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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仙侠小说 -> 静候故人归-> 第九章 彼岸交绕三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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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彼岸交绕三途滨
- 第二日，天还没亮百里湘就敲开了凌紫樾的门。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并未提及深夜里龙飏警告之事，当日里数次的紧张气氛也是一带而过。
紫樾低着头，眉头紧锁。
她忽然想起自己重伤醒来那日，百里湘动用出入藏书阁内室的特权，随她翻遍了太白弟子宗卷也没查到龙飏的身份——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我明明亲耳听到过师父称他飏师弟……
紫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白绢，觉得这师叔甚是神秘。如果可以选择，她是不愿与这样深不可测的人有过多交集的。龙飏精通医术，身手了得而且心思缜密，可抛却众人眼中“昆仑派龙飏”这个外壳，他的背景一片空白。
人总会对不可控的未知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当时紫樾不愿多思便直接去后山找龙飏道谢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自欺欺人的可以。
或许自己的心里早已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敢去印证。那个栖凰溪捡回她一条命的他，那个深夜杀进棠府告诉她别怕的他，那个替她出头帮她挡剑的他，那个谪仙崖顶柔声安慰的他……
他怎么会是陌怜谷的人呢？他怎么会和娘亲的死扯上关系呢——
“地瓜，地瓜……你，没事吧……”
“唉……”紫樾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乱，不过，还好吧。”
百里湘见她这个样子很是无措，安慰女孩子什么的，他一向不擅长。
“瞅我干嘛，”紫樾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龙飏内力深厚且警觉性很强，搞不好已经发现你偷听了。他若是觉得你的存在会坏了计划，你猜，会不会杀你灭口？”
百里不说话，紫樾以为他是没放在心上，忍不住又叮嘱了好几句。百里一一应下，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事情可能没有小地瓜说的这么简单。
若想杀我，断不会留我到今天，更不会让我有机会把话带给紫樾，他不怕紫樾知道……
难道是故意让我透露给她？昨夜关于凤尾菖蒲那番话分明是在提醒我茶中有毒，是谁想害我？除了那日好奇心作祟听到了师叔和南宫轩谈话，我可没干过什么能让人惦记上的“好事”。
可就算我听到了他们谈话，又真的能做什么事威胁到他们吗？若想杀我的不是龙飏师叔，那是南宫轩？可这茶是太白内部的百草坊分下来的，他又是如何接触到的呢？内应？南宫晖师兄？怎么可能……
而且龙飏师叔为何会来提醒我？他定是知道些什么隐情！可是……他的意思分明是不让我插手……
“好啦，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紫樾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了沉思“对了，听二师兄说，他那哥哥好像还有什么事须得留在太白几日……我要下山办点事，日落回来，先走一步。”
“呦~什么事能劳烦你这宝贝疙瘩跑那么远的路？”百里湘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调侃地瞄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某地瓜是在找借口呢~怎么这么不坦率呀？别避着嘛，没准俩人一见面就能和好如初了呢~”
这几日凡是关于南宫轩的事情，紫樾都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几番反应过激。
果不其然，紫樾听到此言生生刹住脚步，瞪向百里：“啊，我就是不想见他，瞅着就烦。怎样，老子是不是坦率得很？别和我提他。”
踩着身后百里的笑声，紫樾甩手就走：“笑笑笑！死了才好！”
——紫樾却万万没想到，等她夜里回来的时候再见到百里，早晨还好好的少年，现在真的只剩下了一口气。
险些一语成谶。
林沐风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她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手里提的零碎物什掉了一地也未察觉。
“师，师兄……你莫要唬我。”紫樾声音颤抖，满是不敢置信。
“发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经脉尽断印堂青紫，从眼睛里流出黑血……就算这次能逃过一劫，他那双眼睛……恐怕也……”
再后来的话紫樾已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昔日入门时百里湘照顾她的样子，熟络之后同她斗嘴的样子，捉弄她过火成了陷害却不忍她挨板子，最后替她受罚的样子，她受了欺负替她撑腰的样子……这些往事走马灯般从她脑海里呼啸而过，震得她的头嗡嗡直响。
“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我不该咒你……我……”站在百里床前，紫樾仍旧不愿相信“十里香，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在和我们闹着玩对不对？”
一点多余的伤痕都没有，也几乎没有反抗的痕迹。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闻讯而来的南宫轩站在门口看着紫樾，欲言又止。
“这是……一萼红……”紫樾喃喃自语似想起了什么“龙飏……一定是龙飏……和他脱不了干系——闪开！我要去给师兄报仇！”紫樾突然睁着一双血红的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疯了似的一把推开林沐风，夺过旁边人的一柄剑直奔龙飏的住处。
“师妹不可鲁莽！”
林沐风被她吓了一跳，正要去追，却被南宫轩伸手拦住：“我去。”话毕，闪身消失。
[上清太白·翠竹居]
龙飏屋外翠竹环绕，好不优雅。前几日来此还是有求于他，今日却是来讨债！
紫樾一脚踢开房门的时候，龙飏正站在正对的窗前负手遥望。紫樾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团火，烧得她所有的想法只剩下为百里报仇。
“龙飏，纳命来！”话未尽，剑已出，招招催命。
龙飏转身皱了皱眉，不以为意地躲了几个狠招，嘴角蓦地挽起了一个似有些嘲讽的笑。
“凭你？”话毕随手抽出了挂墙上作装饰的剑。相比紫樾，龙飏每一式都使得漫不经心。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龙飏的剑却已架上了紫樾的脖子。
“你没杀过人，”入耳语气清寒。
紫樾的怒火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灭到脚，哪还有半点火星。她失了力量般缓慢地跪坐在地上，不明白自己为何只一招就被压制成这样。
“你的剑没沾过生人鲜血，出手不够果决。这就是你所谓的要我偿命？”龙飏不顾紫樾面如金纸，毫不留情地继续训话“今日是我，若是换做别人，你的小命已经没有了！这种觉悟还口口声声让人偿命？丢人现眼。”
紫樾咬了咬牙，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想哭得很，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给他下毒的不是我，”龙飏缓和了语气兀自开口“我知道百里湘定是和你说了什么。但若我想杀他，有百种不被怀疑的法子，何必惹火上身。”
紫樾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看着龙飏的眼神戒备不减。
“我凭什么信你？”
“他中的毒确是出自陌怜谷，谷内该有解药才是。明日我便走一趟，你若不信，就一并跟来，正好……”
话还没说完，一股邪风夹杂着杀意而来，接着，南宫轩提剑破门而入。龙飏一惊，立刻抬扇以真气护体，勉强卸去三分凌厉。
“凌儿！”南宫轩的声音难得透出一丝慌乱，看到凌紫樾毫发无伤之后才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你……可有受伤？”
还是亲口问出来才觉得踏实。
紫樾黯然地摇了摇头。十里香身中奇毒危在旦夕，报仇之事暂且放在一边，拿到解药才是首要的问题——或许真不是龙飏下的毒呢——不论如何，陌怜谷必须要去！想到这，她的目光露出一股坚决。
“你明日何时出发？”
龙飏轻轻擦去嘴角的鲜血：“子时”
“好，明日子时初我在山门等你。”
“凌儿，你这是做什么！万一他在路上对你出手……”
“我自有分寸。南宫少爷，百里师兄就拜托你兄弟二人了。”紫樾冷声打断了他。
“你……”南宫握紧了拳，心里有些涩然“不成，我陪你。”
紫樾刚想回绝，龙飏却接过话道：“劳烦南宫兄跑一趟”见紫樾疑惑中带了七成不满，龙飏便耐心解释下去“陌怜谷现下形式混乱，此行恐怕比你们想象的危险。若我一人应付不来，多一人便多一照应。”
“哦？你不怕我取得解药反手就杀了你？”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怎料龙飏丝毫不放在眼里，竟直接嗤笑出声。南宫轩正欲发作，却见对方微笑摆摆手：“在下还有事，告辞。”这一口闷气只得噎在了心头。
龙飏的身影渐渐走远，他随手碾碎了一片落在额前的竹叶，眼里似有翻涌的浪潮。
一萼红吗……还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