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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渡过非典(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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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家后,感觉一家人都笼罩在公公生病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中。公公明显不如国庆节见到时好了,习惯躺在炕上。

婆婆也想开了,平日伺候的很尽心,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二嫂说:每到严重一些,婆婆就动员大家赶紧送医院住院去。每次公公一住院,就是家里哥们几个和媳妇轮流陪床,婆婆在家看家就行。

嫂子和弟媳都在向我诉苦,说她们几个端屎端尿的活都干过,就我仗着远什么也没干。

我不敢说什么。我知道,嫂子们无非就是提示我:你们俩口子多花钱是完全应该的。

家里老躺着一个病人是够让人头大的,冬天也不怎么敢开窗换气,公公婆婆住的房间空气都很特别了。

公公如今用的药很贵。几个月来,我老公每月的全部工资买药正好能让公公吃一个月。

大年三十,大家都聚齐后想照一张最后的全家福。公公已经无力行走,是小四背出去勉强照的。

过年后返回不久,他就只身赶往青岛了。多少年来,单位排课都是一年两个学期只有一个学期有课,今年上半年他没课。

儿子已经六年级了,我必须做好长期独自带孩子的思想准备。

儿子自四年级以后中午就不到别人家办的小饭桌吃饭了,他自己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不过我认为他偶尔对付一次行,不能长期对付。于是,决定让他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后在学校宿舍休息。

儿子刚开学在学校食堂吃了两次就犯了胃病,吃点药几天后才好。

4月1日,儿子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边写还边抓挠后背。我说他:“懒驴上磨,一干正事就浑身不对劲。”“真的很痒,妈妈,你快帮我抓抓。”当我撩起他的衣服时吓了一跳,身上起了不少小红疹子,我怀疑是水痘。听说最近他们学校有孩子在出水痘,儿子每天中午在学校吃住,一定是被传染了。于是我赶紧告诉孩子:“千万不要再挠了,你可能在出水痘。”同时我打电话向他班主任请假。

第二天,带儿子到医院检查,原来真是水痘。大夫给开一些药,嘱咐注意事项:不要着风、注意卫生、不要吃生冷食物、再痒也不可以抓挠等,并告诉近三四天是高峰期,一周后回转,大概二到三周痊愈。

我带孩子回到家后,给千里之外的老公打电话,很希望他能回来。但他说:“亲爱的,实在太忙了,你就请假照顾孩子吧。”放下电话,再看看脸上已开始出水痘的孩子,我真的有点害怕了,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很怕万一照顾不好他。

眼看着孩子身上、脸上、第三天甚至头发里、耳孔里都在出水痘,最后连嘴里都有,吃饭只能吃流质的。儿子还算听话,和他说明抓挠的严重后果后,他无论多痒都忍着。

我像伺候一个娇嫩的婴儿一样小心谨慎地把他手脚的指甲轻轻剪掉。每天晚上用温水帮他洗,毛巾也不敢有一点大意,总是每天用热水洗得干干净净。内衣和床单等几乎是一天一换。晚上怕他睡着了无意识地抓挠,我再不敢让他独睡一屋,儿子又像小时候一样睡到我的身边。晚上只要他一有动静,我就会醒来。

白天,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只能让他干他最想干的事,那就是玩电脑游戏。玩一会儿累了,就让他看动画片或他最喜欢的书。我忙完家务便陪他下棋。

孩子出水痘,出不了门,邻居家的孩子以及同院的许多孩子都怕传染,谁也不敢来找他玩。我一天到晚成了他的全陪。

每天我都思考给儿子吃什么合适,给舅妈打电话向她这个过来人请教形形色色的问题。

最难熬的一个礼拜终于过去了。虽然脸上、身上还在陆续出,但刚开始出的一批已经在退,不像起初那样痒了。

4月9日早上,趁孩子在卫生间,我打开各屋的窗户换换空气,并整理一下房间。

这时,电话响了,竟是这样的噩耗:公公昨晚去世了。电话中我告诉大哥:孩子正在出水痘,大夫不让出门的,我们娘俩肯定是回不去了。

放下电话,我马上告诉还在卫生间的儿子:“昨晚你爷爷去世了。”

我想,因为我们只是每年春节回老家几天,孩子和爷爷在一块的日子是可数的,他对爷爷不会有太深的感情。所以就直接告诉他了。

没想到儿子只问了一句:“真的死了?”他就在卫生间哭了,好半天不再出来。

而我当时竟没什么反映。直到过了四个月的一天夜里,忽然梦到公公: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包回老家,下了火车找到个小拖车往村里。进村口了,老远就看见公公来接我,公公竟穿一件紫色及膝的长袍,我想:这是穿的谁的衣服?真是不伦不类。走近竟发现公公的一个鼻孔在流出一点血,脸色非常憔悴白瘦。他看到我,高兴地双手拉着我的手说:“爸其实很喜欢你的。”这时,我感觉自己带的一个包掉地了,我记得那个包里还放着钱呢,便急着低头看,果然,钱掉了一地,于是便弯腰拣起来。但当我拣完再抬起头来时,公公不见了。正在我疑神时,他大步走来,从我手里接过包拉着我说:“快走吧。”我问他:“你爸的鼻子好象流血了,是不是病重了?”还没等他回答,我就听到一声洪亮的鸡鸣声。梦就此断了。当我醒来时,突然想起公公早已去世,回想着梦中的情形,我哭了。公公生前对我那么好,我除了没反对他给老家不断地寄钱,没有伺候过病中的公公一天。直到去世,我也没能穿着孝服为他奔丧。梦中的公公形容憔悴,穿着打扮一定是临走时的样子。我知道他老人家一定在怪我,又不忍心真的责备我,所以才那样说。公公本是一个不善表达、情感内向的人。天亮后,我急急上街转遍大街小巷,终于买来祭奠用的东西。本来不迷信的我,天黑后独自到无人的十字路口给公公去烧纸钱,把我所有的思念化作缕缕轻烟飘到您的坟前吧,如果有来世还愿作您的儿媳。

直到2005年回老家过春节,我才第一次真的走到公公的坟前。而他老人家已经长眠在此600个日日夜夜了。长跪坟头,眼泪再也无法遏制:“爸啊,您是我今生愧对的人啊!”

我从小就没出过水痘,还真担心自己被传染上该怎么办啊?我倒是不怕痛苦,我是担心他不在身边,每日的日常生活谁来照应?面对他摆放在书桌的菩萨我真心祈祷:千万别让我传染上,我必须好好的才能伺候我的孩子。

谢天谢地!没有他在我们娘俩的身边,我们终于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到4月21日整整三周。当我把儿子领出家门,走到街上时,孩子欢快得就像自由了的小鸟,深深地呼吸着室外新鲜的空气。拉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地给我讲故事。

儿子出完水痘上学刚一周,学校就放长假了,因为非典型肺炎开始流行起来。第二天,我到单位上班只好带着孩子。但晚上回家后就有单位一领导通知我说:“明天你不用上班了,一部分有课的老师准备隔离在学校吃住,一部分没课的和一般坐办公室的都要隔离在家,什么时候正常上班,另行通知。”

我给远在青岛的他打电话,问他那里的情况如何?他说所在单位已经与外隔离,本想五一回家看看的,这次也不敢乘坐火车了,只能作罢。电话中他再三嘱咐我,每天要注意营养,好好帮孩子补习功课等。

接下来,每天关心电视新闻,听听哪里报道死了多少人。

儿子和我在家待着很悠闲,每天我都在帮儿子补课。期间教了儿子许多古诗词,一些长篇的高中课文中才讲的上好诗词我都要求儿子背诵了,当我讲到《春江花月夜》中的“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时,他居然和我打趣是否如此想老爸呢?再讲到《琵琶行》的“商人重利轻离别”时,儿子再次联想到老爸。

6月中旬,非典过去。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了。儿子不无遗憾地说:闹了半天咱们小区一个传染的怎么都没有?看来这孩子实在是不想上学了,就希望永远这样被隔离着才好。

上班的上学的都没正经晃悠几天就到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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