多少有些茫然。

承天帝扫视了一眼恭敬站成一排的诸皇子,率先问道:“我素闻恒烨你前些日子一直沉迷学习园林山水造景,据悉想于你的府邸中,再亲自督造新建园林?”

“早早不思进取只欲贪图享乐,如今果真知政水平令人堪忧。可有此事?”

闻言,皇长子心中一惊,立刻作揖垂首,强装镇静道:“啊不不,父皇您误会了,勿要听信小人谗言!我之所以向“样式雷”雷大人请教,是为了皇祖母之生辰,想为她亲自打造一个盆景祝寿啊!”

“哦,是这样么?那倒难为你有如此孝心了......”

承天帝眯着眼睛,忽又注意到一旁仿佛微微松了口气的二皇子,冷不丁又道:“还有啊,恒惕,方才朕召集尔等前来,据悉你正在太后那边陪着打马吊牌,临时被内侍喊过来的?”

“这马吊牌,你是跟谁学的?你舅舅?”

赵恒惕一脸尴尬的想解释:“啊?父皇,儿臣......”

“无需多言了。你且切记,勿要落下功课。别再像三日前那般胸无点墨为好。”

“啊是...儿臣铭记教诲。”

承天帝轻笑了几声,为什么这二皇子在宫里人缘极好?

就是因为他会来事,而且相当孝顺,而这大皇子却分明是一介借口,他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得过承天帝?

可没曾想,这大皇子仿佛曲解了承天帝的意思,还以为他这话的意思是在训斥二皇子,秉承着所谓长兄如父的原则,同时要落井下石,便在一旁低喝道:

“二弟!如今这多事之秋,缘何整日里只知道贪玩?如今父皇已经下诏不日将封你为王,你需要更加勤奋用功才是.....”

随后又对着承天帝行礼道:“父皇,儿臣想着二弟不日便将出宫立府之后,可以每日到我府上继续进学。儿臣府中诸多幕僚大儒都是饱学鸿儒之士,二弟必然受益良多,也能与我一起持续精进学问,为君父分忧!”

众人都面露惊色,尤其是三皇子眉头紧皱,开始疯狂的头脑风暴起来。

他可不想让大皇子将二皇子给带走了,若是他们结盟的话,那未来夺嫡还有他何事?!

只有二皇子依旧一脸淡定,缓缓的说道:“哦?那不知大皇兄在那些所谓大儒幕僚的辅佐下,可做出什么福泽社稷之举了?”

想坑我?做梦吧!

二皇子的话一出,殿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中。

大皇子赵恒烨的脸色阴沉,此刻心情已愈发不爽了!

这些年这老二一直与他顶撞,这现如今让那三皇子,四皇子也全然失去了对自己的敬畏心,日后他还指不定多么猖狂!

“放肆!二弟你.......”

“诶~皇兄何必如此激愤?父皇不是让我们畅所欲言么?”

“议事而已,何况父皇还未说话,大皇兄还请冷静罢?此地是养心殿,而非皇兄您的王府啊!”

这一席话一出,大皇子赵恒烨一个激灵,连忙对着承天帝行礼道:

“父皇,是儿臣失态了。儿臣本也是一片苦心,未曾想到二弟如此冥顽。儿臣作为大皇兄,理应有好好教导诸位年幼弟弟的职责。”

“所以儿臣恳请父皇,让二弟立府之后,让儿臣且去安排他的进学深造事宜,将来也能做一个于社稷有功之人。”

还不等赵恒惕说话,三皇子赵恒钰冷笑道:

“大皇兄这未免操之过急了吧?现在父皇春秋鼎盛,自有父皇亲自教导二皇兄,大皇兄一天天的好为人师,怎得不多多去精进自身的能力才学?!”

大皇子扭头怒斥道:“此言大谬!父皇日理万机........”

“好了,你们且都消停着点吧。你二弟立府之后的事情,老大你也不用太关切了,自有朕来操心!老三说的不错,你也还是专注自己的学务为妙!”

承天帝的语气平淡的很,可越是这样,大皇子赵恒烨内心愈发惶恐。

居然不知不觉间脑门上沁出几滴冷汗,这让承天帝心里叹道:

“若是你再泰然自若些,再有几分作为长兄的气度,朕还能宽慰一些.......”

作为皇兄毫无疑问,确是有资格教导年幼的皇弟们,当年义忠老亲王在的时候,他们这些个皇弟哪个不曾被他训导甚至体罚过?

可那都是明事理的,会深刻指出他们的过错,绝非故意针对,且都是真心为了兄弟姊妹好的。

可大皇子方才这一番言行举止,除了表现出自己小肚鸡肠毫无宽厚之心外,却完全看不出他为皇弟的真心实意。

承天帝忽然有些愧意,不该今日宣这六部尚书前来御前议政,这对大皇子赵恒烨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六部尚书基本上至少都是两朝元老,各个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

眼下看似都是一副脸色古井无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怕是心里都觉着对大皇子有些印象不佳了。

倒是二皇子此番如此漂亮的反击,倒是有点出乎几人的预料,心说这二皇子莫非要高调参与夺嫡?

毕竟这二皇子可没有那母族襄助,他的生身母亲周祥妃与他可以说感情淡薄,更倾向于扶助皇三子,故此这些年这二皇子一直不受宠,往往错失先机,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俨然是一副‘荒唐王爷’的派头。

在众臣心中,甚至那皇四子的夺嫡希望都比他大。

等等,母族....

不过这些年来,他可都是被那秦淑皇贵妃所豢养照料着的!

但那秦淑皇贵妃现如今又诞下了自己亲生的皇五子......

六位尚书想到此处,忽然想到了承天帝的反应,一时间心里都对赵恒惕的态度有些玩味起来。

大皇子又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承天帝却摆了一下手,说道:“进入正题吧。你们对那山东民变,这三日是否有些甚么新的理解与看法了?”

见状,赵恒惕想起了秦昭阳教他的,自信一笑,率先开口道:“父皇,其实这几日儿臣又仔细想了想,山东此番时节,缘何会闹起民变?眼下秋收已过,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纠集裹挟了上万流民叛乱,甚至冲击府县?”

“父皇您曾教导我们,无论是何政事,都必需追根溯源,明晰其发生的根本要素,这才能够避免治标不治本的情况发生。”

三皇子赵恒钰此刻还抱着最后一丝希冀与期望,释放善意道:“二皇兄,具体原因目前还尚且不知,您也知道,这兖州府府尹的奏报内容仅此而已,信息量很小。我们征询过驿卒,他所知也相当有限。”

皇长子赵恒烨眼眉低垂,表面上淡定自若的说道:

“二弟,现如今没有这个闲工夫再去纠结起因了,纸上谈兵日后再说,如今此事迫在眉睫,此刻最重要的是该采取何等应对策略。”

“是怀柔招安还是派兵镇压?如今见二弟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握的派头,仿佛已经腹有良策,可否说来听听?”

这下承天帝和六部尚书尽皆是眉头微皱,内心对他的印象分再次大打折扣。

虽然知道这是方才被二皇子赵恒惕所针锋相对了一番,让一贯自视甚高性情傲慢的大皇子有些情何以堪,难以容忍了。

可如此陷害于他人,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赵恒惕倒也没在意他那阴阳的态度,皱眉道:

“皇兄,你这未免太过舍本逐末!如若你觉得这不重要,不能探清原因,就算是这一次勉强可以平息,但今后呢,你能难保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虽然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可山东的境况已然算是不错的了,哪怕是减产,百姓至少还能混得个温饱!”

“但缘何短时间内忽然爆发民变,流民数量陡然增多?这背后究竟是何缘故?因为官员穷奢极欲,横征暴敛?”

“还是地方豪强乡绅鱼肉乡邻,无恶不作?亦或是有其他隐情?才能让匪军可以轻易裹挟招揽如此多的流民?”

承天帝眼前一亮,伸手止住了再次意欲发言的大皇子,开口道:“继续!”

赵恒惕眼珠子一转,回想起前几日秦昭阳举无遗策,极为透彻的教习自己的各种说法。

他干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继续道:“依儿臣看,此次民变不外乎两种情况。其一便是有野心家故意在幕后操纵挑拨,首先寻衅,找个由头将某件小事闹大,进而大肆宣扬引起滔天民愤,故此名正言顺,才能征召到如此之多的追随者。”

承天帝点了点头,确如他所言,这个说法还是相当靠谱的!

因为按理来说,单纯的流民哪怕大规模聚集在一起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这些流贼集团或流民叛乱成不了大气候,

除非有懂军事技战术的哗变士兵加入来提升流民集团的军事素质。

然后逐渐会有世家门阀、书香门第之类的官僚体系内行人入股下注加入其中,帮助哗变军人加流民集团建立起官僚体系控制根据地,这样才会成为王朝大患。

故此,一定是有居心叵测,很有号召力与蛊惑力的阴谋家暗中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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