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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苍天泛炎 摄受拓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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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若隐若现通天路,如梦似幻飘渺楼。微智果腹假作真,神闲气定不留痕。寻枝摘叶无弃舍,返璞归真轻遽匆。

瀚海池内,金鳌游动当中,时而入水,玩心涌溢嬉鱼虾,潮流窜低走龙穴;时而出水,波浪加高耸巅崖,灵兽奇禽留顽悦。不看途畔清浊立,但记百川流年略。

游了许久,金鳌上了堤岸,变回贪狼模样,走过奇花瑶草,松柏竹海,踏入一间路亭,睡了过去。不想有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慧心可怜觅故旧,虚空待迫谓新生。”

“想不到师弟平日深居简出,这次也想着指点行道者了。”

先说话人正是通天教主,答复人则是太上老君。

“大师兄谬赞了,你能亲临兄弟这舍园也是不容易。”通天道,“到底是这方天地怜悯苍生,日月同寿未尽,世间总有存续之法,以对亡绝之期呀!”

“虽无外人,此刻还需慎言。若要如愿以偿,还要靠他。”老子道。

“说起来你找到这里不足为奇,不过照情况看,你也不是自己主动找来的,对吧?”

“的确,是被那些小辈求下来的,为了找他特地跑到当年老朽和仲尼同游的岛上求告了,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呢。”

“双圣岛吗?也确是个好地方。当初舜师单卷的隐居处,该是名迹吧。”

“可惜普天之下,世人多少都忘却了先贤之事迹,只记微词薄意的介绍罢了。”

“也怪不得他们,有人要怎么活本不应比较于他人,一人之力尚改不得天下之貌耶。”

“听这意思,莫非你有其他的办法替天行道?”

“道兄玩笑了,小弟并没有想到。”

“或许吧。但愿此行,天下无恙。”

两位大尊相视一笑,谈话结束,老子拂尘一扫,把熟睡的贪狼送走,与通天告别后飞回天宫。

“沉默不语这么久,也该现身了。”

“上次与人斗智,还是晴明在世的时候呢。”通天身后现出一人,着赤玄和服,冠衔菊花,手持龙笛而来,彼岸忽临东来客,雅乐吹彻人间和。

“心系挚友也是人之常情,成神了也不例外,是吧,源家小生?”

“仙师见笑了。”博雅道,“通过这次接触新友人,在下觉得眼前曙光一现,他,值得相信。”

“这样最好。一场变数动未来之局面,大凶也。如今之计,唯有待他破局之时。”

......

汴京,文曲别院。

“送到家”的贪狼在主卧上熟睡着,昏昏沉沉之际撞入昔日情境。

还是初下天际那几天,在李家人“体谅外客”借住时。

“火候到了,盛出来吃吧。”花满手把手教着花澪做菜要领。

“呼,大功告成。”花澪同样欢欢喜喜地,朝门外喊:“阴姐姐,可以开饭了。”

阴风还在试练刚被教授的剑法,听见呼唤收剑说道:“师尊,小李姑娘喊我们去吃饭了。”

“她喊的是你,不是为师,自己去吧。”墨归尘在大石上翻书道。

“您~~真不饿?”阴风充满怀疑,自见面起就没见过自家师父进食过。

“境界到了你也会如此的,别计较这么多,去吧。”

“是。”阴风把剑原地一放,跑向屋舍。

“桀桀,硬生生叫一个没多少道行的母狼吃斋真是罪过,你没愧疚过?”背后又传出玄蛇的声音。

“她当初也是同意的,之后路怎么走,可以怎么变便由我掌握,没必要通知你吧。”

“就怕你掌握不住,何况目前没有大事发生,她兴许更向往现在过的生活,万一哪天忤逆你的安排可就坏了。”

“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墨归尘把书收好,跳到地上,“难得如此清闲,打发几天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哎,看不透你。”玄蛇叹气,“通常有将功赎罪的机会,别人都是想抢先把事情快点干好才是,怎么到你这成了玩天说地,尽早快活了?”

“认识这么久还不明白我的秉性,只说明老长虫你识人不清,况且老君早说过那件事情还要等到七年后才发生,现在办不办不重要。”

“多少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最后有好果子吃?不知好歹还要看能力够不够的。”

“我能力不弱呀,否则~~”得意的拿出令牌晃了晃,“天道怎么会选了我做此事呢?”

“恃才放旷!别后悔啊!”说罢玄蛇一下长出几丈长,潜行入林。

“你这是上哪去?”墨归尘问道。

“你不饿老子饿了,看有没有小鸟小兽的吞几只下肚。”

墨归尘不语,直接拔剑敲了敲后背的裂痕。

“嘶~~”玄蛇吃痛,飞速缩了回来,“你杀人呐!瞎敲打什么?”

“不打七寸你回得来吗?这样要是被人看到不吓死才怪。”

“你才该死!老子凭什么要陪你绝食?”玄蛇直逼道人面前说道。

“真要绝食那只有挨宰的份,而且按咱们的说法应该叫辟谷。”

“那也是你活该,犯大错关在牢里这么多年一直挨雷劈,没人供你吃饭。老子平时呆着虽说无聊点,好歹饿不着,凭什么下来后非要迁就你委屈肚子?”

“你对饭可真执迷。”墨归尘道,“行吧,不将就就讲究,再重食一遍人间烟火好了。”

“这就开窍了?你的变化着实太突兀了。”

“废话不多说,瞧有多少剩下,打扫干净算了。”

说着说着走到李家,见桌案摆出两套,一边均是女子,一边空无一人。

“嗯?道长你改主意了?”花澪见到墨归尘走进院问道。

“贫道有什么主意要改的?”

“刚刚阴姐姐还说你不吃饭的,我们照例不想准备的。”

“那这一桌~~”朝旁边空桌指了指,“是怎么回事呢?”

“您猜猜看。”花澪卖起关子。

“猜中了当怎样?”墨归尘接下招,看其反应。

“随你决定。”花澪哂笑一阵,似成竹在胸般倾听答案。

“过生辰,盼安定。”墨归尘脱口而出,反观花澪眉目笑意已失。

“倒是说中了。”花满道,“那道长知道始末吗?”

“我哪里知道?不过道听途说而已。要是真能详细知晓,那我不该做道士,该做沙弥了。”墨归尘自嘲道。

“少来了,既然懂就挑明得了,没必要嬉耍。”花澪没好气念叨。

“好吧,今日正逢六月初三,依佛门典是护法神韦陀天的诞辰,佛会但凡他在,邪魔不侵,人间供他,无病延年。”墨归尘一一讲解道。

“这不是挺熟的吗?可真不像是道听途说的。”花澪敲着筷子郁闷道。

“还好,还好。”墨归尘说着一套,心里想着一套:

只可惜,肉身成圣的即便有撼天令,本座也调遣不了呢!

“算了,愿赌服输,您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好了。”花澪道。

“何必计较一时得失呢?出家人不累尘俗事,小施主也不必如此挂怀。”

“可人还讲究言而有信呢,我活这么大可从不欠人情,不背人言,你说就是了。”花澪也不说苦,硬要做个“了结”。

“好好,那就多为贫道做点饭好了,这下小施主可解心愿?”

“这还可以,等着。”花澪离开座位,走向灶台。

“道长实在抱歉,这孩子脾气冲了些,可别和她一般见识。”看墨归尘入座,花满替妹子道着歉。

“小事而已,贫道不介怀的。”匹配到空的碗筷,墨归尘回看空桌,又问:“虽说今天请神,为何不摆神位香案呢?”

“家里没有,只能装作神来了,再做样子摆摆。”花满腼腆道。

“该不会~~”墨归尘指指眼前碗筷,“这些是本打算放在那边的吧?”

“师尊果然高明,正是如此。”阴风应和一句,惹得墨归尘一番苦笑。

被当作讨饭的且认了,现在又换成抢饭的了。

“贫道想着~~还是换一副吧。”好歹少点尴尬。

“屋里还有。”花满正要起身去找,墨归尘叫停她,“不麻烦了,贫道自己来。”

进了屋内,正瞧见花澪在灶台上下忙活,“你怎么进来了?我可没在饭里填料。”

“贫道没担心这个,只是在找碗筷。”

“在后面~~啊!”花澪一时愣神,未料裤腿有火星燎到,墨归尘见状正要作法灭火,却看到:

“那可说不准......”

“我可是难掩开心呢......”

“有你在,一切都好......”

“我想要你,你能给吗......”

“无论将来怎样,我都觉得你对......”

“请一定,来找我......”

墨归尘愣在原地不动,方才眼前的一幕幕令其触目惊心,震惊万分,连花满阴风听到花澪叫声跑进来也未动丝毫,直到:

“师尊,师尊。”听到阴风叫他,墨归尘回过神来,“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先出去。”伸腿出门又听:

“哎,碗没拿的。”花澪喊住他将碗筷递上去,墨归尘接过道谢,刚要走又听见:

“你刚才好奇怪,想什么事出神了?”花澪追问道。

“后事。”

“啥?后事儿?”花澪惊讶到,当时屋里就俩人,谁命不久矣了?

“听着瘆人,麻烦你讲清楚些,给谁办后事啊?”

“不可说,不可说~~”墨归尘再不吭一声,闷头吃饭。

“妹子,道长和你讲了什么?”花满俯身清了清柴火问道。

“指不定又犯什么病了,我不过让火烫一下就说什么后事?真不知哪儿跟哪儿的。”

“师尊是这样说的,”阴风答道,“可瞧他的样子,应该有别的缘故才是。”

“那你说会是什么?”花澪问道。

“不知,师尊的想法我看不懂。也许以后,他能解释清楚吧。”

“嗷”,“呜”,门外传出两道叫声。

“哎,孩子们回来了,我去看看。”阴风出了门,剩下李家姐妹在屋里。

“她也真放心唉,不怕又把孩子丢了吗?”花澪道。

“这也没办法,咱家里没准备那么多肉食,只好叫它们自己去逮了。”花满道,“话说回来,墨道长说的‘后事’会不会不是指你?”

“那能指谁?他自己?”花澪道,“看着不像啊。他哪有将死之人的样子?不过——”

“你还有别的发现?”

“他看我的样子,似乎,看的是,别人。”

姐妹间的见解无人知晓,反观桌边吃完饭的人:

“你的眼睛又看到什么了?”玄蛇探出头问道。

“很可怕的事,但我不打算和你说。”

“即便不说,老子也能想出个大概,这姑娘,和你有缘,对吧?”

“你还想到什么了?”墨归尘有所警觉,难道老长虫也发现了?

“老子当初也在场的,看的最清楚不过了。”玄蛇玩味地讲述着,但稍后的分析叫墨归尘松了口气:“被你因泄愤发出的雷电波及到的人,她算最无辜的吧。不过,若不是她当初跑去通知你,兴许你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更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该庆幸,常玄认脸很准,关键在辨事上偏离了。

“但是,以你的表现看,难不成是改对她上心了?”

“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想到哪去?”

“听起来很违心呢。”另一边伸出尾巴指道,“还是要劝你一句,少想些有的没的,清醒一点。”一下打在脸上......

“嗯?!”贪狼猛地醒来,感觉眼前有蛇尾贴脸上。

“桀桀,能打醒,看来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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