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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打架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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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典史老师请辞后,段胥与同窗们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生活。

春末夏初,天气晴好,万物可爱,艺课老师是个心怀浪漫,天马星空的老太。今天上课并不做技艺教学,而是把学生们带到山下踏青。

天空蔚蓝,山下草木翠绿,溪流潺潺,不远处农人正在忙碌,几个结伴的男孩儿看着段胥一行,一边你推我搡走地匆忙,一边又不停回往叽叽喳喳掩嘴偷笑。

这景要说格外好看实在有些勉强,只是这蓬勃的生命力使人禁不住心生愉悦。

这片大地上自然赋予了生命,人赋予了情怀,生命情怀迸发生机。

段胥的几个同学看不停有人路过,有些还是年轻的男孩子,恨不得揽镜自照,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

最烧包的也最显眼的当属陈清禾,这家伙今天竟然搭了一身淡绿。旁人都被她比得好似烧锅的。就如谢韵广,今日穿一身皂黑,陈清禾还特别喜欢往他旁边凑,那真是树桩子配绿叶的既视感。

一行人有说有笑,沿着溪流散步。

段胥不禁感叹道:“这样美好的场景怎能不让人留恋。”

艺课老师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教学的好时机的。

只见这老太不紧不慢迈着步子,道:“景永远都是死的,只有人才会赋予景以意义。千百年来,这春日便是如此,但是千百年来赏景的人却来来去去。今日你觉得这景色好,想必是心情愉悦。他日你若能在美景中看出悲情那才算是有经历。”

有个学生不明白,道:“先生,“美景中看出悲情那才算是有经历”是什么意思呢?“

艺课老师继续道:“少年人啊,专注的是未来。你们的过去从稚子到现在最大的忧愁不过考试太难,心性纯粹,不知何谓取舍何谓身不由己。等你们年岁渐长,经历得多了,就知道,在人生的许多时刻,景虽美,人却悲。等你们能够体会到的时候,也就说明你们早就不是少年了。为何要以情入乐,便是因为当你不能与曲子产生共鸣,你所输出的就只是单纯的技巧,技巧能让人惊叹,却并不能让人共情。人生这首曲子十分难奏,你们如果未来遇到了身不由己的时刻,也一定要想一想自己的初心。坚持自己对的抉择。走下去,不要后悔。”

一群人虽然表情严肃,一派听教的样子,但是并没有明白老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陈清禾笑着打破了沉默道:“老师,我的人生曲子肯定不难奏。我父亲早就给我卜过卦,卦象说我会富贵无限,子嗣绵长,衣锦还乡呢。”说完她还拍了拍谢韵广的肩膀“你来说,我说的是真的吧。”

陈清禾的话给大家逗笑了,艺课老师也给气笑了。

谢韵广此生最烦的就是陈清禾,她站在陈清禾身边真是肉眼可见的散发着生人勿进,本人很不爽的气息。陈清禾实在是走哪儿都注定是人群中最突出的那个。从小到大,因为陈清禾,谢韵广已经不知道被迫接受了多少关注。

谢韵广移走肩膀,一言不发离陈清禾远点。陈清禾赶紧追着谢韵广道:“你别走啊,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明明知道的。”

两人你追我赶,谢韵广实在不想再听陈清禾发表什么惊人言论。她自小熟读经史,并不信占卜之说,甚至有些鄙夷。她觉得作为读书人都不应该相信。不想陈清禾不仅不藏着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自豪地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

谢韵广在前方走的太急,不想不注意撞到了人。这人身着祁阳府书院的学院衣服,一看便知是祁阳府书院的。

京师有国院尚学,四郡十府也都有相应的书院,这些都是朝廷的书院,故而学生都有统一的服装。

谢韵广道了歉便想离开,不想对方不依不饶并不放谢韵广离开。谢韵广道:“我已经道歉,你还想怎么样?”

对方道:“怎么样?你撞人了还有理?”

双方争执很快引起了两边的注意。原来对方今日也是书院组织出游,她的同窗们也在不远处。这下也都聚集过来了。

对方得理不饶人,非要谢韵广行大礼道歉。谢韵广自然不可能同意。两边人聚集在一起后,双方情绪都不太克制。有说祁阳书院的人小事化大,无君子气度的。又说云间书院无礼小人,不知礼数的。

祁阳书院与云间书院的矛盾也不是今日才有的。双方学生多年来互相看不上。祁阳书院认为云间书院是“无眼光之人的选择”,云间书院认为祁阳书院是“无追求之人的选择”。

今日争执,因为什么已经不重要。不能输给对方才重要。

双方你争我论之间尚保持着学子的风度,不知谁说了句:“云间书院,野鸡书院,云间学子,一群杂碎。”

这下表面的风度已经很难再维持下去了。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双方已经上手打起来了。

段胥也不可避免地加入到了这场战斗。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打起架来那叫一个狠。你朝我脸上招呼,我便朝你肚子踹一脚。简直斯文扫地。

来往的人也不干活了,也不行路了,都跑来看热闹。

艺课老师面无表情,站在旁边观战。不知是该骂人还是该劝架,最后决定什么也不做。

双方人数差不多,但是对方持久力明显差点,云间书院的在山上,山路走的多,腿脚是要耐用些。双方各有负伤,但最终是祁阳书院的人落败而逃。

陈清禾脸上还挂着几道彩,渗出血珠,但丝毫不妨碍她对着逃跑的人大骂“打输了就跑啊,懦夫。”

谢韵广赶紧拉住她,她这才感到脸上的疼痛,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珠,又大叫一声:“天啊,我怎么出血了。”

陈清禾再一看她的同窗们,不是脸上淤青就是发髻散乱,要不就是身上几个脚印,或者衣服被扯破。

陈清禾一看大家的模样,不禁笑道:“同学们,这些伤可都是我们今日战胜的荣光啊。”

大家被陈清禾所感染,衣冠不整,身上疼痛的不快都暂时抛掷脑后,有人说早就看不惯祁阳书院的了。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格外畅快。

段胥的嘴角被打破了,发髻也散了。刘玉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都觉得酣畅淋漓。

这一场架打的,十分地不雅,两边谁也不占理,过路围观的人不少,可想而知马上城中许多人都会知道了。

艺课老师很是无奈,但看她们都伤成这样指责的话到嘴边也不忍心再说,只愤懑地说了句“回书院。”

段胥长这么大第一次打架,这架打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感觉很奇妙。可能跟她有同样感觉的人有许多,所以回书院的路上大家虽然略显狼狈,但是兴致不减,腰板都挺地更直。

少年人的自豪感有些奇怪,这一架为了什么不重要,打赢了让她们觉得颇为自得。

便是谢韵广这个导火线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架打的很痛快。什么君子风仪,都暂时丢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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