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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书屋 -> 玄幻小说 -> 冥海归墟:诛神后我重塑世界-> 第七章 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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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总督
- 虞尧在和元书院待久了,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个门阀贵族聚集地。
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贵族子弟们,要么出自哪个南境县城地方的大族,要么是当今哪里实权官员的子嗣——基本都出自南境。
他们在书院里学习交友,术业有成时,和元书院就会推举他们出仕,他们在地方为官后也会回报书院,提供政策扶持,提供拨款,把自己的孩子也送进书院读书……整个循环过程是不需要朝廷插手的。
说白了,泽海国南境的门阀势力已经只手遮天了。
这里能昭示王国中央朝廷权威的官员只有那位南境总督,他依靠着南境地方大族的松散关系左右逢源,又打又拉,算是聚起了一群愿意遵奉中央的势力,为北边面对着离方和成齐压力的首都提供粮食和军械。
今天,这位总督阁下就是来和元书院视察的。
上午,总督乘着轿子,在手持上刺刀燧发枪的卫兵护送下抵达和元书院,与书院的一众高层领导握手会面。
出身豪门大户的学生穿着华贵的衣衫锦袍排队迎接总督,听总督在书院门口的广场上做“努力学习,刻苦读书,不怕诅咒,反抗命运”主题的演讲。
随后,总督在和元书院优秀学生组建的“文化保全协会”会长的带领下,参观了学校里的藏书阁和文化保存室。
根据“文化保全协会”说法,该协会是一个由出身高贵,心怀国家的优秀学生们自愿组成的书院活动社团,得到了各个学生家族的鼎力支持,拥有大量可调配资金和品学兼优的志愿者。
每天,这些志愿者都会不顾文字诅咒的精神重压,誊抄书院里那些古老而随时可能消失的古本,并组织传教授课活动,教导城里家境贫寒的孩童青年读书认字,不收回报,使用的都是协会成员亲自抄写的教案和材料。
如今在这个饥荒与兵灾并存的艰难时代,和元书院“文化保全协会”已经教出了上千名能够基本认字的学生了。
总督阁下看到阳光帅气的协会成员和蔼可亲地拉着小朋友们的手,指导着孩子们读书认字,给孩子们发放奖励的画面时,也难得地感到了欣慰。
这些天他天天忙着对付南境各地旱涝减产的麻烦,还要组织西边对付沉珂的防御,都快累疯了,总算看到了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只要和元书院还有这些心怀家国的栋梁,我这老骨头哪怕累死,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在和元书院视察了一天,总督也有些类了,书院特地准备了款待他的宴席——考虑到总督大人心忧灾民,且素来节俭,宴席只准备了四五个菜,出席的也只有几位院长,副院长和今天大出风头的“文化保全协会”学生代表。
“不知云顼云副院长最近在哪里?”席间总督想起了这位与自己世交的老朋友:“他不是早就回南境了吗,怎么今天没见到他?”
“哦,他啊,他忙着古籍保护工作呢,而且他一直想为朝廷的文化传承项目物色核心人选,最近就在核查一个学生。”
“哦?那我可得去看看了。”
其余几位书院高层交换了几下眼神,院长轻咳了一下:“既然总督要去找人,那我们就把云顼叫来。”
“不劳烦院长了,我自己去就行。这只是朋友许久不见,难得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还是我们带您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
总督和书院院长等人纠缠的时候,云顼正在虞尧的住处看着他默写诗词。
副院长有时候会带着些比较稀有的古籍和诗词来测试虞尧的记忆力。如果他能成功在指定时间里完全默写出指定的段落,云副院长就会给他一些奖励。
有时候是一支笔,有时候是一盏新式油灯,一个学院里流行的香囊,有时候也会是一些钱。当虞尧默写完指定段落后,云副院长就会眯着眼仔细地辨认着那些字迹,在一个小册子上记下什么,然后留下奖励离开。
今天,云顼云副院长见虞尧甚至都没怎么翻看诗集就写出了内容,不由得感到惊奇:“你以前看过这些诗词?这都是辉明洲古国时代的老诗了,你竟然全都会背?”
“是有些印象,好像过去在哪里读过。”
说这话的时候,他抄写的正是韦应物的《闻雁》。
他刚才翻了一遍云副院长拿来的《辉明洲古诗集一册》,这诗集里基本收拢了所有唐朝的名诗,但作者都是佚名,而且基本都对名词和题目做了模糊化处理,实在处理不了的才保持原词。
虞尧看着这个异世界出现的唐诗,猜测会不会是其他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刚刚创立之初就穿越来了,并留下了这些诗词。
也是因为受到穿越者的影响,这个世界的文明才这么类似地球。回头可以找机会问问哪个叫王衍的人。
副院长看着虞尧默写的《闻雁》感叹道:“我从小就喜欢这首诗。我是北方人,虽然十多岁就来了南方,但我一直很想念北边的气候,虽然那里冬天严寒夏天酷热,但非常对我胃口。我总想着回去。
“所以我最喜欢第一句‘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但我也很好奇第二句的‘淮南’到底是哪里。听我父亲说,这是辉明洲古国尚未分裂时期的古地名,现在已经不可考证了。
“多数人也不理解后半句里的这些词汇,所以在读这首诗的时候,前半句消失了,后半句里‘淮南’两个字却往往都能存续,因为没人理解。其他古诗也是如此,一旦涉及到上古地名,或者一些无法理解的人物名称典故,就都是这样。”
副院长说到这里,终于图穷匕见:“好了,虞尧,能告诉我吗?为什么当你扫视过这篇绝句的时候,所有字体都会消失得这么彻底呢?”
虞尧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他赶忙编造了个谎:“可能是因为我读诗歌时喜欢联想,喜欢从诗歌整体想象意境,所以偶尔遇到无法理解的词汇也不会造成影响。”
“哦?能解释一下吗?”
“就以这首《闻雁》为例,上阕的直抒胸臆谁都能体会到,下阙也能看出是在借景抒情。‘淮南’二字明显是个涉及水的地名。‘淮’字左边有五条线,右边结构代表读音,可能是某条河流或者湖泽,‘淮南’八成就是个临河临湖的地方。
“不论何地,不论是北国还是南国,人们想要耕种放牧,都是要追逐水草的,所以这种对河海与故土的天然热爱无需知根知底,感受就行了。”
副院长沉默了一阵,虞尧则强装镇定,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
门外的鼓掌声打破了他们的沉默,一个老人似乎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在门外称赞道:“不错!对河海与故土的天然热爱无需知根知底,这话说得好!”
虞尧和云顼都是一惊,推开房门,和元书院院长,其他一众管事,还有几位学生代表都在此地。
这群人围着一个身穿黑红色官服,头顶华冠,腰系玉带的精神老头,看着和云顼差不多年纪。
“年横?年总督?好久不见了!”云顼反应过来是老朋友来看自己了,非常高兴,两人站在门口,握着手感慨了一番,虞尧被堵在屋里不知道该继续坐着,还是和院长他们那样一起站起来尴尬地不吭声。
虞尧觉得离谱:“气氛怎么有点奇怪?院长他们怎么都很紧张的样子?”
年横总督感慨道:“今天我来此地,白天见到了‘文化保全协会’誊抄古籍,教化百姓的成果,晚上又看到你在熬夜授课,教导学生,总算是松了口气,知道只要有和元书院这样的宝地,哪怕恶魔的诅咒再凶残,也打不垮我们的国家!”
“文化保全协会是什么?”云顼问道,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虞尧看到此刻院长等人站在总督身后正不断使眼色,打着手势。
“就是那个主旨是:保全文化古籍,传播圣人教义的学生组织。”
“……哦,我知道了,”云顼看到了院长等人的眼色后似乎有些不快,但还是配合表演起来:“我回来的这段时间没怎么关心这些事情,只是听说过,所以不清楚。没想到书院里的学生们这么上进,真不错。”
总督却还在高兴地自说自话:“所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今年财政有些困难,但教书育人的钱还是不该省的,该拨的还得拨。书院就算不能产粮,但只要能从那些饥民的孩童里挑几百个,教成识字读书的文化人,那也是于国有利的!”
虞尧看到这里,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书院为了政府拨款扶持在假造功绩糊弄总督。因为事先没和云顼副院长串通,现在有露馅风险。
总督讲了半天,才意识到各位站着的时间有点久,院长比自己还大一轮,让这么个老年人吹这么久风有点失礼,于是总督左顾右盼了一阵:“要不各位先回去,留我和云顼老弟聊聊?”
文化保全协会的学生代表笑道:“总督阁下可以陪云副院长去正厅里聊天嘛,在这破房子里恐怕会有些污浊。”
“破房子?”虞尧虽然没说话,但他感到了冒犯,自己虽然懒,但还是讲些卫生的。
而且这住处还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如今却成了别人口里污浊的破房。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房子虽然是简陋了些,但收拾的干净,里面也宽敞明亮,比我求学时住的宿舍好多了,再看这门外。”总督指了指虞尧住所外边的花园和草木:
“这里草木繁盛,树木葱郁,夜色下还有花朵上的露水映衬星光,这么清雅的景致,怎么能说污浊呢?”
这番话讲的很让虞尧舒心。
云顼提醒道:“虞尧,总督大人这是在变相称赞你呢。”
虞尧反应过来,这番对房屋景致的称赞其实也等同于夸奖住户品德高洁,自己这个性格有点混账的年轻人其实是禁不起上位者的这种赞誉的,他赶忙对总督行礼,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顼拍了拍虞尧的肩膀,对总督说道:“这年轻人名叫虞尧,受灾失忆后偶然被我发掘,领进学院,他似乎是童年时来到泽海的,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不过人很好,也勤勉好学,我时常来考教他。”
“哦?他难道也是从离方迁来的?”
云顼摇了摇头:“不太可能,现在离方、成齐都没有多少纯血人类了,也许是海外人士。”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请众人进屋。虞尧的破房子里一下就挤了七八个人,除了老院长等两三位年纪大的能坐在椅子和床上,其他人都得在屋里站着。
总督本打算只和云顼聊一会,但不知不觉就过了很久,其他人只是偶尔插嘴,多数时间都听着两个一把年纪的中老年人在追忆往日,回忆他们青年四处求学,游历全国,参军报国的经历。
他们讲到半夜,总督才反应过来,今天有些失态,向各位致歉。待总督离去时,院长,副院长都亲自出门去送行,屋子里终于又只剩下虞尧一人。
虞尧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桌椅和床铺,打算去水井边打水冲凉后入睡,但当他光着膀子冲了两桶井水回到住处,却又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云顼副院长。
“副院长,您怎么回来了?已经后半夜了。”
“院长在和年总督客套,我不想作陪,就先回来了。今天我们谈话的时候,你几次欲言又止,一直皱着眉头,是为什么?”
虞尧沉默了一会,这才开口:“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
“什么不公?”
“那几个学生,我都认识。他们父母有点钱,靠着祖上的资产,真把自己当了什么贵族了,天天在学校里人五人六的。他们爹妈为了方便孩子日后当官,提前在书院里交友造势,就打着这么个‘文化保全协会’名义给书院捐钱,书院里一堆管事的也乐得收钱,然后让这帮人胡搞。”
虞尧越讲越气:
“这些人什么时候‘天天在图书馆和档案室连夜誊抄古籍’了?
“还有他们搞的那个什么资助饥民资助儿童学习的‘教化活动’,每次都是拉着那些大户人家里本就识字的账房管事的孩子过来装样子,真的饥民一个没有。
“现在图书馆里已经有一半古籍都是缺页的了,哪来的‘所有古籍都得到了保全’?
“他们真要有点良心,哪怕把糊弄人的钱抽出一成,多雇佣几个破产的读书人当抄写员也比现在他们在那儿玩骗术要好。”
虞尧讲完后,轮到云顼沉默了,他过了很久才说了句话:“你说的都对,然而事情不能这么做。”
“那副院长您至少该偷偷告诉那位总督阁下实情吧,他不是您的朋友吗?”
“说了也没什么用,这种拨款肯定是要给的。现在和元书院本来就有些入不敷出,全靠那些大族子弟撑场面,如果不给他们看到切实的回报,这些大家族是不会给学员捐钱的,没了这些协会名义下的捐助,书院连一个抄写员的工资都要发不出了。”
云顼继续说道:“这些协会里的‘优秀学生’为学校争取到了朝廷的拨款,以后估计也会捞到学校的推荐名额,当了官,才会继续扶持学院。所有人都是一体的,我讲出来又能怎样,难道让我老朋友当场发火,剥夺今年和元书院的拨款,最后闹得城里所有大户都和他对立?”
“这么搞下去肯定会出事的。”
“没办法,南境就是这样的。”云顼叹了口气:“等以后,我带你去北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